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節
這些人都是打著慶壽的幌子,來這見焦文學的。
焦文學貴為天下第一風水師的首席大弟子,名義上只是個秘書,但大權在握,便是省裡一號錢先生也對他敬如神仙,有言必應。
在魯東官商界人盡皆知,魯東當家的那就是焦文學,要想陞官、辦事,找誰都不好使,還非焦爺不可。
另外嘛,焦文學的尋龍點穴,帝王風水之法已深得寧中華的真傳,更有一手煉丹奇術,這些年富商們但凡得到他親自開化家宅、祖墳,無不是一個個大富大貴,吃了他丹藥,一個個變的龍精虎猛,身體康健,什麼老病、難症,只消焦文學一顆丹藥,那是準保藥到病除。
在魯東有這麼一句話說,命苦命衰不用怕,焦爺風水有奇法,任你落魄乞丐身,一朝翻身貴無邊!
寧中華、焦文學這對師徒在北方,那就是神仙般的存在,尤其是在民間甚至超過了武神、秦侯!
焦太公名叫焦白石,雖已年到八十,但依然是紅光滿面,精神奕奕,魁梧的腰板筆直,一頭雪亮的披肩把式頭與長鬚,更讓他頗有幾分宗師、高人之態,可謂是養身有術。
此時看著滿廳權貴,一個個滿臉奴顏,像孫子一樣向自己道賀,焦太公不免有些飄飄然。
他並不是什麼風水師,也非是寧中華的師弟,年輕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盜墓賊罷了。
當年他跟寧中華一起打開了一個古墓,寧中華得了奇書,一飛沖天,順便也傳了他三瓜兩棗,並收了他家老大為弟子。如此一來,他一個小小的賊人,雞犬升天,成為人上人。
往事不堪回首,誰讓他有這個好命,還有幾個好兒子呢?
此刻,焦太公一身大紅袍坐在上首位置,咕嚕咕嚕的抽著水煙壺,時不時咳嗽幾聲,旁邊一個相貌清秀的女侍立即識趣的捧著黃金打造的痰盂跪在了他的腳邊。
「蒼天待我焦家不薄,這日子過的美啊!」
焦太公瞇著眼躺在太師椅上心頭喜滋滋的,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噥道,驟然間他喉頭一癢,看也不看沖一旁吐了口腥臭煙痰。
一旁的少女稍微一愣神,沒來得及接好,焦太公這一口濃痰直接吐到了少女臉上。
「太公,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女顧不上擦拭臉上腥臭的口水,趕緊磕頭求饒。
「你怎麼捧金缽的,連老爺子的龍涎都接不住,沒福氣的賤貨,還不趕快向太公認罪!」旁邊一個穿著皺巴西裝,臉上還有淤青、血痕的青年人抬手扇了少女一巴掌,凶巴巴的呵斥道。
「李兵,你個畜生,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給老子閉嘴。」焦大作站起身,指著青年冷冷喝道。
「嗚嗚,太公我錯了,求你別趕我走,我下次一定會用心接好的!」少女嗚咽哭道。
「嗯,小芳平日裡表現還是不錯的,小李子在賭場的那筆賬,就勾了吧!」焦太公睜開眼,嘴角浮現出一絲心照不宣的笑意,深沉道。
他前些天剛奪了李芳的初元,這丫頭雖然姿色一般,但勝在聽話,焦太公心裡還是滿意的。
「你們還不謝恩滾蛋,等著留在這吃大席啊。」焦大作沒好氣道。
「多謝支書,多謝太公開恩,那我們就……就滾了?」李兵歡天喜地的磕頭道。
「滾吧,記住了,在外面叫支書,在我這宅子裡,你得叫爺,懂嗎?」焦大作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揮手道。
一旁立即有幾個身材魁梧的鄉下凶漢,架著這兄妹倆,給丟了出去。
如今的大堡村有一大半的青年,被焦家拉下了水,沉迷於賭博、六寶彩等,這玩意一沾上,那就是傾家蕩產的事。像李兵這種還不起債賣姐、賣妹的都有,但凡這十里八鄉被焦太公看上的女子,那是一定難逃魔爪的。
正因為如此,現在方圓百里家裡有女兒的,要麼送到外地親戚家,要麼趕緊嫁到遠地方,或者出去打工,生怕被這老賊給禍害了。
「誰,這是誰啊這麼不識趣,敢在乾爹大喜日子裡惹您老和三哥生氣!我穆胖子第一個饒不了他!」
隨著一聲大喝,一個脖子上掛著明晃晃鑽石項鏈,揣著名牌包包,一身名牌的大胖子領著幾個手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旁若無人的嗷嗷上了。
「喲,是穆老闆來了,穆老闆最近可好啊。」
大廳裡其他客人卻是認得這胖子的,趕緊起身打招呼。
穆胖子叫穆文才,原本只是一個干苦力的農民工,後來也不知走了啥狗屎運,認識了焦文學,跪在人門口哭了三天三夜,焦文學見他可憐,就給他老母點了口寶穴。
從此穆胖子一飛沖天,好運連連,如今儼然成為了魯東地產行業的龍頭,家財上百億的大老闆。
「穆老闆來了,最近看起來過的不錯啊。」焦大作見他一身富貴,全仗了他哥哥的光,現在比他還風光,心裡很不是滋味。
「三哥,乾爹,你們還是叫我胖子吧!我能有這點身家,那都是大爺神仙之光,穆某可是終身不敢相忘的。」穆胖子連忙恭敬道。
「嗯,小胖子還是個念舊情的人啊,難為你叫我一聲乾爹,來了就坐吧。」焦太公不溫不火道。
「乾爹八十大壽,我們難得有個獻點心意的機會,來人,把東西抬上來啦!」穆胖子大手一揮,吆喝道。
立即有幾個穿西服的保鏢,抬著幾個精緻的大紅金絲楠木箱子走進來,箱身上用金粉刻著大大的壽字。
「乾爹,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第一口箱子,您老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穆胖子一揮手,打開了第一口箱子,裡面全都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現鈔,少說也得有三百萬以上。
聞著鈔票的油墨香味,眾人紛紛大讚好手筆,焦太公只是微微撫鬚,輕嗯了一聲,並不是太過在眼。
到了他這年紀,鈔票啥的已經麻木了,他是真不在乎。
「第二口箱子,黃金滿屋,祝您老大富大貴!」穆胖子又揭開了第二口箱子,箱子一開,金光四射,裡面全都是上等的金器。
「穆老弟,有情義,夠意思!」焦大作這回坐不住了,他爹不愛財,他愛呀,登時忍不住拍桌大喜。
「第三口箱子,黃金有價,古物無價。聽說乾爹最近在修道,我特地從古董市場,淘了一尊鎏金太上老君像,此像是大明嘉靖皇帝宮中供奉之物,已得龍氣,乾爹得了,修煉必定是事半功倍。」
穆胖子聲音提高八度,傲視全場,朗聲道。
焦太公眼中精光陡閃,作為一個老盜墓賊,對於古董那是天生就愛,當即一拍大腿大喜道:「小胖兒,有心了,有心了,快拿過來給我掌掌眼。」
穆胖子如同朝聖一般,在眾人的羨慕中,捧著老君像單膝跪地呈上。
焦太公一打眼,便知是真品無疑,大笑幾聲後,突然當著滿堂眾人嗚咽痛哭了起來:「好東西,好東西啊,可惜焦某無福享受嘍!」
第九百九十四章好日子要到頭嘍
他這一哭一歎,引的滿堂大驚,焦大作也是一頭霧水,皺眉道:「爹老子,這大喜的日子,你怎麼能說這晦氣話呢?」
「是啊,乾爹,兒子送的東西您要瞧不上眼,咱們可以再換,不能損你自個兒呀。」穆胖子也是一臉的懵逼。
「小胖啊,東西我很喜歡,沒怪你的意思。」
「我倒是想長供道祖求個安樂,但現在有人不讓啊,你就說村裡那幫流膿生瘡的畜生玩意,焦某這些年可是沒少給他們提供掙錢、就業的機會吧,他們不僅僅不念我的好,還處處跟我作對啊。」
焦太公看了一眼滿堂富貴,擠出幾滴眼淚,假惺惺悲歎道。
「那是,太公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誰不知道啊?村裡修路,包山頭、種藥田,建綠色養殖基地,那都是利民的大好事。」村長李大寶第一個舉手附和道。
他跟著焦太公撈了個盆滿缽滿,家裡也蓋起了三層小別墅,能不昧著良心說好嗎?
「爸,人在做天在看,您老也別傷心了,要有難處說出來,讓各位來評個是非黑白吧。」焦大作會意了過來,連忙道。
「我們村來個叫雷烈的,在李家當上門女婿,前幾日領著村裡一幫閒人跑到了隔壁的江東,聽說去找什麼秦侯,要取我的命,霸佔我的這點產業。」
「各位呀,我聽說姓秦的殺人不眨眼,專好霸人田土。過了今兒八十大壽,明年大夥兒要見我,怕是得上墳頭囉。」焦太公垂淚道。
「乾爹急啥啊,那秦侯跟寧太公是一個級別的神人,就憑這幾個鄉巴佬,人家能見?」
「再說他來就來,咱們有二爺、大爺和寧太公在,也未必能就怕他。」
「別忘了這裡是魯東省,不是他江東!」
穆胖子冷哼了一聲,聲若洪鐘道。
眾人一聽說秦侯要來找茬,不少人開始找理由說有事,就要閃人了。這其中還不乏省裡、警戒區的實權派大員,焦大作見他們沒誠心,當即冷笑道:「各位,我二哥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我大哥明天也會趕回來,你們今晚要是走了,以後再想來,可別怪我不給門路啊。」
「曹中校,您是明白人,懂我的意思吧。」焦大作沖其中一個穿著便服的國字臉中年人問道。
那些要走的人,聽說焦文學要回來,又停下了腳步,畢竟見焦文學一面是很難的。再者,秦侯會不會為土老百姓出頭還是未知數,沒必要把前程就這麼白白丟了。
「我就是剛剛飲料喝多了,有點尿急,太公,焦爺,蒼天可鑒,我可是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再說了,我一個掌握著槍桿子的人,會怕他一個地痞流氓不是?」
曹清明趕緊給自己打了個圓場,笑嘻嘻道。
「行,那你趕快去上廁所,上完了,戲班子、大席就要上了,咱們一塊去院子接著喝!」焦大作皮笑肉不笑道。
今天來的這幫人中,曹清明的立場是很重要的,他在魯東警戒區任中校,手底下管著一個特戰旅,只要他不慫,敢出頭,焦大作父子倆還真就不怕什麼秦侯。
畢竟一個人再橫,還敢跟部隊對著幹嘛?
「咚咚鏘,咚咚鏘!」
「砰砰!」
隨著幾聲重子響,已是晚上七點整,戲班子在院子裡開鑼了,緊鑼密鼓的樂邦子敲打聲,令眾人原本有些萎靡的心情大作,緊跟在焦太公之後,一起來到了院子。
院子內,擺好了鋪著紅布的桌椅,酒水、果盤、香煙、瓜子花生、農村的紅雞蛋等一律用紅色瓷盤擺在桌上。
「太公,點戲吧!」
眾人分席坐定後,穆胖子敬上了戲帖子。
「先來一個五郎拜壽吧!」
焦太公坐在最中間的位置,抬手道。
「好叻,五郎拜壽,兒郎們,唱好了,太公大大有賞咧。」班主清亮的嗓子一開,班子裡眾人敲敲打打,唱了起來。
「甭說,這省城請來的班子就是不一樣啊,唱的不錯,不錯!」
穆胖子哪懂什麼戲,見焦太公聽的心喜,跟著瞎叫道。
焦太公閉著雙眼,搖頭晃腦的享受著,他就這毛病,只要一聽戲,啥事都能忘了,什麼秦侯不秦侯,那都不重要了。
……
別墅裡邊唱大戲,外面大堡村的人可是心急如焚,按照約定秦侯應該到了,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人影!
李家屋宅內,準備起事的鄉親聚集在李老爹的堂屋內,一個個都是坐立不安,屋內滿是旱煙葉子味兒。
「阿烈,侯爺不會不來了吧?」一個相貌清秀,挺著個大肚子的女人,一邊給大夥兒倒茶,一邊細聲細氣的問道。
「鳳香,你有身孕,就別在這摻合了,趕緊進屋休息去吧。」雷烈滿臉心疼,用手扇了扇煙氣道。
「沒事,我沒那麼嬌氣,農村女人都這麼過來的。」李鳳香溫柔笑道,看著雷烈的秀目中,滿是愛意。
「你看他手下的那個丁堂主對咱們的態度,我懷疑秦侯八成是怕得罪焦家那位,故意敷衍我們的。」李鐵牛氣呼呼道。
「嗯,人家多大的人物,咱們一沒給好處,他又不欠咱們的,憑啥要來。」另一個叫焦二牛的村民附和道。
「不會,你們不瞭解他,我瞭解。此人不怕天不怕地,一旦答應的事,便是刀山火海也會來!」
「而且以他的實力,就算是寧中華來了,也未必能討到好處,區區焦家不算事。」
雷烈皺眉,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