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
李厲鋒鐵青的臉色此時才算緩過來,想必他也回過神來了——剛才他一不小心之間,差點就鬧出了群體件,要是真到那時候,恐怕他的刑偵科科長的職務,也就當到頭了……而最為嚴重的後果,甚至連他的晉陞之路,也會因此這個污點而提前封閉。
李厲鋒頓了頓,沉聲道:「吉顧問,我老李今天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李隊,客氣了。你是程隊的朋友,也就是吉光的朋友,舉手之勞,不要太在意了。」
李厲鋒點點頭,「嗯」了一聲,臉上這才有了一絲輕鬆之色。
我告別了李厲鋒,穿過人群,找到了正倚在車間大門外的霧島熏——她閉著眼睛,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肩膀,一副茫然無助的樣子,楚楚可憐。
我走近她身邊:「霧島小姐,事情解決了。」
「吉先生,那個……你沒事吧?」
「沒事。不過你的墨鏡已經損壞了,要不你手搭在我肩上,我帶你出去吧。」
走出幾步後……
霧島熏十分難為情地說道:「那個,吉先生,十分對不起,你能不能……拉著我的手啊?因為……我不太夠得到……」
「額?」
我這才發現,因為霧島熏身高只有155的緣故,確實讓她搭著我的肩膀的話,會需要踮起一點腳,而她穿著羅馬跟的皮鞋,會顯得有點辛苦。
但是拉手的話,又是在太過曖昧了一點……
「霧島小姐,你站在這裡先別動,等我一下。」
我回身衝進了工廠車間,找到了堆在地上的那些傳單,我拿了一疊,將之捲成圓筒狀——這樣就可以當做棍子使用,我和霧島熏可以各握住紙卷的一段,避免了手拉手的尷尬。
……
回到車上,霧島熏找了另外一幅備用的墨鏡戴上,這才從「失明」狀態恢復了正常。
我此時才拿出了霧島熏之前戴過的那副眼鏡,仔細觀看:
嚴格來說,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幅墨鏡,說是某種奇怪的手辦恐怕更為貼切。
它很像是螃蟹狀的機械怪物,墨鏡的兩隻鏡腳,一隻變成了類似節肢動物的足部,另一隻則長出了鰲鉗,眼鏡框的邊緣也長出了幾隻鰲肢,但大多已經被那些工人踩斷。
「這個……難道就是我的墨鏡?」霧島熏看了好一會才意識到了這一點,大為吃驚。
「當你昏迷的時候,它就變成了這樣的機械小怪物……而且——」
我將霧島熏的臉變成了另一張臉的事情說了一遍,而那個看起來明顯營養不良的白人女孩,就是那個將我們從怪夢裡的傳送履帶上救下來的神秘人。
「吉先生,是有什麼東西附了我的身嗎?就好像是……我們日本傳說中的背後靈一樣……」霧島熏說著,聲音有些顫抖了起來。
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孩,哪怕是空手道黑帶六段的武道高手,對於鬼怪都是有著天生的恐懼啊……
等等!或許有人例外,例如沈棠之……她可是能在裝了一屋子的死屍的停屍間裡都毫無感覺的強人,甚至還經常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解剖屍體……
有時候,在面對怪異事件時,我甚至覺得沈棠之比我都要淡定……學法醫的女人的神經,都是這麼強韌的嗎?
「跟你應該沒有關係——因為在進入那夢境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我看見了那個神秘人的臉。」
「那下一步,我們該這麼做?」
「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就是錦官城科學博物院『機械魅影』展覽開始的日子,早上十點,我們在科學博物館門口見吧。」
「喔。」
霧島熏的語氣中似乎還有著淡淡的遺憾。
說是「送她回去」,實際上我們各自都有車,在進入城南之後,便分開了。
我直接驅車去了城南警務局——我還在記掛從何阿一家廚房裡找到了的那幾件廚具,還有我手裡的異變的墨鏡,也要送給沈棠之檢測一下。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還沒有跟任何人說起——我在印刷廠第二車間的水泥地面上,發現輕微的劃痕——那是幾條平行的劃痕,正好吻合那台切紙機的腳。
似乎曾經有什麼力量推動了那台據胡添珩說足有3噸重的巨大切紙機,令它穿過了整個車間,然後又推回了原位——劃痕的終點,正是黃國慶死亡的地點。
在城南警務局,我已經是熟面孔了,所有警員都認識我這位「特聘顧問」,對於我身上那些奇聞異事,當然也有所耳聞。
我一進城南警務局,幾乎每個迎面走過的警員都會朝我打招呼:「吉顧問!」
我也只好一一含笑點頭,算是回應。
倒不是我對大家有什麼意見,只是我天生怠懶,對於應付性的交際,實在是覺得有些無聊。
我在法證科實驗室找到了沈棠之,她見到了倒是先說道:「你來了?正好,我們有重大發現!」
沈棠之將我帶到了實驗室一角,那裡海德和另一個我熟悉的傢伙在一起——法證科電子技術實驗員兼法醫,湯元。
「吉顧問,你來的正好!快來看!」
湯元這個大胖子一見到我,就趕緊朝我揮手,金黃色的爆炸頭直晃,看來十分興奮。
「你送來的那台電飯煲倒沒有什麼異樣,但是那兩把廚刀,真是厲害了!」湯元十指如風一般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調出了一幅滿是各種藍色線條的黑底圖片,「我們使用了金屬原件內部結構掃瞄儀,對那兩把廚刀的內部結構進行了掃瞄……你看!」
他將那副鬼畫符一般的圖片指給我看。
很明顯,我完全看不出個什麼鬼的名堂,只好說道:「抱歉,你能不能用我能明白的方式進行講解?」
「握草,跟非技術人員溝通真是累!」湯元「噗」的吐了一口氣,一雙香腸一般的肥嘴唇狂抖一氣,「吶,簡單來說,就是那兩把廚刀的內部結構,完全不是鑄鋼的內部結構,而是……很像是一種昆蟲的內臟結構!」
在湯元的描述和解釋之下,我這才有點看懂了那副滿是線條的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