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9節

  「我今日不狠,秦幫的根基不打紮實了,不給這些百姓曉以顏色,讓他們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欠他們的,沒有白得的午餐,做人要知恩圖報,要懂得感恩。他們就不會有長進,就不會珍惜日後我秦幫的恩惠。」
  「是,這幾年我是搞到了錢,也即將統一整個華夏,但以現在的秦幫之力,恢復到義父的政策,最多也就支撐十年,秦幫又將陷入過去的困境。」
  「同樣,這些人不吃到痛,他們的貪婪就不會遏制。」
  「百姓是水,他們可以推波助瀾,也可以是洪水猛獸,你不是王,你不懂。」
  「歸根到底,你只是個女人,一個被感性左右思維,只能看到眼下的凡俗之輩。」
  秦繼突然激動的大叫了起來,抬頭望天,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就不明白了,他只想做好一件事,為何天下間就無人能理解他,人人都要看低他,都要與他為敵?
  他曾經以為溫雪妍、張大靈這些人見識卓絕,該能明白他痛治天下的決心,但現在看來,他注定是個孤獨者。
  他想到了過去的義父,從無到有,一條路走到黑,也是如此的孤獨。
  只是義父有人和、有天時、有天道庇佑,而他呢,是真正的孤王,真正的寡人。
  溫雪妍沉默了。
  她能感到秦繼這番話是發自肺腑的,或許是她目光短淺,看不到他的大計,就像當初她看不懂秦侯的用心一樣。
  秦繼才是最像秦羿的,心志、決心、智謀、手段,他簡直是秦羿的翻版,是王者的理想人選。
  唯獨他唯獨缺少了秦羿的一個仁字,過於迷信權利。
  他這番話是有道理,卻依然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弊端,更是為自己的殘暴做借口。
  「我是看不懂你,但我知道你是一個懦夫,你不夠自信,你害怕秦晏的歸來,你害怕你義父歸來。你囚母弒師,你雙手沾滿了秦幫基業創建者的鮮血,你泯滅了人性,卻還在這裡為自己狡辯。」
  「你永遠只自私的看到自己的利益,你為的不是秦幫,可笑的是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你這個可笑的懦夫。」
  「秦幫之主,你不配!」
  溫雪妍一針見血的揭開了秦繼心頭藏的最深的一塊傷疤。
  一瞬間,素來沉穩的秦繼瞬間心態崩了,他渾身瑟瑟發抖,臉色比紙還白,眼淚如雨滴般落了下來。
  他是個懦夫嗎?
  這個答案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敢承認。
  他是!
  他害怕劍島的那個人,哪怕那只是一個廢物白癡。
  他害怕秦羿,他怕秦羿回來,他的位置就沒了。
  他更害怕那些臨死不屈與他對抗的老秦人,百姓的抗爭、唾罵,師父的失望,母親的悲傷、妻子的絕望。
  他害怕自己的宏圖大業沒能等不到實現的那一天,他多麼希望,這世上再沒有秦羿、秦晏,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大展拳腳,干自己想做的事情。
  正是因為怕,他像驚弓之鳥一樣對任何事都會極其敏感,這樣一來他就走上了極端。
  但歸根到底,都是他的懦弱,他的無助在作怪。
  同樣,秦繼絕不允許有人提起這事,甚至都不允許旁人往這方面聯想,如今被溫雪妍無情的戳穿,秦繼又尷尬又痛苦,心態瞬間就崩了。
  老鬼與三邪都看傻了,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狠辣無情的幫主嗎?
  溫雪妍看著他,淡淡笑了起來。
  她就知道,秦繼做的再好,也不可能會是第二個秦侯,他的強大是偽裝出來的,是以害怕百姓,害怕強者的挑戰。
  而秦羿,是發自內外的王者之風,他能包容萬物,也能駕馭天下人心。
  秦繼終究還是難成大器,有王者的心,沒王者的命和才。
  「三娘,你說我不配為王,你一直在看輕我,你從未信任過我,對嗎?」
  秦繼深吸了一口氣,抹掉眼淚,恢復了平靜。
  「我從未輕看你,誰都會有懦弱的時候,但懦弱不是你墮落的借口。」
  「秦繼收手吧,相信我,即便是秦侯回來了,這江山也是你的,你需要有承擔錯誤的勇氣。」
  「我比你瞭解你義父,他不怕你知錯肯改,就怕你一條道走到黑,自斷生路。」
  「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機會,跟劍島握手言和,降低藥價,尋求良性的改革之路,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溫雪妍走到秦繼身邊,握著他的手,情真意切的勸道。
  「繼兒,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嗎?你幾歲的時候,經歷了首沙之變後,你義父怕你為奸人所懷,親自把你接到江東,悉心養育你,雖然那段時間不長,也就兩三個月吧。但三娘永遠都記得,那時候你們父子是那麼的融洽,三娘、大娘等人都是那麼的寵著你。」
  「這些年,我們都是親眼看著你一步步的成長,為你的每一點,每一滴的改變而感到驕傲。」
  「繼兒,你真的很優秀。以至於你義父明知道有二龍之爭的預言,也不惜賜你五股隱龍之氣,甚至比他的親兒子還要多一股。」
  「因為他相信你能打破命運的桎梏,他相信你是一個合格、仁義的王者,繼兒,別讓我們失望好嗎?」
  溫雪妍落淚道。

第二千四百五十五章天邪
  秦繼閉上眼,心中某個瞬間被觸動,心酸的厲害。
  他何曾想走到這一步,他當然記得兒時那段時光,秦羿待他如親生,每日帶他在宋公館裡遊玩,甚至能讓他騎在背上跑大馬。那是他兒時最珍貴的記憶,哪怕是現在他在夢中也時常能回到過去那一幕。
  也許我真的還有機會,義父一定會給我機會的,不是嗎?
  秦繼心頭開始動搖。
  就在他良心發現的瞬間,老鬼大吼了起來:「幫主,別被這個女人妖言所惑,這天底下哪有大位傳給養子,不傳親兒子的道理,這個女人是在蠱惑你,你要中了她的奸計,無疑於自殺啊。」
  秦繼猛地一震,清醒了過來,一把甩開溫雪妍的手,厲聲道:「三娘,你不要再騙我了,秦羿殺了我的父親,他下一個要殺的人就是我。」
  「這世上從來就沒唾手可得的權利,一切都要靠自己爭取,我的命運只能我自己做主。」
  溫雪妍退了兩步,心頭悲歎,她的勸說終究還是失敗了,雖然明知道這個結果,但仍然覺得頗是悲涼,這代表著秦繼放棄了最後一次求生的機會。
  等待他的或許將會是秦侯的制裁,即便是秦侯不會回來,未來也遲早會被百姓所滅。
  「哎。」
  「繼兒,你……」
  溫雪妍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溫雪妍,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就算是秦侯回來了,也休想動我的江山一分一毫。」
  「我會抗爭到底,不管是誰,神擋殺神,佛擋弒佛。」
  秦繼從牙縫中蹦出冰冷地聲音。
  「我現在只跟你談一個條件,將東旗併入大秦總公司,並交出全部持有股份,更改法人,另外雲浙經濟圈從現在起也由我的人親自打理。」
  「同時,你個人的行動將受到限制,永居江東,不得再出,並二十四小時由我的人看守。」
  「你可答應?」
  秦繼冷冷道。
  這也是他給溫雪妍最後的機會,如果溫雪妍答應,他或許會跟天邪再談談,如果不答應,他會直接將溫雪妍給獻出去。
  溫雪妍看了他一眼,不屑冷笑道:「秦繼,你覺的可能嗎?」
  「我知道這次回來,你無非就是想蠶食我那點資本,不過你別妄想,我早已經將股權分割出去,那些人對秦侯都是忠心耿耿,比如羅斯家族的保羅,比如洪幫的聶冰河,還有很多很多。就算是你殺了我,也依然動不了東旗一分一毫,至於雲浙經濟圈,你搞好或者搞壞,商人追逐的是利益。就算你用權勢能壓那些人一頭,遲早資本還是會崩盤,到頭來你依然是得不償失。」
  「秦繼,你是個人才,但不是每件事都精通,至少經營這一塊,你並不高明。」
  溫雪妍冷笑道。
  「好,既然溫小姐執意要與秦某為敵,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天邪,看你的了!」
  秦繼失去了耐心,朝虛空大喝道。
  一聲怪笑,一道土黃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眾人跟前,見到此人,饒是雙手沾滿血腥的三大邪人也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但見來人一身土黃色的破爛披風,披風下身子佝僂,頂著一個高高的駝峰,即便是彎著身子他也至少得有一米九的高度,足見若是直起腰,起碼得是兩米三的巨人了。怪人拄著一根黑色的鐵拐,頭頂半禿,腦後的黑白亂髮,乾枯雜亂,顯得極其邋遢。
  最可怕的還是他那張臉。
  這張臉上居然沒有五官,只有一張粗糙、滿佈細坑、麻子的人皮,那怪笑聲就像是罈子裡悶出來的一般,聽起來讓人心頭一陣發毛。
  「天邪在此,你們三個廢物可以滾了。」
  天邪一現身,對正詫異的巴甲三人陰笑道。
  「天邪,你我同為四邪,這麼說話未免太猖狂了吧。」很少說話的濕婆祭司阿爾德不滿冷哼道。
  「是嗎?」
  天邪一揚長袍,頓時一股黃色的沙塵直撲阿爾德面門,阿爾德只覺的腥風撲鼻,料想含有劇毒,連忙後退催運功法要抵擋,一身雄勁的修為還沒發動,天邪的鐵拐已至,直取阿爾德胸口。
  阿爾德顧不上毒,乾枯的雙手一合,一道濕婆真身法器迎了上去。
  轟!
  法器碎裂,阿爾德連退了兩三步,哇的一聲,張嘴吐了一口鮮血。
  要知道他這道法器,可是在濕婆神廟得到濕婆托夢顯靈親自開光的法器,再加上他一身的南印火屠神功,已經修煉到了極致,在印度洋一帶已經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無人可匹其鋒芒,沒想到在天邪手上,一個照面就敗了。
  「現在可以滾了吧?」
  天邪冷笑道。
  阿爾德捂著胸口,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雙手拱手一拜道:「不愧是天下邪魔之首,受教了,我這就走。」
  說完,阿爾德踉蹌著往門外走去。
  「老鬼,給阿爾德先生支付剩下的費用,並調配上好的療傷藥,助先生養傷。」
  秦繼並沒有出言相勸,淡然笑道。
  老鬼領命,扶著阿爾德走出了宋公館。
  餘下的巴甲與差汗見狀,也沒臉面逗留了。
  武道界就是這樣,誰的修為高,誰說了算。他們自認沒有單挑天邪的勇氣,在這等邪人面前,唯有俯首聽令的份。
《都市之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