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節
如果要形容這種芳香味,可以套用一句話:
「春天,又到了交配的季節,空氣中到處瀰漫著荷爾蒙的味道...」
對,荷爾蒙中的荷爾蒙。
想不通就不想,山爺一向將理論踩在腳下,他從來都是個實際的人,吃到嘴裡的、吃飽了的,才有力氣扛著斧子跟別人大談特談理論與現實的差距。
首先,就是滿滿一大勺豆寶入口——沒錯,山爺去後廚摸了個勺子出來。
飽滿的蛋白質威壓在口中瞬間爆炸,山爺登時瞪圓了眼睛,
「臥槽,林子你行啊,比清湯清水的做法強了不知幾百倍去,香!太他媽香了!」
魚羊之鮮反倒並不突出,在豆寶的天然威力之下,只能屈居於底味和補充的位置,一鍋羊肉釋放的肉香與濃稠的魚湯碰撞出稠密厚重的湯汁,所有味道飽藏其中,這樣厚重的湯汁才能保證稚嫩的豆寶中水分絲毫不流失,鎖在其中。
豆寶初熟時,鮮嫩無比,連最嫩的豆腐也無法與之相比,輕盈的好似一團雲,雪白。
其中一點橙黃色的油脂凝塊就像是午後昏黃的陽光,慵懶的撫摸著雲彩,試圖將其撥散。
與豆寶正常的肉質相比,這油脂多了一分「拗口」,多了一分堅韌,更多了一分酣暢淋漓的鱘魚子醬在口中蹦跳般的口感。
豆寶中馥郁著的魚羊湯汁也並不會顯得油膩,反而依舊清甜。
事實上,整個一沙煲湯汁的表面,也幾乎看不到什麼油星,那些油脂早已或分崩離析或被吸吮殆盡。
豆寶的香,是一種清清淡淡絲絲縷縷的升騰著的香,到口中越是咀嚼就越是濃烈,以指數級增長,讓人蕩氣迴腸口舌生津,越是吃,腦中給予的信號便越是飢餓,索求著,想要的更多。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沙漠中的旅人面前擺了一杯水,喝完這杯,只會更渴而不會滿足。
大胸姐以前信奉的宗旨很可能是食不言寢不語,現在自然是唯滾滾主義者。
滾滾在小黑小白的幫助下繫好口水巾,鼻子塞進門口(小館的門最多只能放進滾滾大人的一個鼻子或是一隻眼睛),趴在地上享受著大胸姐一勺一勺的餵飯服務——大胸姐時不時還拿著兩米見方的特製毛巾給它擦去嘴邊成河的口水。
林愁看到這,總有種被秀了一臉恩愛的錯覺。
呃,也許並不是錯覺,誰知道呢!
大胸姐感受到林愁的目光,疑惑道,
「怎麼了?」
林愁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心道沒怎麼,本帥就是感覺自己突然是那麼的清香,孑孓彳亍的清香。
「...」
豆寶的嫩很快就變成了「彈」,這種變化顯而易見,鍋中的豆寶幾乎上一口還是棉花糖樣的觸感,下一口就變成了魚丸般的爽彈。
山爺愕然,
「這啥意思...」
林愁咂嘴道,
「這就是你說的,豆寶大多以清淡的做法來做的原因,烹飪它超過一定時間,幾乎立刻就會改變品質——當然,如果你喜歡這種口感的話,是無所謂的。」
山爺嚼了幾粒質感十足的豆寶,咕噥著,
「好像沒有剛才好吃了...不過,依然還是很香。」
林愁笑了笑,端出那盆豆寶皮兒,
「再煲半個小時,豆寶就會再一次變得綿軟,至於現在這個時間麼,可以涮它的皮兒。」
與豆寶皮一起拿過來的,還有鮮辣椒和糊辣椒配上香菜和汁水調出的蘸汁,
「豆寶皮質地脆韌,和黃喉有異曲同工之妙,味道麼...你可以試試。」
山爺一臉的無語,
「感情就你們這幫會吃的能折騰人!」
林愁肅然道,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才哪到哪,我家老爺子要是活著那會,你黃大山去我家吃頓飯的工夫都能被老爺子抽三頓鞭子信不信?有的吃嘴還這麼碎!」
「...」
一頓飯,黃大山大汗淋漓渾身暢爽。
豆寶和豆寶皮兒所不能盡善盡美的飽腹感由軟爛的羊肉填補,羊肉的煲到半透明的皮質僅靠近乎透明的油脂層與肉相連,這種時候的羊肉是最美妙的,沙煲的火候合適,又濃縮了魚湯和豆寶的鮮甜,一口下去,簡直天下之味盡在吾口!
俗話說,世間所有的相遇都如久別重逢。
而食材與食材間就應當如此,每一次碰撞間,亦是相見恨晚。
一鍋豆寶煲羊肉吃的山爺是流連忘返感受到家的溫暖。
「嘖...舒服啊...」山爺抖著腿剔著牙,渾身沒半根骨頭似的攤在椅子裡,「哎我說林子,我總覺得你要是肯把這道菜端上飯桌,發生委肯定捨得給你來一次五萬噸當量的人道主義關懷——這特麼別人吃過了之後,等於覆滅了明光的全部豆地啊。」
林愁呵呵一聲,搖搖頭,很有逼格的說,
「有些菜,我不會放上菜單的。」
臉上笑嘻嘻,心中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