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請坐。」
周澤在沙發上坐下,他可以說是來興師問罪的,但實際上情感傾向沒那麼重。
任何人,做任何事情時都難免帶上一些主觀情感傾向,比如周澤看那個女人不是很舒服,雖然出手幫她把那蟲子給摘取了出來,但要急哄哄地給她討個說法報仇什麼的,也不至於。
「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沒管教好我的人,也謝謝兄弟出手幫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說著,
斯文男子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而後右手抓著一根陶瓷片,對著自己的左臂直接劃了下去!
一時間,
左手手臂自肩膀往下的位置,
出現了一道可怖的傷口,
鮮血淋漓。
周澤低下頭,喝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對方的血滴落在了地毯上,匯聚了一灘,但對方卻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右手扶了扶鏡框,左手垂在了身旁,走到了周澤面前,問道:
「兄弟,這個交代,您看怎麼樣?」
周澤點點頭,示意足夠了。
其實,按照周老闆的善惡觀來說,他可沒有什麼「特殊人士」為禍人間必須要「替天行道」的覺悟,周澤不清楚這個世界是否真的有「龍虎山道士」「嶗山道士」這類的存在,但他明白一點,不管怎麼安排,懲惡揚善,維護人間正道秩序的責任怎麼落都不可能落到他這個鬼差的身上。
充其量,
周澤真正過來的原因,無非是無意之間發現就住在街對面的這個鄰居,有點不一般,本著臥榻之側的忌諱,所以來摸摸底。
「兄弟,敢問你是哪家的路數?」
先是一番自我懲戒,
而後開始摸底細,
這是江湖上常見的套路。
周澤伸手指了指地下,
意思是我乃地下工作者。
「哦,盜墓的兄弟,也不知道兄弟師承盜墓哪一派?」
「…………」周澤。
「是我唐突了,我叫渠明明,老家是河南的,家裡祖上是從醫的;
不過到我這一代,呵呵,我喜歡玩遊戲,小時候經常蹺課不喜歡醫堂喜歡去網吧,所以現在從家裡出來,我也就開了一個網吧,這家網吧開了有半年了。
這樣看來,也是我的疏忽,居然不知道附近有兄弟這種藏龍臥虎的人。」
「我還以為你是從苗疆來的。」
「是因為那只蟲子麼?其實,自古以來,醫蠱不分家的,甚至在更久遠的時期,醫生還兼職算卦等等其他職業,在部落裡被稱之為巫師。
現在的人因為一些影視文學作品的影響,認為只有苗疆才有蠱術,這只能算是大眾的誤區而已。
那只蟲子,是以中藥調和餵養出來的,潛入人體之後能釋放慢性毒素,讓人心肺功能開始陷入衰竭週期。
我也沒想到我家的小妹這次出手這麼重,是我的疏忽,現在想想,還不由得有些後怕,多虧了兄弟出手,才沒有釀成大禍。」
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不少奇人異士的,他們不一定通玄,但他們一個個的手段,也都絕對不容小覷。
對方既然誤以為自己是盜墓行當的人,那麼也就是說明他不具備「陰陽眼」的能力,看不透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且,對方無論是從態度上還是從自我懲戒的角度上,都表現得很完美,進退有據,很是誠懇,也確實沒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至於那位吧檯網管小妹,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的自殘,已經算是代為受罰了,周澤也不會再追究下去,
難不成真給警察打電話報警說警察叔叔這裡有人用「苗疆蠱術」要殺人?
估計如果接電話是一個風趣的警察叔叔他說不定會回你一句:好,那就請你代表月亮消滅她吧!
「既然是鄰居,那麼兄弟留下來吃頓飯吧,小弟不才,廚藝上還能過得去。」
吃飯?
算了。
周澤不習慣在外面吃飯。
周澤正準備拒絕,誰成想這位渠明明同學居然又加了一句:
「我擅長藥膳,以藥入味,可調理週身氣血,活熱經脈。
觀氣色,我發現兄弟你是不是經常受傷?
所以身上累積之淤氣凝而不散,這些東西終究對身體有害處。
調理一下,能夠起到延年益壽的效用。
人依氣而活,氣活則人盛,鬼差不敢侵也。」
「…………」周澤。
「不必了。」
周澤站起身,準備離開,自家身體自家清楚,難不成以後開一次無雙就來這裡「調理」一次?
到時候這這位網咖老闆可能還以為自己多敬業呢,老是去盜墓時碰到粽子要搏鬥。
不對,
粽子,
聽起來有點刺耳啊。
周澤走到了門口,
渠明明居然又開口道:
「我的藥膳,對調理隱疾有很大的效果。」
隱疾?
周澤停住了腳步,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感歎道:
「脖子好像確實有些酸了,以前確實受過傷,那就調理一下吧。」
………………
廚房在二樓,
是的,
渠明明包下了兩層樓,一層樓做網咖和辦公室臥室,
這第二層樓,
則是分門別類地堆放著各種藥材還有好幾口大小爐子以及鍋具,簡直就是吃貨的天堂。
周澤上來參觀了一遍之後,就下去了,有一處被簾幕遮擋的區域渠明明沒掀開讓他進去,周澤也就識趣兒地沒去。
其實,
周澤已經「聽」到了,那裡面有密密麻麻「細細碎碎」的聲響,存放的是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
對於那些蠱蟲,周老闆是沒多大的興趣的。
渠明明負責做藥膳,他說做好了會端下來。
周澤也就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欣賞著這些畫卷,那個吧檯小妹噙著淚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用抹布把地毯上的血漬給擦去。
她很傷心,也很難過,看見她時,周澤彷彿看見了白鶯鶯。
自己受傷流這麼多血的話,白鶯鶯應該也會很難過的吧。
一念至此,周澤拿出手機給白鶯鶯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在對面網咖上網,就不回來吃飯了。
白鶯鶯喊叫著說等忙完了書店的生意也要來跟周澤一起雙……飛,
哦不,是雙排開黑。
她以為周澤是跑到網咖玩遊戲去了。
放下電話,周澤發現那個小女孩正站在原地,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
周澤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怪我?」
小姑娘沒反應,伸手擦了擦眼淚,嘟著嘴,走出了辦公室,一副她很委屈的樣子。
周澤聳聳肩,這年頭,小迷妹最難處理,只能希望渠明明能看管好她,不過周澤也沒多當一回事兒,這種非鬼類存在殺人傷人好像也不歸他管,世界上每天發生的謀殺以及其他惡性事件多了去了。
…………
小姑娘擦完了血漬,洗了手,走到了二樓。
渠明明正蹲在小爐灶旁看著火候,鍋裡燉著的藥膳味道濃郁,卻不膩,反而散發出一種類似薄荷一樣的清香。
「哥,你沒必要這樣子的。」
小姑娘走到她老闆身邊,有些心疼地抓起老闆的左手。
「沒事,妹妹不懂事,闖了禍,當然是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承擔罪責了,下面那個人也是個明事理的,也沒過多為難我們。」
「不過是一個土耗子罷了,下九流的角色,還真把自己當什麼官面上的人物了。」
「渠真真,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沒有他出手,你手上可能就沾染上一條人命血債了,蠱蟲有靈,你真想有一天被自己親自飼養的蠱蟲給反噬麼?」
「好啦好啦,真真錯了,真真錯了。」
渠真真伸手撫摸著自家哥哥的手臂,把臉埋下去,用自己的舌頭輕輕地舔舐著傷口。
「哥,你對我真好。」
「廢話,你是我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