雖然，這六個「人」看起來渾身鮮血淋漓，異常恐怖。但在何言眼中，這已經不重要了：「來來，客官裡面請！」生怕流失這麼多客人，何言立刻慇勤的招呼幾人進入了餐廳。
「哇，好多人啊，今天什麼情況？」後廚，吳若萌見到這一場景，興奮地招呼其他人一起看外面。
兩張桌子被坐得滿滿的，那六個厲鬼呆滯的坐在桌邊，拿著何言遞上來的菜單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果然來了。」和其他幾個人意外的反應不一樣，戴時凱臉上露出了運籌帷幄的笑容。
「果然？你的意思是……我靠，成功了啊？」白奇先是一愣，隨後立刻想明白了：「阿凱，你的想法是對的！」
外面的幾個厲鬼對戴時凱來說並不陌生。他們的年紀都在二十五歲左右，幾乎每一個厲鬼脖子上都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它們的頸動脈被人切斷，還有鮮血不斷的順者刀口流下，看起來異常噁心。
這幾個厲鬼，就是昨晚戴時凱親手殺掉的韓超的手下。
想要擄走韓超，戴時凱完全可以選擇使用道具，悄無聲息的在人眼皮子下面將其帶走。可他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卻選擇了最麻煩的方法，將韓超手下的人一一除盡。
戴時凱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幫女鬼復仇，對他來說，殺掉這些流氓的真正意義，就在於他想驗證自己的想法。
陶小青的到來給了他最大的提示，戴時凱想要確認一下，是否只要死在這附近，死後的人便會化為厲鬼，進入這家餐廳。
而現在，這六個厲鬼的出現，徹徹底底的證明了他的猜想是完全正確的。
如果這個辦法可行的話，那麼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只要盡可能的殺掉足夠數量的人，就能將餐廳的客人湊齊了！
「那是不是說，只要我們在附近找個人多的地方製造火災或者爆炸，就能在一夜之間快速完成任務了？」白奇不由激動了起來。
這一辦法雖然聽起來非常殘忍，但無疑，就是眾人快速完成任務的第一捷徑！
「難道真的只有這一辦法可行了嗎？」徐真望著餐廳裡坐著的厲鬼，雙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進入空間以後，徐真自己也記不清他經歷過多少次險境，又有多少次險些被厲鬼殺死、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去磨練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強迫著自己去面對，去接受任何超出他理念與認知範圍的東西。
可是殺人，是他一直跨不過去的一道坎。
尤其是這次任務和以往都不一樣，這胡同外面的人並不是什麼虛擬人物，而是活生生的，和他一樣，真實生活在這個世界中的無辜的人啊。
徐真知道，如果自己殺了人，雙手真正的沾染上了鮮血，那麼他作為「人」的那一部分，也就徹底死去了。
第400章 特殊客人
「殺幾個小混混流氓到還能接受，可是要一次性殺死近100人，我還是有些下不去手啊……」吳若萌的話和徐真的想法不謀而合。
「可是沒有比這更好更快的辦法了吧。」白奇的思維比較理智：「如果效率夠高的話，明晚我們就可以提前完成任務了。」
「可這樣做會連累不少無辜的人啊！」吳若萌有些退卻了。「你不能這麼想……」白奇有些著急，和她爭辯了起來。
一旁的徐真並沒有理會這些，而是將頭轉向了戴時凱：「阿凱，你告訴我。在你的記憶中，鐵三胡同附近有發生過什麼大型死傷事故嗎？」
「有。在我哥出事前幾天，這片路口曾經發生過一次大型交通事故。一輛載滿乘客的公交車忽然爆炸，全車人無一倖免，還有幾輛路過的私家車也被捲入其中，幾乎無人生還。」
戴時凱的話讓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徐真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所以，那次意外事故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我們……」
「先別急著自責。」徐真還沒來得及思考，戴時凱的話又在他的心上狠狠紮了一刀：「在此之後，這附近的胡同又接連發生過一火災以及建築坍塌……當時住在這一片的很多都是貧困老人，家家戶戶以及門口都堆滿了雜物，很容易將火勢擴散。發生事故的晚上，幾乎沒有人逃了出來。」
「這麼說，其他區也發現了生路？」何言托腮：「死了這麼多人，沒有引起政府的重視嗎？」
「死了這麼多人，空間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在政府出台的死亡數據上，遇難者大概只有二十多個。現在想來，肯定遠遠不止這個數。為了平息民眾的怒火，鐵三胡同以及周圍幾條街在事故不久之後便被拆除了。」戴時凱平靜的開口道：「所有一切都對上了。當年發生的事情還在我的記憶中牢牢保存著，也就是說我們是無法去左右的。」
「隊長，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我們不動手，也會有其他想明白的人去做這件事。到時候被人捷足先登，死的不還是我們。」白奇歎了口氣，坐在了徐真身邊。
他靠著身後的檯子，從口袋裡掏出香煙叼在了嘴上，吐出一口霧氣後，白奇的聲音透露著滄桑：「我啊，雖然活的沒心沒肺的，但是家裡畢竟還有父母，還有我牽掛的人。我還不想死……說句難聽的，就算別人死、死上千千萬萬，又與我何干？我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我只想活下去！」
「我贊同白奇的觀點。」何言撩開簾子走進後廚，對徐真說道：「隊長，這件事交給我們三個就行。」
「哎……」徐真歎了口氣，痛苦的抱著頭蜷縮在了角落裡。
後廚的氛圍異常凝重，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幾個人都是相對無言，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過沉默。
接近凌晨五點半，吳若萌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由於那六個厲鬼的加入，今天一晚，店裡破天荒招待了十四個客人。她心算了一下，加上之前兩天的營業流水，已經有二十五名客人了。
一般到這個時間點，接近天亮之際，店裡基本不會再有客人上門了。後廚已經開始收拾準備打烊，白奇將剩下的食材收好，打開冰箱後，才想起了那個白色編織袋。
「之前太忙都給忘了，先別急著收東西。好像還有一個客人沒到。」白奇並不知道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在此之前，徐真出言阻止了他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不好意思，今天來晚了！」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了清脆的女音，隨後，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餐廳內。
和其他厲鬼不一樣，這個女人看起來太過正常了。她留著齊耳短髮，臉色紅潤朝氣，眉眼彎彎帶著酒窩，笑起來還能看到一口大白牙。
女人年紀莫約三十左右，穿著青布裙子，挎著竹籃，乍一看就像是個準備去買菜的普通婦女。然而，能進入這家餐廳，就代表著她的身份並非常人。
「咦，老張不在呀？」短髮女人的性格非常爽朗健談，竟是挎著籃子上前和吳若萌攀談了起來：「小姑娘看著臉生啊，是新來的嗎？」
「嗯……對，店主最近有事外出了，您想吃點什麼？」吳若萌很快反應過來，這女人應該就是今晚最特殊的顧客。一想到這，她不由緊張了起來。
「哦，這樣啊。」女人挎著籃子找了個座位，笑瞇瞇的托著腮道：「沒事兒，老張知道我每次來都會點名這道菜，肯定給我備好材料了。所以老樣子，做個清蒸餃子和湯吧。記得，要燉爛一點哦。」
「好的。」吳若萌轉身剛準備離開，忽然被女人叫住了：「對了小姑娘，今天我自己帶食材來啦！不是說你家做的不好，主要這東西吃起來很有講究。每次你們家的提供的原料都太大了，味道和口感都有些美中不足了。所以這次啊，我自己又去弄了點原料，這不，今天才來晚了。不過沒事，還好在你們打烊之前趕上了。剩下的這些，你們幫我處理就行。」
女人絮絮叨叨說了不少，吳若萌看著她和善的面容，甚至有種錯覺。就好像對方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大姐，來這餐廳吃頓飯而已。然而，當她回到後廚，掀開菜籃子上蒙著的紅布時，才如夢初醒。
「沃日，冰箱裡一直裝著這些東西嗎？！」縱然是戴時凱這種大大咧咧的粗神經，在看到籃子裡裝著的東西後，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何言更是一個健步衝上去打開冰箱，猛地將那白色編織袋拽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籃子裡裝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從袋子裡瀰漫出了濃郁的血腥味。吳若萌將其解開，這才發現那袋子裝的不是別的，而是兩個已經成型的胎兒。
胎兒還連著臍帶，渾身佈滿了腥臭的血液和羊水混合物，眾人甚至還能隱約看到胎兒半透明的皮膚下那顆微弱跳動的心臟。難怪這個女人說要吃新鮮的，原來這兩個胎兒身上，還有微弱的生命跡象。
如果說處理人肉已經是吳若萌的極限，那麼面前的這兩個小生命，再次刷新了她的接受能力。
「我受不了了！」她推開桌上的籃子，猛地衝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