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節

  「呵呵呵…………呵呵呵………………」
  周澤忍不住了,
  吸了一口煙後,
  笑了出來,
  而後嗆到了,
  開始低下頭咳嗽,
  一邊咳嗽一邊還在笑。
  「老闆,你怎麼了?」
  安律師有些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
  周澤把氣兒順了之後,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然後拍著安律師的肩膀,笑道:
  「我在笑,
  笑那個二貨,
  哈哈哈,
  居然被騙了……」
  「…………」安律師。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一杯,敬死亡
  安律師開車去附近的鎮上買了把鏟子和其他的一些東西,回來後就開始挖坑。
  周澤蹲在旁邊,抽著煙,喝著水,沒有半點想要下去幫忙的意思,安律師也不強求。
  安律師力氣也大,一個人花了半個下午的時間,挖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大坑。
  「還要挖啊?我看著都累。」
  周澤蹲在旁邊說道。
  「我葬的不是他們,葬的是我的過去。」
  安律師擦了擦汗,沒有停,繼續挖,給別人挖坑,肯定會想著偷奸耍滑磨磨洋工,但給自己挖坑,那就得給自己整舒服了。
  躺裡頭,手腳能伸展開,可不能憋屈。
  周老闆才入行沒多久,而且道路有點奇特坎坷,不似安律師這種,在陰間當差的時間比自己上輩子在陽間正兒八經活的時間都長。
  人生的側重點,其實早就轉變了,像是莊生曉夢迷蝴蝶。
  雖說被剝奪了出身文字,哪怕曾被陰司追殺過差點丟了命,但陰司虐我千百遍,我待陰司如初戀。
  埋下去的,
  是陸平直這個老頭,
  但真正埋葬的,
  是安律師自己心底對曾經體制內時光的感情。
  兩根蠟燭,兩袋黃酒,都是在鎮上順手買的,不是什麼隆重的東西。
  其實,
  也不需要太多的隆重,
  葬禮,都是給活人看的;
  而他們,
  都不是活人了。
  沒有立碑,一是太麻煩,二是也沒這個需要,就算你特意立個碑,難道上面寫「第九殿陰司幹吏陸平直之墓」?
  又或者「第九殿平等王集體衣冠塚」?
  不管怎麼寫,看著都會讓人覺得有點中二,真擺上去了,指不定被過路的無聊人給刨開來玩玩兒呢。
  蠟燭燒了大半,
  黃酒也灑在了墳前,
  安律師站立良久,這才拿起之前勞作時脫下來放在旁邊的西裝,
  說了句:
  「老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是周澤開車,因為安律師的手上已經磨出了血泡。
  平時不幹什麼重活兒,忽然拿著鏟子忙活了一個下午,肯定受不了的。
  安律師抽著煙,目光有些迷離,周澤還真很少看見這個狀態下的安律師。
  有點憂鬱,也有點悲傷,還帶著些許迷茫以及不知所措,彷彿一隻迷途的羔羊。
  咩~~~~
  第一次見安律師,是在林醫生的車裡,當時周澤對他帶著一種本能的不爽。
  然後一起吃飯,安律師「點菜」,
  還送了周澤一張卡,
  之後在常州遇到,安律師也是沒臉沒皮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樣,他一直很積極,很向上,善於給人撒雞血的人,自己得先喝第一碗。
  現在的他,
  卻是難得見到的一幕。
  「喂,還哀傷呢?」
  「老闆啊,我現在覺得,自己就像是當初國企改制時,下崗的員工。
  第九殿啊,
  第九殿啊,
  麻痺的,
  你不懂,或者是老闆你沒這種體會。
  高高在上的衙門,
  忽然塌了,
  我這心裡,空落落的啊。」
  「嗯。」
  「以前廠裡包吃包喝,孩子上學有廠裡的小學,甚至還有中學,生病可以去廠裡報銷看病,房子也能管,都能管。
  忽然有一天,你告訴我,廠子要倒閉了,要沒了,你就真的沒人管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會告訴你,你有手有腳,幹嘛不去自己創業?不去打工?
  屁,
  他們根本就不懂那個時候一家廠子,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僅僅是一個工作,一個飯碗啊,
  是人生,
  是信仰,
  是尊嚴。
  我這心裡頭,
  現在,
  還真有些空落落的。」
  「只是少了一個,不還有九個麼?」
  「這又不是吃包子,吃了一個還剩下幾個,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沒了一個,剩下的九個,其實也被動搖了。
  整個陰司,
  整個地獄,
  真的要變天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只是起風了,誰曉得,是天塌了。」
  「行吧,你繼續哀愁吧。」
  「對了。」安律師搖了搖頭,道:「待會兒從校西站那邊過一下,接小殭屍。」
  「這麼晚了,他還沒放學?」
  「王蕊不是報了個鋼琴班嘛,每天放學後都去學鋼琴,我也給他報了。」
  「呵呵。」
  「我還給他買了鋼琴,估摸著明天差不多就能到店裡了。」
  「你可真捨得。」
  「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作為一個無依無靠的下崗職工,期待著晚上能睡個好覺;
  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
  「等回去後,我試著聯繫一下下面,問問什麼情況。
  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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