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老宅
「這座小洋樓,其實早已經不屬於喬家所有的。現在可以查到的是,三十六年前,喬振邦的父親便變賣了這處房產,之後,房屋的產權經歷了數次換手,最後房產本上的名字是這個——」
何君說著,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給程城看一張房產證照片,我和老刀也湊上去看,結果,我們三人齊齊「咦」了一聲。
只見,產權所有人一欄上寫著的名字,竟然是——
喬洛!
何君見我們反應不對勁,疑惑道:「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我搶在程城之前搖手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名字熟悉——你們查到產權人了嗎?」
何君搖搖頭:「沒有。據說有人見到過有人來處理這處房產,但是不是產權人本人,就不得而知了。之後,便住進了現在的受害人,她自稱是租住。受害人名叫余雅詩,25歲,職業是網絡女主播。」
何君切換了一下手機中的照片,手機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美麗妖嬈的女子。
這個余雅詩,本身就是個美人胚子,照片上的她,扭腰擺臀、姿態撩人,再加上一張精緻的瓜子臉,巧笑嫣然、烈焰紅唇,著實是個惹火尤物。
「夠辣!可惜了啊。」一邊的李逸嘖嘖歎息,這個傢伙滿眼只顧著看美女了。
但我卻看清了,何君的手機屏幕上,也是顯示著「無信號」,便裝作隨便一問:「何警官,你的手機也沒信號啊?」
「是啊,附近的信號塔出了故障,都好幾天了,聽說縣裡派了人來修,但最近這種天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好。」
聽何君這麼回答,我也抬頭看了看頭頂上那陰霾的天氣,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程科長,這裡這裡!」我們正說著,蔡智恆從小洋樓中走了出來,直接又是迎上來,握住了程城的手,臉上依然露出了那副八面玲瓏的笑容,嘴裡辯解著,「實在不好意思,程科長!你們抓捕殺人疑犯的工作,我們是百分百要鼎力支持的,只不過剛好小鎮裡也出了點惡件,所以,兩件事情就撞一塊了……我本來是想先處理完鎮上這個案子,再全力協助你——不說了不說了!倒教你看笑話了,實在慚愧、實在慚愧。」
這麼一說,程城哪裡還能興師問罪,自然也是陪笑:「蔡局長太客氣了!我們手裡這案子,本來就是要麻煩貴局,你再這麼說,就太見外了。現在情況我已經從小何那邊大致瞭解了…………要不然這樣,蔡局長你看行不行——我們一併協助貴局,解決眼前這起殺人案,順便也進行喬振宇案的偵破工作。」
「程科長,有你這句話,我可就放心了!老實說,我們這個警局的情況啊,你也看到了,就我們一老一小兩個警員,平時破個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的案子還行,真攤上了殺人案,人手也不夠啊……」
對於程城的建議,蔡智恆一口答應,他一遍領我們往犯罪現場走去,一遍嘴裡還訴苦不停。
城府稍微淺顯的人,譬如李逸,已經被說的連連點頭,表示完全理解了這位蔡局長的苦衷。
我在一邊聽著,卻有點奇怪:既然小鎮裡人和我們一樣,手機都失去了信號、無法使用,那這個蔡智恆是通過什麼途徑,將我們的來意瞭解的如此清楚的?就好像他蔡智恆一直跟在我們身邊一樣,以至於知道得這麼清楚!
雖然,我們出現在了這裡,我們大致的來意並不難猜到,但是,我們的具體態度,卻不可能完全靠猜測和推算便能得知!
而他蔡智恆這一段說辭,簡直太完美了。
另外,蔡智恆的態度轉變也有點突兀:他現在是一副求之不得的樣子,但一開始他可是不是這樣,他是打算瞞著我們的!
他派來何君,明顯也是想要將我們的注意力先引向其他地方,要不是程城堅決要查看喬振邦家的老宅,何君根本不會提及這裡發生的殺人案,而何君是受了誰的授意,還需要猜嗎?
我心裡不禁對這個黑水鎮警務局的臨時局長,畫上了一個問號。
天色本就昏暗,一走進小洋房,頓時光線更暗,幾乎看不清裡面的格局。
蔡智恆從門邊拿了兩個馬燈過來,點亮後,將其中一個交給程城,程城又轉身交到了處於隊伍後面位置的我手裡。
我也是很久沒見到馬燈了,提到眼前一看,發現是一盞舊式的煤油馬燈——黑色的鑄鐵筒架,下端是全封閉的油皿,用螺絲蓋蓋緊,保證油不滴漏,一根用棉麻和細鐵絲纏成的燈芯,從油皿出通到中間的玻璃罩子中,上端則是兩個鐵蓋,分層有空隙,可以調節進出空氣的大小量,鐵蓋之上,是一根環狀提手,正被我提在手中。
馬燈形制古樸,提在手裡很有質感,居然還頗為明亮,只是有淡淡的黑煙和煤油燃燒的氣味,從鐵蓋之間飄出。
我讚歎道:「蔡局長,你這兩個煤油馬燈,要算是古董了吧?我看很有些年頭了,做工也不是一般的流水線產品。」
蔡智恆輕描淡寫便帶過:「偏遠小鎮,經常停水停電什麼的,所以,我們喝的水大多還是自己打的井水,馬燈這種東西,這邊也是家家必備的……吉偵探是大城市來的,不知道我們這種邊遠小鎮的一些小小不方便,也是情有可原。」
小洋房從外面看,樣子還尚好,但一走到了裡面,卻發現裡面很是破舊。
從大門玄關開始,牆壁上的壁紙就破了很大一片,有些地方甚至連牆皮都已經開始大片脫落,客廳雖然鋪著厚厚的地毯,但也非常陳舊,偶有破洞,露出了淡褐色的地板,整個房子內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潮濕腐臭的味道。
我注意到,客廳的正面牆壁上,掛著一幅很大的肖像畫。
畫的好像是個男子,穿著一身像是民國時期的軍閥司令常穿的那種軍禮服,雙手柱著一把白鞘的指揮刀,穩坐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
我問:「這畫上的是誰?」
「據說是喬家的某位先祖,好像是喬振邦的祖爺爺……」何君就在我邊上,回答道。
蔡智恆見我皺著眉,以為我不太滿意,便補充道:「這幅畫啊,在我小時候就掛在這面牆上了,但從沒聽人說起過畫上人的確切名字和身份。哪怕後面喬家賣了宅子、甚至幾次轉手,都沒人換掉這副畫……也不知是為什麼,大概這幅畫是名家手筆吧,我俗人一個,也不懂書畫——吉偵探看出點什麼了嗎?」
我此時的注意力卻完全被眼前這副畫所吸引,對於蔡智恆的問題,只是敷衍的「嗯」了一聲。
老刀見我看的仔細,便也過來看。
但他一看之下,喉嚨裡立馬「咕嚕」了一聲,忙將畫面的一角指給我:「阿吉,你看那邊!」
我原本奇怪,是因為我看這畫像中的男子,臉色發青,神情也是肅穆生硬到了不近人色的程度……我甚至開始懷疑,當時的畫師,是不是照著一具屍體在作畫?
不然,何以將畫中人描繪得這麼……不像生人?
但老刀卻發現了另一處怪異,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模糊看到,在畫像的背景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燃燒。
我看不清楚,索性便走到畫像前的歐式沙發邊上,先徵求了蔡智恆的許可,然後接著便站到了沙發上,舉起了馬燈,照亮了那幅畫。
整個畫面終於清晰地呈現在我面前,而看清畫面內容的我,卻差點一個站立不穩,從沙發上失足滑落!
首先是畫像中軍服男子的雙眼,赫然是瞳孔散開的狀態,只從這一點,便可以斷定,這副畫像中的男子,正是在已死亡的情況下,被描繪於畫上!
但是,已死的男子卻圓睜著眼睛!
更詭異的是,他明明有一臉的死亡特徵,可從動作和甚至身體的姿態上看,卻又不是那麼僵硬,並不像是一個死人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