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在入江正一的角度上,他剛好能夠看到少年綱吉那微微泛紅的耳垂,——像是雪上落了一點紅梅般——入江正一推了推眼鏡,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從三浦春身上轉移開了。
這種輕鬆愉悅的聊天氣氛,一直持續到深夜。
實際上澤田綱吉完全不介意和自己的好友們『秉燭夜談』,繼續聊下去。但是綱吉的家庭教師大人reborn,雖然並不在彭格列本部,但卻像是對綱吉的行為瞭如指掌一樣,在晚餐結束後不久,就打來了電話,逼著澤田綱吉上床睡覺。——reborn的語氣,大有一種在監管幼兒園孩子的感覺。
——至於reborn為什麼知道自己這個不省心的蠢學生又熬夜了?
——除卻reborn對澤田綱吉的瞭解,讓reborn能夠猜到自己蠢學生的行為;剛發完消息的巴吉爾收起手機,深藏功與名。
雖然澤田綱吉並不像他的師兄迪諾那樣,那麼畏懼自家老師reborn,但既然reborn都已經特地將電話打過來叮囑了他一番,澤田綱吉便也就乖乖聽話了。——更何況,少年綱吉還記得,庫洛姆和柿本千種還有城島犬三人,都是剛結束完任務,正需要好好休息。
昨晚綱吉在巴利安本部休息的時候,貝爾他們幾個為了決定澤田綱吉留宿的房間,而爆發了一場小規模的巴利安內戰。
——至於今晚,就不會出現這種尷尬的問題了。身為首領的澤田綱吉有自己的房間不說,就連借住在這裡的入江正一也有固定的客房。
不過在這順理成章的安排之外,澤田綱吉還是受到了一場小小的驚嚇。
因為澤田綱吉推開自己臥室房門的時候,才發覺裡面竟然有人早就在等著他了。
「骸?」綱吉有些驚訝地看著坐在自己床上的六道骸,「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六道骸沒有回答澤田綱吉的問題,男人依然低著頭翻著自己手中的本子,只是輕聲一笑。
疑問沒能得到回答,但澤田綱吉也並沒生氣,他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隨手放到一旁,「剛才晚餐的時候你沒有去主餐廳,我還以為你在自己房間休息呢」
綱吉的聲音頓了頓,還是忍不住看著六道骸追問:「你在看什麼?」
「kufufu,故事書,」六道骸將手中的本子合上,拉長語調用懶洋洋的聲音回答澤田綱吉,「我在挑選一會兒要講給你聽的睡前故事,小彭格列。」
「」聽到六道骸這麼說,綱吉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艱難到一字一頓地回答,「我感覺我不需要這個。」
從reborn開始,再到六道骸,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把他當成小孩兒一樣對待?
「如果你想講故事的話,」綱吉抬手指了指房門,「可以去找藍波。我想他應該很樂意聽這些睡前故事。」
裡世界大部分人都知道,彭格列十世的霧之守護者之一的六道骸,是一個嘴巴非常毒、能夠直接氣死人的存在。
這個世界裡能夠回嗆六道骸的人其實不多,但是六道骸的首領大人澤田綱吉,卻剛好是其中之一。
而當澤田綱吉不輕不重地用話堵了一下六道骸之後,六道骸扯起嘴角露出一個非常不自然地笑容,默默地轉移了話題:「在外面討論得廢寢忘食了啊,澤田綱吉。」
六道骸一邊說話,一邊將他剛才翻閱的本子放回了床頭櫃之中。——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睡前故事書,而是澤田綱吉十年後澤田綱吉的日記本。
每當六道骸用連名帶姓的方式稱呼自己的時候,綱吉就知道,對方一定是又生氣了。
可是來自十年前的小首領大人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到對方生氣不悅的原因。
『我也沒有做出什麼會惹怒他的行為啊』——這麼納悶的澤田綱吉,一定不知道六道骸在他房間究竟等了多久,等得有多不耐煩。
迷惑不解的澤田綱吉在走神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將一切都歸結為自己的誤判。
「和庫洛姆他們聊了一會兒天,」綱吉半是解釋半是闡述的說,「剛才又和小正一起討論了一會兒遊戲。」
「小正是個很有趣的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綱吉的臉上還帶著因為和入江正一聊天,而殘留下來的愉悅和笑意,「怪不得十年後的我會和小正關係那麼好。」
聽到澤田綱吉這句話,六道骸嗤笑一聲,「是啊。」
倚在床頭的男人盯著澤田綱吉繼續說:「你們的關係可真是太好了。」
說到這裡,六道骸挑了挑眉,「你真應該快點把密魯菲奧雷家族的人通通挖牆腳挖過來。這樣的話,我毀滅黑手黨家族的步驟,又能簡單和輕鬆不少了。」
「他們都聚集在彭格列家族之中,我只要奪走了你的身體,就能將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裡了。」
「很好的設想,」澤田綱吉難得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表情,「預祝你早日成功,骸。」
聽到澤田綱吉的這句話,六道骸輕哼一聲,抬手按了按床頭的開關,關上了臥室的吊燈,「睡了。」
「」如果六道骸沒有像現在這樣立刻縮進被子裡,而是保持剛才那半倚在床頭注視澤田綱吉的姿勢,他一定能夠看到現在澤田綱吉一臉懵逼滿臉問號的表情。
『睡就睡啊,你又不是沒有房間,為什麼非要在我這兒』綱吉深呼吸幾次,看在六道骸才剛剛結束完任務的辛苦份上,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將六道骸從自己床上拽下來。
六道骸雖然關了臥室的吊燈,但是床頭燈卻依然亮著,綱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轉身想要離開。
結果綱吉才剛剛踏出一步,他的領子就被人從後面拽住了。「去哪兒?」
不知道什麼時候翻身下床的六道骸,像是抓著兔子後頸一樣抓著綱吉的領子,重複了一遍他剛才的話,「kufufu,你要去哪兒?」
雖然六道骸的臉上掛著笑容,但是澤田綱吉卻感覺,對方現在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高興。
在求生欲和超直感雙重的驅動之下,澤田綱吉遲疑片刻,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與措辭解釋著:「嗯我去其他臥室睡?」
雖然澤田綱吉對人類的感情並不敏銳,但是少年還是本能的覺得自己現在不適合和六道骸待在一個房間裡。
「彭格列本部很大,應該還有其他房間哎哎哎?骸你幹什麼?」
澤田綱吉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六道骸抓著領子,扔回了床上。
如果澤田綱吉見過被獵人抓住雙腿提起來的兔子,那他一定能夠察覺出來,剛才他和六道骸的動作,與那種狩獵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睡覺,」六道骸拉長聲音,懶洋洋地對澤田綱吉說,「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你確定嗎?」綱吉掙扎著在床上撐起身體,看向六道骸。
而六道骸對綱吉這個問題的回答是,沒有任何語言只有動作。
男人直接抬手將房間內唯一剩下的一盞床頭燈關上了。
綱吉能夠從六道骸的舉動之中,模模糊糊意識到一絲不對勁。少年握住蓋在身上的被子,在片刻的猶豫之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十年後十年後的我和骸經常這樣睡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