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哈?你沒存我號碼?」
「我沒看……」於辰嘀咕句,忽然反應過來,這是袁友沖的聲音。
他打了個激靈,疲憊一掃而空。
雖然不知道這會兒具體幾點了,但顯然天還沒亮,早得很。袁友沖能在這個點打電話給他,說明絕對有相當重要的發現。
想到這兒,他立馬問道:「怎麼樣,是不是蘇堂亮落網了?」
「反應還不算太慢。」袁友沖笑聲傳來:「抓到了,和當地同事辦好交接工作,咱們就直接把他押回去。」
「呼……」於辰長呼口氣,只覺得壓力宣洩而空,隨後問:「怎麼把人逮到的?」
「一個出租車司機報的案。」袁友沖說:「網上通緝、協查令早已下達到省內各部門和單位,各地出租車、公交車公司也接到了通報,組織了司機將嫌疑人的面部和身材特徵給記下。」
「這個蘇堂亮,半夜出門也不知道幹什麼,又不敢打網約車——現在網約車都實名了嘛——就帶了個口罩帽子,攔了輛的士。」
「也怪他『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副行頭本身就惹人注意、懷疑,司機就多留了個心眼,通過內後視鏡時不時的瞥一眼,越看越覺得他像被通緝的蘇堂亮,就利用車上的一鍵報警功能報了警。」
「不得不說,這司機還蠻聰明,擔心公司和咱們警方聯繫他會被蘇堂亮發現或者引起警覺,他報完警後便立馬不著痕跡的切斷了車裡頭包括對講機在內的一切通訊設備,還把手機開了靜音,然後就帶著司機兜風。」
「我們就通過出租車上的定位裝置找到了他們,並於外圍布控、攔截,然後就抓到了嫌疑人,嗯,沒有錯,這個嫌疑人就是蘇堂亮。」
第62章 落網
上午十點,又一隊警車駛入刑偵支隊,確實以袁友沖為首的刑警們,將蘇堂亮給押了回來。
這一回,於辰並沒有侯在大門口等著,而是親自帶人將審訊室給收拾出來整理好,以第一時間審訊蘇堂亮。
果然,袁友沖剛一下車,簽署了份下邊刑警遞過來報告後,便直接壓著蘇堂亮將他扭送到審訊室。
……
看著對面的蘇堂亮,於辰頗有些迫不及待,很想立刻將他的嘴給撬開,但又怕自己說錯話,反而把他的嘴堵住。
倒是蘇堂亮本人,雖一臉頹然,但卻又很配合:「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就乾脆點問了吧。」
或許是自知必死吧,他反倒看開了。
袁友沖則不緊不慢,直接跳過了前邊那些公式化的、如查戶口一般的套話和無意義的問題,問道:「說吧,殺了幾人?」
「全部。」蘇堂亮說:「蘇勇一家六口,外加司機保姆都是我殺的,蘇金洪沒那膽子殺人,一直在外邊把風;曲忠和我們有約定,不殺人,只在我們離開之後,才去拿點他需要的東西。」
「後來,我又把蘇金洪騙到立和縣,把他也給害了。」
「這貨該死!本來按照計劃,他應該和我一塊殺人的,沒想到往蘇勇他們家的飲水機和飯菜裡投了苯巴比妥以後,忽然打了退堂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只能自個兒把人都殺了——反正最終都要把罪推到他身上,無所謂。」
於辰皺眉,發覺有些不對勁,他的陳述和事實有著些許矛盾。
但袁友沖沒給他出聲的機會,緊接著便問道:「為什麼殺人?」
「為錢唄。」蘇堂亮說:「你們應該查到我是幹什麼的了吧?我賣建材的,和蘇勇他們家開的裝修公司也有合作——老鄉嘛,至少在明面上是互相扶持的。」
「但話又說回來了,對蘇勇一家子來說,老鄉本就是背後捅刀子的最好對象,我被捅了好幾回,坑了不知多少次,損失得有幾十萬了。」
「慢慢的,我學精了,不再和他們合作。但是吧,我家庭條件雖然勉強還可以,論根基,尤其是在新安的根基也完全沒法和蘇勇一家子比。」
「他們依靠著強大的人脈,處處為難我,讓我接不到工程,建材壓根賣不出去,最後只能乖乖回頭跟他們干。」
「我估計,他們要麼是想把我變成他們家的狗腿子,死心塌地的為他們幹活,又或者乾脆把我那點小小的產業給吞併了——他們連堂侄子都坑,坑我一個血緣關係都不知疏到啥程度的普通老鄉,能有啥心理壓力。」
「無奸不商嘛,像他這樣子的人,就沒有幾個好鳥。有句話說得好,資本都是血淋淋的,且貪得無厭,他們的牛奶寧願倒進大海裡也不願意送給農民,為了錢能賣出絞死自己的繩索……」
於辰別過頭去。
這傢伙,說的時候道理,可相對的,也太極端、太絕對了些。
話又說回來了,這種大是大非的東西,於辰不想、也懶得和蘇堂亮爭論。
從級別上來說,他算是副處級的幹部,不算低了,但實則也就那個樣了,能量有限的很,心態也並沒能擺脫小市民心態。
自然懶得去「鹹吃蘿蔔淡操心」。
蘇堂亮接著說:「實際上,擺在我前頭的路就三條,要麼徹底倒向蘇勇他們,自己這點小家小業遲早被他吃的骨頭都不剩;要麼徹底擺脫他,但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擰得過他這大佬?」
「最後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拼一把,弄死他丫的!」
「當然,我也清楚,我想要幹掉蘇勇他們,難度很大,而且指不定會把自己也給搭進去,那就劃不著了,必須得好好佈局,最好能找個戰友。」
「我就把目光落到了蘇金洪身上。」
「他早年和我一塊來新安發展,想開點,管我借了筆錢,但還不夠,又管蘇勇一家借了八十萬,每個月都得讓出七成利給他們,對他們其實頗有怨言,這事兒我是知道的。」
「於是,我就開始蠱惑他。當然,我不會傻到告訴他說我也想弄死蘇勇他們,我得給自己找個借口,就是看不慣蘇勇他們一家的做派,看不得他受別人欺負。」
「我和他啥關係,相信你們也查到了,他當然不會懷疑我的說辭。而且,我剛開始說的只是給蘇勇一家子個教訓而已,等他意動了,開始和我一塊謀劃了,再慢慢的,不知不覺得上升到要幹掉他們的程度。」
「這套辦法,其實還是曲忠告訴我的,叫『溫水煮青蛙』。」
「曲忠?」於辰終於忍不住:「你早就認識他?」
「是的沒錯,我很早就認識曲忠了。剛開始,他來我家偷東西,被我給逮住,本來我要報派出所的,結果被他勸服——他問我想不想跟他一塊發財。最開始,我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一個小偷,也有碧蓮說帶我發財?當我三歲小孩呢?」
「但他說,他可以偷來很多值錢的東西,也有著自己的銷贓渠道,每樣東西至少都能值個幾萬乃至十幾萬塊錢,貴的上百萬也有可能。而且,我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出了事兒他自己擔著,只要躺著數錢就好。」
「我承認自己有點動心了,畢竟誰會和錢過不去——尤其是躺著來的錢。但我還是信不過他,只是將信將疑,他就勸我賭一把。」
「我堅信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就問他我要付出什麼。然後他就把計劃告訴我了,說,他會挑准那些大戶人家下手,專門偷些值錢但是又見不得光的東西,這樣風險和成本很低,而受益又很高。」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