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她們身材高挑,體格風、、、騷,全都穿著紫色的旗袍,走動間,大腿的肉色不時露出,隱約的魅惑,讓人心悸。
女人們盤著髮髻,一絲不苟,甚至連她們的步履,都整整齊齊,彷彿世間最優秀的歌舞團,而且,她們已經排練了超過百年。
她們在走,
她們在行進,
從小徑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無巧不巧地,
自周澤面前經過。
精緻的妝容,雪白的肌膚,那哼出來的清冷長調,營造出了一種煙雨朦朧的老上海氛圍。
每個女人的手腕上,都戴著手鐲,顏色不一,大小也不同,襯托著她們的雪白皓腕,更令人目不暇接。
可惜,
她們不是行走在南大街商業步行區,
也不是金碧輝煌的高端會所瓦台,
她們腳踩著黃泉路,
掠過的是彼岸花海,
她們目不斜視,後者盯著前者,
最前者,
則目光空洞。
當最後一個女人自周澤面前經過時,
女人忽然側過頭,看向了周澤。
自女人明媚動人的眼眸中,有幾隻肉蛆正在攀爬出來,而女人的鼻孔裡,則有蚯蚓的尾端在搖擺,精緻的耳垂下,是蜈蚣數之不盡的觸角。
原本世界最美麗,
現在,
直接跳轉到另一種極端。
恐怖?
當然恐怖!
噁心?
當然噁心!
但周澤,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人會被嚇死,但鬼呢?
女人看著周澤,
周澤也在看著女人,
二者目光短暫交匯,隨即,女人繼續往前走,身段搖曳,背影裊裊,旗袍的緊致,將其秀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
「你們……要去哪裡?」
周澤下意識地跟著這一隊女人往前走,也就脫離了原本的隊伍。
而小徑上木訥行走的人,
卻沒有一個看向這裡,他們似乎不會思考,也沒有感知,而周澤,彷彿是其中的異類。
一行女人,步步生煙,一直在往前走,呢喃哼調,似淒似冰;
原本壓抑的環境,因為她們的出現,反而更讓人覺得蕭索。
周澤繼續往前走著,他跟著她們。
然後,周澤看見她們一個一個地走入了前面的水潭裡。
水潭不大,
宛如鏡面,
她們的進入,似乎打破了這種平靜,吹開了一層層漣漪。
最前面的幾個女人連頭都已經沒入了水面之中,後面的女人也在繼續跟著。
周澤走到了水潭邊,他沒有跟著一起下去,他只是站在邊上看著。
這裡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個絕對陌生的地方,任何人,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進來,而進來後,也就無法再出去了。
潭水中央,有東西浮出,
是一雙手,
甲紅手白,
纖細青蔥,
兩隻手翩翩起舞,如夢似幻,讓人的視線瞬間被其吸引,再也無法挪動開。
美,是吸引人的,而這種美,卻勾人心魄。
周澤的眼眸裡,慢慢地顯露出迷醉之色,甚至連自己已經情不自禁地開始往前走都不知道。
先是腳面,
緊接著是膝蓋,
隨後腰部,
到最終,
水面沒入了脖子,
乃至於,整個人都進入了潭水之中。
潭水不冷,甚至很溫暖,水面清澈,能見度很高,當你進入這裡之後,你連窒息的痛苦感都沒有。
周澤看見了先前那一隊撐著紙傘的女人,她們在水面之下依舊裊娜動人,還在繼續地往前走著。
而距離自己最近的位置,
則有一位身穿著紅衣的女人,她站在水下,但雙手卻在水面之上起舞翩飛。
周澤開始向這個紅色女人靠近,
不是因為美色,
也不是因為其他的虛妄影響,
而是因為,這個女人身上彷彿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魔力,讓你靠近,讓你貼近,讓你情不自禁。
終於,
周澤靠近了她,
而她的手,也慢慢地從水面上收了下來。
女人頭髮很長,也很茂密,在水波之中飛舞蕩漾,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臉。
「終於…………又等到…………這樣子的人了…………」
女人聲音清脆,甜甜的,糯糯的,
迷人心酥。
女人美麗的雙手伸出來,搭在了周澤的肩膀上,這動作,很是親暱。
「你…………來陪我…………」
下一刻,
女人的頭髮開始飄散開,縷縷青絲開始吹拂在周澤的面龐;
美人拂面,這似乎是很有情調的一件事,但接下來,女人的頭髮卻化作了世間最為堅韌的鋼索,開始捆綁周澤的脖子。
「你來…………陪我…………」
頭髮披散,不再遮掩,
女人的面容終於顯露出來,
她沒有面容,
她的臉,是平的,沒有波瀾,也沒有褶皺,這是一場很平滑的臉,足以讓萬千少女去嫉妒和羨慕,
但她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巴,沒有眼睛,更沒有耳朵,
無面……女。
周澤感知到自己無法呼吸了,自己胸膛都快炸裂開來,同時,他的身體彷彿即將崩潰。
無面女的笑聲依舊清脆空靈,但在此時的周澤耳中,卻像是魔音貫耳。
周澤已經清醒過來,
他不知道在這個地方被以這種方式糾纏住到底意味著什麼,
但總之,
不會是好結局。
「你在這裡…………陪我…………!」
無面女繼續笑著,頭髮亂舞。
周澤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抓住纏繞在自己脖頸位置的頭髮,他想要努力去將其掙脫。
無面女對他自不量力的表現感到很是有趣,
「你掙脫不了的,別掙扎了,能走到這裡來的,都有靈,有靈的人,我吞夠了,就有機會回去!
你注定,
將成為,
我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