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周澤。
「先生,您沒對我報仇的機會了,我的陽壽,也早就走到盡頭了,當您離開這間屋子後,我也將自此消散。」
「你會下地獄麼?」
「地獄,沒我的位置了。」老者回答道,「是最終的結束。」
隨即,老者又指了指周澤面前的餐盤,
「先生,需要為您打包麼?」
周澤站起身,胸口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傷口位置的大洞,更是觸目驚心,但是他卻沒死,確切的說,是徐樂的身子,並沒有死,甚至連一點點的痛楚感都沒有。
傷口,會不日癒合麼?
拿起桌上的證件,周澤走向門外,卻在中途停下了腳步,問道:
「我很好奇,那位府君,究竟是誰。」
「自當年府君被那位跑到地獄的菩薩騙了之後,就不再願意提起自己的名字了。」
沒得到答案,但周澤也不願意繼續在這裡滯留下去,推開眼前的門,他走了出去,再回頭時,發現自己剛出來的門不見了。
在自己身後,是一片荒墳。
…………
屋子裡,老者靜靜地收拾好餐具,重新將屋子打掃了一遍。
而後,他攤開手,對著桌子拍了拍。
「出來吧。」
一隻小巧的金絲猴不知道從哪個疙瘩跑出來,跳到了桌子上,對著老者抓耳撓腮,很是可愛。
只是,這金絲猴的身子卻有些虛幻,顯然不是真實的存在。
「雖說,冤有頭,債有主,但你這次的事,是做過了。哪怕最後的果,結在那個嬰兒身上,它,也不該是你去報復的對象。
凡是追求因果,順從因果,若都奉此行事,你這小畜生,又何必去追求什麼大道呢?
吃吃喝喝,生老病死,不才是最遵從因果的麼?」
金絲猴搖搖頭,又點點頭。
「別怪我把你附著在那嬰兒身上的魂魄拘過來,你的三甲子功德,就算是給那孩子的補償吧,哪怕他殘疾了,但日後也能因此可以一帆風順,甚至日後做手術後,也能變成一個正常人。
你也不要覺得吃虧,這件事,就到這裡結束吧,稍後,我給你新的肉身,你且自離去,是重新修行也好,就此嬉戲山林也罷,切莫再行今日之事了。
人修道尚且有五病三缺,何況你這小小畜生,就當,這是你修行途中的劫難吧。」
話畢,
老者推開了裡間的門。
這間小屋子裡面沒有其他陳設,只有牆壁上掛著一幅水墨畫。
畫中,
有一座巍峨山嶽,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有一位頭戴紫冠身披黃袍的男子,立於山巔。
畫已經泛黃,
畫中人也已經遠逝,
唯有畫中那座巍峨的山,依舊矗立在那裡,一覽眾山小。
「府君,您吩咐的事情,老奴做完了。」
老者對著畫卷跪伏了下來。
昔日訣別的畫面,在他腦海中再度浮現:
…………
「你這老貨,晚點死,多撐一會兒,幫本座盯著這身份牌子最後會落到什麼人手裡,如果是好人,就給我宰了他,重新換人!
本座就是信了那些和尚的邪,信他什麼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鬼話連篇,一世英名盡喪!
持本座身份牌的人,絕對不能再是好人,否則本座死不瞑目!」
「主人,什麼是好人,什麼又是壞人?
好人可能做壞事,壞人也可能做好事。
好壞之分,老奴愚笨,怕壞了府君的囑托。」
「直娘賊,哪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雜七雜八的說辭,你覺得他不是壞人,殺了就是了。」
「是,老奴謹遵法旨。」
…………
「他是好人?」
裡屋,跪伏在那兒的老者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畫卷呢喃道:
「他確實是『好』人,
但他在我眼裡,
是『壞』人。」
老者說著說著,他的臉開始陰沉了下來,臉部和手部開始長出了黃色的毛髮,
面容開始扭曲,變成了一張毛臉雷公嘴!
這是一隻,老猿!
生於泰山之野,此生之志就是扛起那座泰山,
古語謂之曰:搬山猿!
「我那徒子徒孫,修行三甲子,樂於助人,勤於修行,遭此大難,遇此屈苦!
他仗著他站在人的立場,不管不顧,直接上去將它給打殺了!
憑什麼!
憑什麼!
就因為,他是人,他生前是人麼!
所以,一切異類只要威脅到人,不管對與錯,不論是與非,
都該殺?都該死?」
老者盤膝跪坐下來,
最後呢喃道:
「他站在人的立場,他是好人。
老奴站在猴族的立場,他是壞人。
呵呵,
到頭來,
卻反而因此沒能讓他去死成。
府君,
這就是你的意思麼?
府君,
老奴來追隨你來了,這麼多年,沒老奴在你身邊伺候著做飯,您過得肯定不習慣吧?」
老者失去了生機,
猿猴的軀體就這樣坐在那裡,
那只魂魄狀態的金絲猴這時候跑出來,先對著老者的遺體跪拜叩首,然後鑽入了老者的皮囊之中。
少頃,
自老者衣服之下,
鑽出來一隻身材細小大概只有巴掌那麼大的小猴子,
「吱吱吱…………」
小猴子連續叫喚了幾聲,然後跑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恐怖的求婚
打車回到書店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書店門還開著,裡面有不少人。
周澤記得之前許清朗打電話給自己說過今晚店裡生意很好,看來的確如此,都這個點了,竟然還有客人在。
推開玻璃門,讓周澤有些失望的是,店裡坐著的十多個人,都是活人。
上次趙局的事兒是一個特例,這一次,總不可能十多個人都是特例吧?
就算是三皇五帝時期,民風,哦不,是鬼風也沒這麼淳樸的。
他們圈坐在一起,中間站著一個人,在講著故事,其他人都在認真聽著,好像是在講懸疑恐怖故事,講述人還帶著抑揚頓挫以及一些肢體語言,盡可能地在營造著氛圍。
白鶯鶯坐在櫃檯後面,玩著手機。
當周澤回來時,白鶯鶯主動站起身,給周澤倒了一杯水。
周澤坐下來,下意識地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位置,雖然有衣服遮擋著,但至少現在來看,那一塊區域,是空的。
「老闆,你怎麼了?」白鶯鶯有些奇怪地問道。
「嗯?」周澤看向白鶯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