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如今,姽嫿去陰司,他們便重回我魔道。
當枉死城涅槃弟子在沙場列出軍陣的時候,全體魔道弟子肅然起立。
我站在拜將台上,望著那一雙雙守候了不知多少年的眼神,忍不住濕了眼眶。
涅槃弟子嚴格來說不算真正的亡魂,他們既非生者也非死者,不過當他們奉死神的名義被姽嫿收攏之後,就成了亡者,不然也沒有辦法從枉死城出來。
換句話也就是說,從他們出枉死城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再也無法入輪迴投胎轉生,活下來還可以修鬼道,煉陰身,一旦死亡,直接太滅成灰。
而且,這次把他們帶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陰山之戰,現在陰山的戰力已經由姜雪陽傳遞到每一個魔道弟子耳中,勝負難料,生死不知。
但是,我卻沒有從他們眼中看到半點疑惑。
我謝嵐,生於白霧村,普通農家少年,既沒有法傳六道,也沒有功德警世。若非因為背負七殺命格,何德何能,讓我有資格面對他們。
不僅我覺得汗顏,就是已經被封為死神的姽嫿,此刻站在他們面前也有點緊張,包括姜雪陽。
我們雖然是這一代的魔道殺破狼,卻不是當初的那三人轉世,而是全新的生命。
最惶恐的人是我,姽嫿和雪陽還擁有破軍和貪狼的記憶,而我除了七殺命格之外什麼都沒有。
唯一保持淡定的是柳河愁,柳河愁是魔道最有希望成為第六天尊的左輔參軍轉世之身,擁有一樣的命魂。
當我把眼神頭像柳河愁的時候,我發現他正徑直朝著魔道涅槃弟子的軍陣走去。
面對他,涅槃弟子紛紛讓開一條通道。
柳河愁一直走,直到走到一位穿著白袍的男子身前。
白袍男子面容俊朗,五官深邃,眼神詭莫若深,又燦若星辰。
柳河愁沒有說什麼話,只是上前給了白袍男子一個擁抱,然後拉著他的手走到軍陣前列。白袍男子一路沉默,看不出表情。
等柳河愁把他帶上拜將台後,姜雪陽問道:「柳參軍,他是誰?」
「你自己說,還是我說?」柳河愁沒有直接回答姜雪陽,而是轉頭問白袍男子。
「廢人一個,有什麼好說的。」白袍男子說道。
「好,你不願意說,我就替你說。道祖,姜相,林將軍,此人乃我魔道白衣殺神!」
白衣殺神這四個字剛一從柳河愁口中說出口,我玄關中招魂幡就開始獵獵作響。
繼而一個宏大悠遠的聲音從招魂幡中響起:白衣殺神林清水,歸位!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招魂幡只能記錄魔道戰死的英靈意志,卻從未想過,當有我魔道戰功卓越的涅槃弟子重新回歸魔道的時候,它也會發出異動。
此情此景令我想起了一首詩: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魔道殺神林清水的戰績我從姜雪陽口中聽說過,他戰死的時候,屍體屹立軍中不倒,仙道大軍為之繞行。
林清水本身修為並不卓越,之所以能斬獲殺神之名,全在於他頑強不息的戰意,此身不死魔道不滅。
望著昔日的英雄,我淚流滿面。
這一刻流淚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幾乎所有的魔道弟子都紅了眼眶。
昔日的英雄,在枉死城中忍受了三千年的孤寂,而當魔道重出之後,他便再次為魔道走向戰場。
「林清水,見過魔道祖師。」林清水對我行禮。
我不敢受,反而為他躬下身子。
繼而林清水轉過身,對著那些和他一起來到人間的枉死城涅槃弟子大聲喊道:「魔道弟子,萬世千紅!」
十二萬人的吶喊,聲震雲霄,魔道氣數再度暴漲。
接下來,林清水被我拜為貪火之將,執掌姽嫿麾下火字靠旗的亡魂大軍。
選出林清水之後,我讓柳河愁替我選將。
他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閱歷,除了他,我們都不好意思面對那些枉死城的魔道涅槃弟子。
「道祖,你比我更有資格。」柳河愁說道。
「怕難以服眾。」我說道。
「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魔道。沒有今天的魔道,我們又怎麼可能會在今天相聚。」
「可我不敢承諾什麼。」
「在咱們出寒荒的時候,你可還記得那位青丘狐族的老者是怎麼說的嗎?魔道弟子不需要承諾,他們要的是魔道的教義。」
聽柳河愁這麼一說,我心裡生出一股豪氣。
我拔空飛起,出劍於玉門關正對的山崖上斬來一塊黑石。
用劍削成一塊石碑的形狀,然後在上面刻下八個字:鬼神冥冥,自思自量。
這便是七殺碑,也是我親手所刻的第一面七殺碑。
後世道藏用來描述我這面七殺碑用了整整三個頁面,說此碑正是把魔道送上崛起之路,對於魔道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勳。
甚至還說,陰山之戰魔道之所以能取勝,全在於這面七殺碑。
這面七殺碑最後被人族立於玉門關之上,和萬里長城融為一體。
當下,我把這面七殺碑立在魔道十二大軍面前,說道:「有資格擔任統帥著,出列。」
《九龍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