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節

  周澤張嘴,
  把嘴裡的菜吐了出來。
  好久好久,自從有彼岸花之後,似乎自己都忘記了昔日被一日三餐的進食所支配的恐懼了。
  身邊的許清朗皺了皺眉,
  自己做的菜,
  這麼難吃的麼?
  雖然自己做菜時,確實有點心不在焉,
  但真的這麼難吃?
  「老許啊。」
  周澤喊道。
  許清朗沒回應。
  「許娘娘?」
  周澤又喊道。
  許清朗還是沒動。
  周澤忍不住了,
  拿筷子尾端戳了戳許清朗的腿,
  一邊深呼吸一邊問道:
  「有醋麼?」
  許清朗點點頭,
  走進去,
  拿了一瓶醋出來,
  遞給了周澤。
  周澤記得自己剛回來的那陣子,
  每次吃飯,都是半瓶子醋先下去,再趁著胃部一陣痙攣的時候,猛吃幾口飯,一日三餐,就是這樣對付掉的。
  扭開醋瓶蓋子,
  喝了一大口,
  剛準備嚥下去時,
  忽然直接,
  「噗!」
  一口的醋,
  全都噴了出來。
  周澤有些尷尬,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好日子過久了,
  真的不適應以前靠醋混飯吃的時光了。
  「呵呵。」
  旁邊,
  一直沉默不語的許清朗忽然笑了。
  周澤搖搖頭,繼續看著手中的醋。
  心裡,
  正在天人交戰。
  忽然間,
  一個玻璃杯放在了自己面前,
  杯子裡是藍色的液體,
  散發著酸味和陣陣甜味,
  這味道,
  好熟悉,
  酸梅汁!
  周澤拿起面前的酸梅汁,
  看了又看,
  抬起頭,
  看向身邊的許清朗,道:
  「你還記得啊,店裡還有存貨啊?不會過期了吧?」
  「記得啊。」
  許清朗回答道,
  這時候,
  他眼眸裡的青色已經在慢慢褪去,連那分裂的瞳孔,也開始在復原了。
  「我以為你都忘了,好久沒喝了。」
  周澤感慨道。
  「我以為是你忘了。」許清朗蹲了一下,用更小的聲音道,「我可是一直在釀著。」
  周澤把自己身下的塑料板凳抽開,
  乾脆靠著牆壁坐了下來,
  對於一個床單每天都恨不得換兩次的深度潔癖患者,
  做這個舉動時,
  卻顯得很自然。
  伸手,
  拽了拽許清朗的手腕,
  「坐下。」
  許清朗沒動。
  周澤又拉了一次,用了點力氣,
  「坐下嘛。」
  許清朗坐了下來,
  兩個男人,
  在天濛濛亮的早晨,
  一起靠著牆壁面朝馬路坐著。
  周澤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借你靠靠?」
  許清朗瞥了一眼周澤,道:「可以不噁心了麼?」
  「我這是還你人情啊。」
  周澤笑了,繼續道:
  「還記得那天,我得知自己是被徐樂那傢伙買兇殺死的時候,和之前的你一樣,就抱著頭,跪在書店櫃檯後面。
  那時候,
  你正好走進來,
  你做什麼來著?
  我跟你講啊,
  你他媽很噁心的,居然把我摟進你懷裡!
  我當時都噁心壞了,我!」
  許清朗仰起頭,
  他記得那一天。
  「我當時就想啊,媽的,以後我也得找個機會,摟你一次,讓你體驗一把這種強行gay出來的噁心感。」
  說著,
  周澤伸手,
  很蠻橫地摟住了許清朗的肩膀。
  「老許啊,老實說,你就踏踏實實做做飯,也挺好的,別聽老安瞎扯淡,那貨一開始給全書店的人都打雞血,
  結果現在他自個兒反而萎了,
  有的吃有的睡,馬上就墮落腐化了。」
  「他還會回來的,他說過的吧。」
  許清朗忽然開口道。
  周澤張了張嘴,
  他知道許清朗說的是誰,
  那個殺了老許父母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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