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娘,我爹那天不是說我的婚事將來白叔自有安排嗎,他確實安排了。」
「怎麼安排的?哪家姑娘,啥時候帶回家讓娘看看。」我娘聽說我婚事有了著落,立刻喜上眉梢。
「娘,你知道配陰婚吧?」我放緩了語氣,同時有點緊張的觀察著娘臉上的表情。
「知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我娘是個聰慧的女人,從我說出配陰婚三個字之後,她臉上的喜悅就開始減退。
可我這時候也沒法再隱瞞了,索性一口氣說了出來:「白叔給我安排的是一場陰婚,我要娶的那個女人不是人!」
我娘聽完之後,連著後退了幾步,滿臉震驚的望著我。
「娘,有些事我沒辦法為你解釋,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女人我不能不娶,而且我也是真心願意娶她,這輩子不會再娶別人。」
我娘從震驚到平復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等。
「即便是鬼,也總有個來歷,說說吧,她是哪家的姑娘。」
聽娘這麼一說,我心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最難的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關於黃河娘娘配陰婚的事,在我們當地本來就流傳很多,多半還都是佳話。我娘既然能夠接受我能娶鬼為妻,自然也能接受我娶黃河娘娘。
果然,在我說出那女人是黃河娘娘的時候,我娘沒有再變臉,只是略帶吃驚的問我,「黃河裡現在還有黃河娘娘麼?」
「有的。你要是同意了,我就帶她來拜見你們二老。」我說道。
「別,你先別忙,等我先和你爹知會一聲,你爹身體一向不大好,我怕他受不了這個刺激。」
末了我娘說,自從知道我盜命的事後,她就相信冥冥之中有鬼神。後來慧香的事又鬧得那麼厲害,更讓她相信世間有鬼。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我將來會娶鬼為妻,還是個不知道哪一朝哪一代的黃河娘娘。
說服我爹的過程很簡單,因為我爹是男人。自幼在黃河邊上長大的男人,沒有不對傳說中美艷無雙的黃河娘娘感到好奇的。
「謝嵐,你只要能把她領進門,我就認她做我們謝家的媳婦!」我爹悶了一口酒,拍著桌子對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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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脈脈含情
我爹問我柳河愁為什麼要給我配這樣一場陰婚,此中緣由很複雜,我沒法解釋,只告訴他這事和我盜命有關。
爹娘聽我這樣一說就不再多問了,看著二老開始沉默,我知道盜命這件事怕是一直就是紮在他們心中的刺。
陰婚也是婚,在農村也經常有人大操大辦,譬如之前我那個遠方親戚。但我和黃河娘娘的婚事卻不一樣,我倆是陰陽配,活人娶死人禁忌太多,容易被人說閒話。
而且黃河娘娘在黃河兩岸早就成了傳說一般的存在,娶她為妻本就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
所以我的婚事要隱秘進行,就連我哥嫂都沒有通知,他們住在新家不住老宅,等黃河娘娘過門之後再看情況要不要告訴他們。
雖然鮫人淚可以讓黃河娘娘陰身永固,可是陰身終究是陰身,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融入凡人的生活。
定下決心之後,我爹娘開始為我翻新房子。原本我爹打算給我建一處新院,被我拒絕了。
現在距離下元節只剩下不到倆月的時間,誰知道到那時會發生什麼變故。
何況,我既然娶了黃河娘娘為妻,將來也肯定不會住在村裡。
最後爹娘把我原來住的西屋全部粉刷了一遍,換了新床,新被褥,添了新衣櫃,連梳妝台都置辦了。
家裡準備完畢之後,我去了鎮子上的紙紮店。
柳河愁走的時候說黃河娘娘要穿紙衣,要我去鎮子上找他相熟的那家紙紮店為她做幾件現代人制式的紙衣回來。
這家紙紮店在鎮子西口的大石橋邊上,和公社化時集中修建的人民公墓很近。
紙紮店周圍沒有人家,全是樹。
南面種的是桑樹,北面載著一排柳樹,東面是槐樹林,西面是楊樹,而紙紮店的院子中央則有一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柏。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桑柳楊槐柏,這不是風水上常說的五陰之木嗎?
五陰俱全,就是聚陰地。
萬萬想不到家這紙紮店居然開在聚陰地上面。
紙紮店院門緊閉,我站在門外敲了許久,才聽見裡面有人個女人沒好氣的應了我一聲,說她現在有客讓我在外面先等一會。
我看時間還早,也不著急,就在門外抽煙慢慢等。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後,院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黑衣男人。
此人戴個斗笠,斗笠下面隱隱約約看見是一張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的臉。
在路過我身側的時候,男人有若無意的掃了我一眼,然後大步離開。
我望著他的背影,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他身上的衣服全是黑色的,裡三層外三層,對襟搭扣,分明就是我們當地死人才穿的壽衣。
而且他是沒有影子的,踮著腳走路,蛤蟆鞋上面一點土氣都沒沾。
在我們這裡,只有死人才穿蛤蟆鞋。
「看夠了嗎?看夠了就進來吧。」一個徐娘半老的女人斜倚在門框上冷冷的看著我說道。
我沒有著急進門,而是問她剛才從她店裡出來的男人是誰?
「他是誰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
《九龍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