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像刮刮樂這種彩票，都是現場買，現場刮，現場兌，除非運氣真的頂好，中了大獎，那我就會叫他去兌獎中心了。但賀曉平不是啊，他直接把彩票拿回家，那要中獎了他愛去哪兌去哪兌不是？」
「行了行了，」於辰有些煩，擺擺手，說：「他也總來過你這兒兌獎吧？直接告訴我們，兌獎次數多不多？」
「不多，」老闆搖頭，緊跟著又補充解釋說：「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啊，現在支付寶不是還能直接掃碼兌獎嗎？只要獎金沒超過一千塊錢，一掃……」
袁友沖當即掏出手機，打開支付寶研究了一小會兒後，便將屏幕翻轉過來對著老闆，說：「不行，你自己看下邊，掃碼兌獎僅支持體彩的頂呱呱和浙江那邊的福彩刮刮樂，這兒並不支持。」
「唉？是嗎？」老闆愣了一瞬，臉往手機湊了湊，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提示，一拍自己額頭：「哎，還真是。這說明怎麼寫的這麼小，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說著，他又搖搖頭：「反正我印象裡他好像是不經常中獎，要不你們去別的彩票店……」
「我們問過了，他只來你這家。」
「這……」老闆也範疇了，乾脆一攤手。
袁友沖收回手機，換了個問題：「他和這邊的彩民熟嗎？」
「熟吧，」老闆壓低了聲音，語氣也不太確定：「反正我這天天聚集著一幫上了年紀的老傢伙，他們都退休了，沒事幹，成天就在這研究彩票，但研究來研究去也就那個鬼樣子，也沒見他們真的中了大獎……」
「賀曉平嘛，我記得他是開飯店的，也就飯點忙些，平時得閒的時候，也和那幫傢伙混一塊，討論討論，研究研究。不過那幫老鬼好像不大喜歡他，因為之前邀過他合買彩票，他沒同意。」
「反正他們就在那兒，你倆自己過去問問唄。」
「行。」袁友沖說著，再次打量了幾眼門店，又忽然問：「對了，這個彩票店，就你一個人負責？」
第43章 擁擠
「不是啊，」老闆搖頭：「我和我老婆，還有我外甥——就我姐她兒子，這個網點，他其實也有份，承包的時候出錢了。哦對了，我外甥他還找了個兼職工，是個大學生來著，好像是體校的。」
「這麼多人？」於辰有些納悶，問道：「我看你們這個網店的店面也沒有多大，兩個……甚至一個人就能完全顧得過來了吧？」
「對啊，所以你看，現在就我一個人待在店面裡嘛。」老闆一攤手，說：
「這會兒人少，我都不用這麼顧著，晚上六七點七八點，尤其開獎當天晚上那個時間段，人就多了，一個人顧著不太夠，但也勉強能成，兩個人也就妥妥的了。」
說到這兒，老闆頓了頓，似乎在等於袁倆問問題，但他倆都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他便撓撓頭，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又問於袁倆要不要。
見於袁倆擺手，抽起自己的煙，他便將直接把煙盒子收起來，取出火機點著吸了兩口，接著說：
「人是太多了，但沒辦法，我承包這網點之前，也是開大排檔的，那時候這塊生意沒現在那麼好做，很難熬，再加上當時這一片治安比較亂，時不時有混混過來白吃白喝搞破壞，大排檔開不下去了，還欠一屁股債。」
「我把大排檔轉讓了，虧空還沒補上，就想著幫人打點小工，慢慢還，但但我老婆和家裡人都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欠著好多萬呢，打工要還到哪年哪月去啊，就讓我承包個什麼網點，快遞、水站或者彩票都可以。」
「我尋思了下，承包彩票網點投入小一些，而且再買點香煙飲料檳榔和小零食什麼的，收入也不賴，還穩定，就干了。」
「可……我沒錢啊，雖然福彩網點投入不多，但那時候我還一屁股債呢，錢沒還完，別人也不敢再借，可把我愁壞了。好在我外甥幫忙，出了點錢，他也不要我還，就是彩票店的收入得給他分成。」
「我本來不大樂意，出個幾萬塊錢，就想吃幾年十幾年分紅，哪有那麼好的事啊，但那會兒也沒更好的辦法。」
「我就尋思著，和他掰扯掰扯，能讓步最好，不肯讓步的話，就讓他佔點便宜算了，畢竟那時候他的『投資』對我來說也算雪中送炭了。」
「沒想到，我一提他就同意了，說，他要吃一半的分紅，而後續的運營成本什麼的，他也承擔一半。比如進三萬塊錢的貨，他就再出一萬五，買了五萬塊錢，就分他兩萬五，這種，你們能理解吧？」
見於袁點頭，老闆又接著說：「然後網點就開起來了唄，說實話，他這麼主動讓步，我挺承他情的。更何況，之後又發生了點事兒……」
「怎麼說呢，我欠的債比較多，彩票店運營的雖然還不錯，但也挺難補齊虧空的，我後來就又讓我老婆和他一塊看著彩票店，我還是出去打工，想著盡快把錢給還上。」
「這不就又麻煩人家了嘛，讓他又出錢又出力。而且吧，後來彩票生意越來越好，我家婆娘起了小心思，瞞著我管我外甥收回了不少紅利……前前後後給了外甥不到八萬塊錢吧，收回了三成半的利。」
「這事兒雖然不是我做的，但我和我婆娘好像也沒多少區別，反正這不地道的事兒已經做了，我們家是對不起他……」
「我就想著怎麼補償他唄，結果我媳婦還跟我鬧，把我愁的，好在最後還是達成一致了，讓他重新回店裡幫忙，隔一天來一次就好，這樣也有由頭還他兩成利，我和我婆娘也輕鬆點，可以休息休息。」
「再後來，大概半年多前吧，他忽然找我說，他認識了個大學生，人挺好的，想把他拉進店裡來幫忙，一小時給人家十三塊錢，工資他從自己的紅利裡頭開。」
「我家本來就對他不住，這麼點要求，我當然得答應吶，雖說他一來人手就太多了點，但本來就是換班，兩人一班，倒也剛好。我媳婦那邊也好說，反正沒動她的錢，她也就同意了。」
老闆實在太過健談，一張嘴和機關前似的，吧得吧得說了一大通。
當他停下後，於辰立馬從他那通話中抽出幾個重點，問道：「簡單來說，你們這個網店，是你和你妻子干一般，你外甥與那個大學生干一班，是吧？」
「對，今天剛好輪到我。我婆娘她今天不太舒服，晚上要我忙不過來的話她才過來打打下手。」
袁友沖遞過去一個本子、一根筆，說：「麻煩把你們四人的名字、電話留一個。」
「啊？留我們名字電話幹嘛啊？」他接過紙筆，愣了下，但還是乖乖地在紙筆上寫了起來。
寫了兩條後，他又掏出手機，同時說：「不好意思啊，我外甥和那個大學生的電話號碼，我不大記得住。」
袁友沖揚揚下巴，示意沒關係，又問：「我可以隨便逛逛嗎？」
「隨意。」
他便向於辰使了個眼色，讓他看看收銀台這邊，自己則挪到門店深處，想管那些表面在研究數字規律，實際時不時打量這邊的幾個老彩民。
很快，老闆將名字電話寫好，把本子放在玻璃櫃檯上。與此同時，於辰回過頭，問道：「你們櫃檯這沒有監控麼？」
「啊？」
於辰組織了下語言，但很快放棄了，乾脆直白的說：「我就不和你繞彎子了。聽你剛剛的描述，你妻子……心眼兒有些小，對吧？」
老闆臉色有些尷尬，抬手擦了擦鼻子，嘟噥著嗯了一聲。
「那麼，」於辰又說：「按理，她應該不大放心把生意徹底交給一個外人吧——那個打兼職的大學生就不多說了，你外甥，在她眼裡應該也是個外人才對。」
「這種情況下，她怎麼會不在櫃檯上安裝個監控呢？」
「她……」老闆乾笑兩聲，說：「監控其實安過，我外甥也沒意見，他也知道我婆娘是什麼人，說搞個監控少點麻煩事兒，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