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節
林愁翻了個白眼,就連門外的四狗子都知道老沈沈大俠窮得吃饅頭就餅,一張卡完全是擺設,一個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裡面角毛沒有,唯獨發工資的那天除外。
今天帶回來的東西除了磯沙蠶還勉強算是異化生物之外,其它都是普通的小海鮮。
即使沈峰裝模作樣的付錢,林愁也沒法收,死心眼的臥槽系統從來就沒允許過林愁將普通的食物提供給顧客。
「稀里嘩啦。」
林愁將一包海怪倒進水池,開了流水沖洗。
寄居蟹的稱呼很多,比如海怪、蝦怪之流都是再常見不過的。
明光沿海的海怪大多是寄居在花花綠綠的香螺裡,個頭不大,天生就是紅色。
這種海怪是是雜食性動物,除了吃一些海藻海草和有機質之外,也喜歡吃小魚小蝦米以及陸地上的蒲草和蘆葦的嫩葉或者根莖,對生存環境的要求高得很。
海怪的一生要換數套房子,它們也是真正的旅者。
當然,這種旅行不是為了花花世界的風景甚至不是為了食物,而是致力於要找到一套完美的海景房。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海怪辛苦的背著自己的小房子找到更大更華麗的房子時,它們會友好的叩響房東的門窗,然後把房東拖出來吃的乾乾淨淨。
任海水洗刷掉所有罪證後,它們才會住進去。
不同於那些生活在深海中的同類,由於經常在陸地上活動,海怪的繁殖期稍晚。
十一月剛好是它們繁殖的黃金時期,林愁已經看見很多海怪的懷裡都抱著一團蟹卵,而抱籽的海怪正是最肥的時候。
海捕船帶回來的東西,居高不下的價格足以令下城區的普通人望而卻步,而諸如海怪、籐壺、沙蟹等等等不需出海伸手即得的小海鮮才是屬於下城區的美味。
一個「小」字,就注定它們難登大雅之堂。
它們不會出身名門,沒有高昂的身價,甚至有些連個正式點的名字都沒有,但這並不會影響它們的美味。
巷子裡的居民習慣把海怪煮熟後身尾分離,分別煮熟碾碎再瀝出殼渣,配上醬油、蒜、大醬和紫蘇醃漬成醬,即使在最炎熱的天氣裡,海怪醬的鮮香和蛋白質也足以貯存一年之久。
與旁人不同,林愁更青睞另一種做法。
將海怪置於大漏勺內,燒上一大鍋開水兜頭淋下。
滾燙的開水除了讓海怪瞬間死亡脫殼而出外,還能洗涮掉流水沖不掉的髒污。
撿出海怪丟掉香螺,冰水浸泡片刻後再行瀝干——這樣可以保證海怪蟹肉緊縮,以免一會處理時出現零散肉絲。
海怪的一半身子要探出殼外負殼行走,而另一半身子則屈居殼內,因此一頭大而一頭小。
另外半邊身子已經扭曲成螺殼形狀,蟹殼也是半柔軟的角質而不是硬殼,正因為這種怪異的模樣,寄居蟹才會被稱之為海怪。
並且其常年棲居與香螺螺殼內的部分身軀不光是殼,就連肉質也部分改變了性狀。
將其硬殼部分拍出兩毫的細微裂口,以姜蒜拍碎擠出汁液泡水再去浸泡海怪片刻去腥增香。
兩瓣蒜頭一把新鮮辣椒熱油炒出香味後放入一小把青花椒,倒入海怪一同爆炒,其間加入醬油、白酒、少許青鹽。
偏鍋引火,酒液迅速燃燒起來,騰起滿鍋淺藍色的火焰。
火焰熄滅後,烹入魚醬酸與半勺老醋,勾入薄芡,翻炒片刻,撒上青蒜苗和小蔥碎出鍋。
海怪大紅大紫,薄芡粉墨相宜。
一汪微紅的湯汁熱氣蒸騰油汪汪水嫩嫩,透出的酸與辣頃刻間便將食慾徹底勾起。
海怪與大路貨的海鮮不同,濃油赤醬更顯濃墨重彩不落俗套。
捻出一隻海怪,輕輕將它的「尾巴」也就是藏在螺殼內扭曲的部分拽了下來,趁熱送入口中。
「den↗」,一聲輕響。
海怪的尾巴彈性滿滿飽含著海洋的精華,就像是凝實的肉凍,
牙齒一嚼,酸與辣便同時在口腔中綻放,更激出發自心底的歇斯底里的飢餓感,而海怪肉的緊實彈牙,恰恰又能將這種迫切完全填滿。
一來一回之間的滿足與不捨,著實難以用筆墨形容。
海怪後半部分的「內容」其實是生殖腺和消化腺,其中最主要的是肝臟,味道不是一般的甘醇。
海怪的很奇怪,看似柔軟的尾部勁道彈牙,而硬殼內的肉質鬆軟如綿,別處還真的很難找到這種生長在同一副身軀上品質卻截然不同的食材。
把一盤海怪端到桌上,
「叫大家都過來嘗嘗吧。」
沈峰飛快的叼在嘴裡一隻,嗯嗯答應著去了。
還不忘回頭問道,
「林子你不一起吃嗎?等他們來了,那可就都沒了!」
林愁憂傷的一甩滿頭秀髮,
「要不廚子怎麼都是瘦子呢,一道菜只能吃一口就都給別人端出去了,能不瘦嗎!」
「這樣啊?」
沈峰一邊想一邊往外走,怎麼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呢....
林愁笑笑,將那袋海青菜泡在淡鹽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