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6節
他就知道,從改組秦幫的那一刻起,他就踏上了與秦侯為敵的道路,只是沒想到對決之時會來的這麼快。
秦繼不會逃避,恐懼只會讓他擁有更強大的動力。
哪怕失去了崑崙山這張王牌,他依然還有殺手鑭。
四絕還在,他們是凡間武道界最後的代表,是有資格一戰的。
這齣戲才剛剛開始,他不能認輸。
秦繼對秦羿的感情是複雜的。
首先,他們是父子關係,若是沒有義子這重身份,他不可能有今日的富貴。
他們之間也就僅僅只是這重關係而已,並沒有親情的成分,他對秦羿的印象永遠停留在首沙的那次血腥之中,一直到秦羿離開凡間,他們待在一塊的時間並不長,並沒有得到太多親自受教的機會,更別提什麼父子親情了。
但要說秦羿不在乎他,也不全然,至少在分司馬家的龍脈這一點上,秦羿是公平的,他與劍島那個廢物,每人得到的機會是均等的。
不過,秦繼並不認為這是秦羿對他的恩賜,因為秦羿選擇了張大靈做他的導師。
張大靈待他是不錯的,悉心教誨,如父如尊,但秦繼更明白,這是秦羿想通過張大靈來掌控他,為他的親兒子日後上位做鋪墊。
這也是秦繼崛起後,為何對張大靈心生厭惡的原因。
任誰的師父,是另一個人看守自己的棋子,心裡都會不痛快。
相反的是,程苦這個親生父親,因為父子倆離的近,平素關係極其親密,每當秦繼徘徊無助的時候,總能在程苦這個老實巴交的人身上找到力量。
秦繼一直覺得自己是對不起父親的。
程苦就是個普通人,一輩子為秦羿幹活,任勞任怨,還要被他的母親所管制。
明明骨子裡有農村人飛黃騰達的欲求,卻不得不被那些條條框框給限製成好人、聖人。
秦繼同情他,所以在得到權力後,無論程苦如何過分,如何狂傲,他都選擇了默默支持。
他甚至連母親也是厭惡的。
因為市面上有很多關於這個女人和秦侯過往的流言蜚語,秦繼沒本事的時候,這種流言是有利的,可當他得到權力後,這種流言就像是毒藥,令他痛苦不堪。
這也是他同情父親的一個原因。
同樣也是他為何急於清除秦羿烙印的真因。
他不想一輩子活在某個人的陰影裡。
此刻,他心裡煩躁,直接去了馬莊。
在大堂裡,他看到了正在擦拭屍體的母親蘇寒雨。
「是秦侯殺的,這下如你所願了。」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秦繼站在門口,任由外面打來的雨水透視臉面,冰冷的聲音在風雨中飄散。
蘇寒雨認真的替程苦擦拭身上的血痕,沒有回答秦繼,直到她給程苦穿好衣服,梳完了頭髮,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沒有哭,也沒有恨意。
這個結局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就知道秦羿一定會回來,自己的丈夫與兒子,正在往火坑裡跳,任何違背秦侯法則的人,都不可能有好下場。
因為那個男人代表的就是天道。
逆天而為,必取滅亡。
「繼兒,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蘇寒雨緩緩道。
「我現在真懷疑你與秦侯的關係絕非主僕,你們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父親屍骨未寒,你居然還在替那個人說話。」
「母親,你就這麼不待見我父親嗎?」
秦繼轉過頭來,滿臉狼狽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我這一生對你父親無怨無悔,沒錯,他與秦侯確實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與你父親是情,與秦侯是敬。」
「秦侯給了我靈魂,你父親給了我一個家還有你。」
「秦繼,你有一副天賜的好牌,可惜全被你打爛了,因為你的貪婪,你把你父親的性命搭了進去,如今卻仍不收手,為何要在絕路上越走越遠。」
「我是你的母親,我比任何人都能看清楚你,孩子,你做錯了,現在還來得及。」
蘇寒雨心痛道。
這一切都是天意,秦繼若不是因為改組成功後,沉迷於權利之中,沉迷於金錢帶來的夯實,他不會墮落到從百姓身上刮肉的地步,哪怕是少刮那麼一點,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或許這就是當初房修所預言的二龍相爭,不死不休吧。
人終究還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
「哈哈,收手?」
「我花了這麼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才擁有整個天下。我的生父被他活活給逼死,他若是真念及一絲絲的情分,何至於下如此狠手。」
「他早已不是什麼義父,他是我在這世上最大的敵人。」
「母親大人,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秦繼咬牙切齒的怒吼道。蘇寒雨的勸說,在耳中無異於是世上最殘忍的諷刺。他不明白,為何到了現在,母親還要向著秦侯說話。
他並不指望這個女人的幫助,她也幫不上什麼忙,此刻父親走了,他心頭痛苦,正是最脆弱的時候,他多麼希望從母親口中得到一絲絲的慰藉,得到一絲絲的認同。
然而,即便是如此,這也是一種奢侈。
「歸根到底,是他違背了對侯爺的承諾,他失去了當年的那顆公心,他的靈魂已死,這就是真相。」蘇寒雨道。
「什麼也別說了,蘇寒雨,從現在起,我沒有你這個母親。」
「你等著吧,我會讓你看到秦侯付出代價的那一天。」
秦繼捏著拳頭,恨然衝入了雨簾之中。
第二千四百二十一章以民養醫
「何苦呢?」
「我失去你父親,心中悲痛。那些因為吃不起藥,眼睜睜看著親人離去的百姓,又何嘗不是如此。」
「秦繼,你之所以遠遠不如秦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看到的只是你自己,而秦侯看到的卻是整個天下。」
「哎。」
蘇寒雨望著雨幕中狂吼的兒子,心頭暗自歎息了一聲。
……
粵東。
蔡智準備了厚禮,先是派蔡金寶去鬼市找李至善說情,李至善避而不見。
緊接著,他又去找武道界的高李二老,希望德高望重的兩人能幫襯一下,高李二老本就是勢力之人,得知連程苦都栽了,更是躲他跟瘟神一樣。
不僅僅如此,這二人直接率領粵東武道界諸強,雲集在柳仲府門外,向柳仲等人表示懺悔和歉意。
柳仲本就不是過分之人,欣然接受了這些人。
畢竟江湖上人心險惡,在沒有涉及到你死我活的情況下,大部分都習慣在這種軟環境下和平共處,沒必要趕盡殺絕。
即便是殺了高李二老,新冒出來的人,依然會是兩人這副德行,殺得了惡賊,殺不了人心,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蔡智四處求情無望後,深知秦繼這張牌是打不響了,心頭頓覺絕望。
他自詡天縱英才,先是強奪了大哥的地位,緊接著又逼迫父親強行讓出了家主之位,聯合粵東各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光景。
然而,一切才剛剛開始,他的發財大計還沒來得及展開,就觸碰到了冰山。
此刻,蔡智已經沒敢再想什麼發財大計了,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平安活著。
「三爺,你真要把咱們家的地產項目轉讓給柳仲嗎?」
「那可是咱們發家致富的根本啊,丟了地產,咱們醫藥市場又沒戲了,蔡家可就真完了。」
管家道。
「都到什麼時候了,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
「先保住小命再說吧,如今是牆倒眾人推,我已經沒有任何的選擇和迴旋餘地了。」
蔡智搖頭苦惱道。
拿好了合同,蔡智開車到了柳府。
柳仲正在與陳自在研究新的醫藥方案,不得不說孫無忌留下的幾個丹方,對於新的藥物研製是很有幫助的,孫天罡可以說是凡間煉丹的第一人,有很多煉製的竅門,若非是孫無忌吐露了出來,華夏無人知曉。
「柳少,這次研製的續骨膏,藥效的成分要滲透到骨髓之中,真正達到了骨頭斷成的再生和癒合,以咱們目前的技術來說,用侯爺的仙氣,再加上孫聖少發來的最新一批崑崙山雪蓮,應該是可以達到這個效果的。」
「不過,由於雪蓮的珍貴,這種藥材製作的成本太高,大面積生產,而且以廉價出售的話,怕是會引起市場哄搶,咱們的醫藥廠會成為一些囤積居奇的投機分子利用的工具,柳少可不能大意啊。」
陳自在道。
「陳老提醒的對,目前很多人揪著咱們廉價為民的這個招牌,故作文章,甚至很多是江東那邊派來的人,故意找來一批受傷的人求藥,咱們給了他們便把藥拿走給屯了起來,患者得不到真正的救治。就跟天橋下那些丐幫毒瘤,專門用殘疾人來乞討是一個意思。可是咱們不給,他們又說咱們虛偽,是偽道學,在網上製作污水,來抹黑咱們普陀醫藥廠的形象。」
「柳少,這確實是個問題,不能不重視啊。」
老管家也是附和道。
「我考慮過這個問題,眼下咱們除了加大甄別力度以外,我的意思是,驅風丸他們愛冒領就冒領吧,隨後我會加大市場的投放力度,這藥便宜,咱們也有強大的後備。那些投機的人,就算是撈到手裡,也炒不起來。」
「至於昂貴的續骨膏,提高藥價還是算了吧,不是我沽名釣譽,一旦藥價提高了,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孫聖少那邊會不遺餘力的支持咱們,他們也在想辦法培育雪蓮以及其替代品,能產多少只能看百姓的機緣了。」
「你們想想,一旦骨斷,對於百姓來說,尤其是當家人,基本上就喪失了勞動能力,一個家就毀了。其背後的災難,遠遠不是風濕骨痛能比的。」
「哪怕是有人在故意作亂,對於斷骨的百姓,咱們依然得盡全力救治。」
「我的方案是,增強派藥檢測,在確保患者的真實性後,由咱們的人或者醫藥站點,親自為患者施藥並登記觀察予以回訪,決不讓任何一片續骨膏流入到市場上。」
「不僅僅是續骨膏,以後但凡是量產的貴重藥物,一律採取這種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