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7節
但若是將蒼穹具體化到一個可見的人,且那個人就在你的身邊時,那幾乎就是無所不在無處可逃的瘋狂傾軋,讓你無時無刻地不在承受著強烈窒息折磨。
贏勾,就是這樣子的一個存在,他曾坐在白骨王座上,鎮壓了一個時代。
雖說隕落過了,但捲土重來的節奏,也依舊能夠讓那些曾感受過恐怖的人內心顫慄。
小廝將自己化作了白骨王座下的靈,但你卻不能因此推斷他早早地就準備留下來以防後患,無數載歲月之前,他就謀劃著這一天來坑一把贏勾。
他沒那麼牛逼,若真那麼牛逼,當年贏勾肯定會品嚐一下他的鮮血。
但這白骨王座,如同煉獄,無數昔日強橫的存在意識被鎮壓其中,
他們的不甘,
他們的憤怒,
他們的怨懟,
在無數載的擠壓打磨下,近乎成了實質。
可能,當年的他,確實是在自己大限將至時想著,興許還能留一個念想,再見到主人;
但受到白骨王座的影響後,原本的初衷究竟如何,可能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贏勾不會在意的,
周澤也不會在意的,
就如同現在社會上公眾早就對兇徒案犯背後的淒厲童年和悲慘人生早就免疫甚至厭煩了一樣。
綠色的光芒,死死地纏繞著贏勾,贏勾沒有動,你可以理解成他被困住了,也可以理解成,他不需要動。
不過,周澤感受到了些許落寞的情緒。
是失望麼?
失望於他的,背叛?
還是,
失望於自己當年,雖說曾鎮壓一世,卻終究什麼都沒能留下,甚至,什麼也都沒改變。
落得最後,
真的是眾叛親離的下場。
雙方之間,心意相通,所以此時,周老闆能夠很清晰地觸摸到贏勾的「心跳」,感知著他的情緒脈絡。
但,
這落寞,
也就一絲絲罷了。
「轟!」
白骨王座沖天而起,
散發著極為恐怖的威壓,
這片裂縫空間在此時竟然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一些位置,甚至出現了破損的龜裂。
狹窄的天幕,瞬間被黑色所浸染,宛若早就已經消失的幽冥之海在此時再度顯現了出來。
白骨王座曾懸浮在幽冥之海很久很久,在周澤靈魂深處的虛擬空間內,白骨王座和幽冥之海近乎是同體的。
所以,當白骨王座真的被觸發起來後,牽引出了幽冥之海的虛影,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開始在白骨王座周圍浮現而出,
小廝是一個引子,
而王座周圍的他們,
則是接下來的壓軸。
他們怨念磅礡,積蓄已久,現在,將要爆發出來。
周澤的目光,落在了白骨王座上。
其實,這尊王座,已經有些陌生了。
正如現在仍然在老道那邊裡三層外三層被布包裹著的那面鏡子一樣,
早年,
它肯定也是風華一時的知名法器,
但後來,卻破損跌落了下去,最後孕育出了許清朗師傅那種的怪胎。
而這尊王座,自贏勾隕落後就流失了出去,這麼多年了,肯定也會發生一些變化。
被這一族研究,被裡面的魔神們去改變;
「嗡!」
王座懸浮到了周澤頭頂上方,
四周,
傳來了陣陣淒厲的嘶吼聲,
他們很興奮,
因為自上古時結下的恩怨,在今日,似乎可以得到清算了。
這些年,也是苦了他們了。
雖說當年被贏勾獵殺過來,當飯吃,當酒喝,當坐墊兒,但至少在那個年代,撇開贏勾這個單獨的例外,他們也算是名震一方的響噹噹的人物。
而在這些歲月以來,他們卻只能依靠和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達成協議,去換取一些血食,這對於他們來說,真的是一種侮辱。
他們的存在,其實很畸形,甚至,都不算是一個完整的生命,只是「靈」,或者,只是「意識」。
而所謂的締結契約,本質上,只是意識降臨到這一族的人身上,運用自己的經驗和對力量的理解,
和東北請大神差不多。
但那些只是山精野怪才會去玩兒的把戲,他們為了繼續維繫自己意識的存在,還得捏著鼻子做下去,這,真的是一種漫長的屈辱。
當然,任何事情可能都有兩面性,至少,他們不用擔心軒轅劍的事情。
王座開始下壓,
恐怖的壓力一層層的疊加下來,
整座山,
在此時都開始了被壓縮。
一些石壁洞穴崩塌,裡面的黑影也隨之湮滅。
更多的黑影則開始四散出來,逃離自己所居住的石洞。
圓台那裡的六個面具人,依舊站在那裡。
老帶近乎發了瘋一樣怒吼著衝上來,想要幫周澤脫困,卻被小廝一指揮向。
強大的禁錮力直接將老帶給封鎖,
這倒不是說明小廝究竟有多強,只是因為面對最開始的老祖宗,靈魂深處的畏懼和本能的壓制,真的太過清晰了。
且,到了老帶這一代,早就已經雜交到一定程度了,如同海神大人見到真龍時的感覺。
「吃裡扒外,異想天開的東西。」
小廝手掌一揮,
老帶被抽飛了出去,身體崩碎了大半,砸落到遠處後,生死不知。
「主人,您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為什麼,就不懂得安息的道理呢?」
小廝瞇著眼,對周澤說道。
他現在很享受這一刻,雖然表情上,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但換誰放在他這個位置上,其實都很難控制住自己不露出這種姿態。
周澤依舊沒理會他,
而是,
伸出了手。
小廝的眼睛當即瞪大了,
周澤,
居然還能動?
但隨著白骨王座繼續下壓,贏勾的身子也輕微的一顫,剛剛抬起的手,不自覺地又落了下來。
白骨王座內部,萬眾一心,他們像是一群群凝聚在一起的器靈,此時,卻格外團結,那就是要齊心協力,將贏勾鎮壓於此。
哪怕不能鎮殺贏勾,也要讓贏勾也被封存進這白骨王座,體驗一遍他們當年所承受的痛苦。
「主人,您當年,就沒把它當作法器,而您殘留在裡面的那些靈魂印記,也早已經被我們給抹去了。」
贏勾當年,打架,還真用不上什麼武器,這一身殭屍始祖的軀體,就是世間最為恐怖的尖兵利刃。
白骨王座繼續下落,
周澤的雙腳開始凹陷進山體之中,
只是一小會兒,
岩石就已經沒到了小腿的位置。
但周澤,依舊面無表情。
蚍蜉可撼樹,
昔日自己種下的因,結出今天的苦果,好像,也是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搞不定了麼?」
周老闆的聲音傳來。
這真要被自己當年的法器給鎮壓下去,那真的是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