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為什麼那麼多人下定決心金盆洗手上岸後不久又下去了?
  正常普通人節奏的日子,他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唄。
  「那,你丫的既然你說那邊村子都在做這個,應該知道吸那玩意兒對身體有害吧,怎麼還吸?」老道有些不解地問道。
  「全村人都吸,你就會覺得沒什麼了,環境不同。」男子有些悵然道,「就像是你爹你叔叔你哥哥你同事都在抽煙,哪怕吸煙有害健康就印在香煙盒子上,你也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大家,都在吸。」
  老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隨即,老道又問道:「那你的錢呢?你死前把錢都吸完了?」
  「我留了不少錢的。」男子說道,「我沒對不起我家裡,我沒對不起我老婆孩子。」
  「呵呵。」老道笑笑。
  這家人住在一個小區的……車庫房裡,底樓原本是人家的車庫,改裝一下也能當一個套一出租出去。
  婦人被攙扶進了屋子,屋子裡還有三個孩子,都瞪著大眼睛看著周澤和老道以及他們的母親。
  兩個男孩一個女孩,應該都是上小學的年紀,其中一個脖子上還繫著紅領巾。
  這三個孩子衣服都有些破舊,但臉上很乾淨,精神頭也不錯,雖然生活條件不怎麼好,但他們的母親應該把他們打理得很好。
  但不管怎麼看,這個家都不像是男子所說的那樣,他死後留了很大一筆錢的樣子。
  「喂,你不是賺了很多錢麼,怎麼老婆孩子都跑到通城來了,還住在這裡?」老道問道。
  「她要帶孩子來這裡的,她不想留在原來的村子裡了。」男子回答道。
  這個時候,周澤開口道:「還有一個鬼呢,在哪裡?」
  周老闆對業績向來是多多益善,他真的沒什麼心思去情感專欄和慈善。
  男鬼目光看向了裡面角落裡的一個簾子位置。
  周澤走過去,
  拉開了簾子,
  簾子裡是一個小塑料澡盆,澡盆裡頭蹲著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子,在瑟瑟發抖,在其胸口位置,有一朵殷紅很是刺眼。
  「他是我兒子,我死後,用我留在家裡的錢也吸上了,然後錢沒了,他也走我的老路,以販養吸。
  運氣不好,被抓到了,
  量太大,
  送到蓉城,
  斃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死簿!
  「所以,你有沒有覺得,這是一種報應?」
  周澤看了看男子,老實說,對這個人,乃至於對他的那個已經變成鬼卻也和他老子一樣,仍然都留在陽間的兒子,
  周澤是一點都同情都沒有。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報應個啥,我才不信這是報應,老子自己運的毒,自己擔的風險,自己賺的錢,有什麼報應?」
  「多少人,因為你販進來的毒,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們固然是自己可惡,誤入歧途,但你,也脫不開一個原罪。」
  周澤舉起手,地獄之門打開。
  老實說,對這種人,哦不,是對這種鬼,沒什麼好說的了,也懶得再去說什麼了。
  那個兒子亡魂被周澤強行拘過來,他還想掙扎,但根本逃脫不了周澤的掌控,被周澤直接送入了地獄之門內。
  周澤沒急著去看自己的證件本,而是順手將這個丈夫的亡魂也抓起來,丈夫的亡魂似乎是認命了,沒掙扎,只是冷冷地看著周澤,帶著一種嘲諷。
  「這個世界上做壞事的人多了去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真有報應的,有幾個?」
  周澤沒反駁,抓住他,將其也送入地獄之門內。
  一切,塵埃落定。
  周澤打開了證件本,上面職位上的(臨時)兩個字已經消失了,變成了「鬼差」兩個字。
  轉正了,
  自己終於不再是朝不保夕的臨時工了。
  此時的周澤,頗有一種十幾二十年前人們進入體制獲得了所謂鐵飯碗時的淳樸喜悅和自豪,感覺自己已經步入人生巔峰,成為了人上人。
  翻開下一頁,出現了一段判詞:
  本是人間行路客,來也茫茫去也茫茫;
  奈何眼盲心亦盲,福也涼涼命也涼涼;
  請君莫持橫財賈,家已蕩蕩親已蕩蕩;
  三行判詞,概括的應該是丈夫亡魂的一生,至於那個被槍斃的鬼兒子,因為周澤先收的他,所以他算是讓周澤轉正的一個,而因為周澤是後收的鬼丈夫,所以轉正之後的第一個判詞,就是鬼丈夫的。
  判詞的意思很簡單,本來對於這個男人來說,這一輩子,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可以平平凡凡地過一生,但他利慾熏心,把自己原本就不算深厚的福報全都折騰得乾乾淨淨,到最後不光是傾家蕩產連自己的孩子親人都受到了他的連累。
  走出了這個車庫安置成的家,老道心裡有些沉重,這一屋子的娃娃,這個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逃離那個販d山村的女人。
  唉,
  可憐啊,
  真的可憐。
  老道抬起頭,看見周澤在自己面前伸著懶腰,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絲毫沒有為這一家人的機遇糟心難過。
  「終於轉正了。」
  周澤低聲道,之前倒是不覺得,但這陣子一直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業績點上,真的有些煎熬人。
  現在自己業績表又刷新了,是千分之三。
  這意味著自己想要混到做捕頭的資格,撇開再找幾個類似小li那樣子的鬼差奉自己為捕頭以外,光是業績上,自己都要走好長的一段路。
  「老闆,那一家子,真可憐啊。」
  走出了小區後,老道忍不住開口道。
  「可憐什麼?」
  「那個女人和那仨小孩,他們以後的日子艱難了。」
  「你可憐什麼做什麼,人家靠犯罪發達吃香的喝辣的時,也沒想著請你一份美團外賣。」
  「額…………」老道覺得老闆說得很有道理,但又像是很沒道理。
  「他們家闊綽時,大兒子可以隨便吸d,幾個孩子也能穿新衣服用更貴的玩具上更好的學校,他婆娘也能穿金戴銀。
  既然一起享福了,落難時也就得平攤,不就是這個道理麼?
  拿販d賺來的髒錢,最耗福報,爽得了一時,得報應一世,這就是命,也是自己作的,沒必要去可憐人家。
  我覺得你還是得可憐可憐自己,吃了那麼多紙做的饅頭,不會有事吧?」
  「老闆,你別再提那個饅…………」
  老道話還沒說完,
  忽然放了一個極臭的屁,
  宛轉悠揚,
  如同「二泉映月」一般,
  催人斷腸。
  「老闆,你等下,我先找個地兒方便一下,憋不住了。」
  老道說完,也來不及找廁所了,直接找了附近的一個草堆子。
  過了一刻鐘,老道雙腿打著擺子回來了,顯然拉得快虛脫了,也難怪,他饅頭吃得太多了,其他人不小心買了吃了那個饅頭,可能也會鬧肚子,但老道親眼目睹了饅頭是什麼玩意兒,精神上加生理上的雙重刺激,直接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二人回到了車上,老道剛準備開車,就馬上捂著肚子,說不行了,還得再去一趟。
  等老道走回來時,臉都開始泛白了。
  「媽的,活該啊,這一家子真活該!」
  拉得這麼慘,老道是一點都不同情那一家子了。
  這正應了一句話,大部分人的善良,其實是站在自己角度上的感性。
  周澤坐在了駕駛位置上,他不敢讓老道開車了,要知道上次周澤就是開車發生車禍死的,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我送你去醫院吧。」
  老道點點頭,必須得去醫院了,不然自己這條老命可能都得拉沒了。
  早上天剛放晴了一會兒,但沒多久就又開始下雨了,最近的天氣確實變化多端,讓人難以琢磨。
  周澤把車開入了人民醫院的停車場,陪著老道掛號就診,也不知道林醫生在不在這裡,周澤也沒打算去看看。
  自從小姨子的事情之後,他就沒再聯繫過人家,這段感情,想著就這樣斷就斷了吧,剪不斷理還亂,折騰來折騰去,怪沒意思的。
  老道拿著玻璃杯去廁所拉那玩意兒準備去化驗,周澤就坐在外面的長椅上,拿出那本筆記本,沒敢翻開,就在手裡把玩著。
  筆記本背面上的黑貓圖案比之前清晰多了,而且你看著它時會有一種它也在盯著你的感覺。
  醫院裡,人來人往,周澤把筆記本拿在手裡沒多久,筆記本就隔一會兒就傳來一股子的躁動,很輕微,但是能通過手指的接觸很清晰地傳遞到周澤的腦海中。
  周澤留意到了,一些穿著病人服的人或者被擔架車推進來的人經過自己面前時,自己手中的筆記本才會輕微顫抖,而且程度不同。
  這是一個很大的發現,看來這個筆記本能預測周圍人的生死,那些快死或者瀕死的人經過它身邊時,抖動就越劇烈,算是提醒著自己的主人身邊哪個人快掛了。
  手機在此時響了,周澤接了電話,是白鶯鶯的電話。
  「老闆,你還好麼?」白鶯鶯在電話那頭很著急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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