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內容簡介
想當年,金王馬殿臣富可敵國、威震一方,但直到遁入天坑避世,仍有一件心事難了,那就是未能手刃他的死對頭血蘑菇。
馬殿臣對血蘑菇恨得牙根兒癢癢,卻不知血蘑菇的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皆因此人打在娘胎裡就被逼到了絕路上。
世人都說血蘑菇良心喪盡、死有餘辜,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個逮誰坑誰的喪門星,七災八難全讓他趕上了。
血蘑菇眼瞧馬殿臣帶著無數寶藏消失得無影無蹤,更覺得自己要逆天改命,和這不公的老天分個你死我活!《天坑寶藏》上市時正遇一個新的甲子鼠年。
在天下霸唱的代表作《鬼吹燈》中,開篇便是鼠兄運錢的篇目,並由此展開了一個風靡華人世界的宏大的故事。
在2020年的新書《天坑寶藏》中,天下霸唱又創造了一個以老鼠化身的金燈老母,使它手眼通天、點沙成金,卻正邪難測。
加之前篇《天坑寶藏》中的傳奇人物金王馬殿臣、匪首血蘑菇、英雄少年張保慶,熟悉的人物與新的挑戰碰撞,便是他筆下一個個寫不盡的故事,說不完傳奇。
第一章 白糖的生意
1
張保慶上學的時候成績不行,初中畢業上了技校。
在當時來說,半工半讀上技校是一條不錯的出路,意味著將來會在工廠中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能端上人人羨慕的「鐵飯碗」。
但也意味著,這份工作要幹一輩子,直至六十歲退休,可以一眼望到死。
張保慶不認頭走這條路,硬著頭皮在技校上了三年學。
畢業之後踏入社會,一不願意去飯館端盤子,二不願意去工廠當工人,寧可整天游手好閒,也不肯過一成不變的日子。
這惹得他爹大動肝火,應了「仇成父子,債轉夫妻」這句話,父子二人矛盾越來越深。
有一次張保慶被趕出家門,跑去長白山投奔了四舅爺,聽四舅爺講講當年的戰鬥故事,再上山打兩隻山雞、野兔,可比待在城裡逍遙多了。
其間他撿到一隻白鷹,還在一處與世隔絕的天坑中,誤入關外金王馬殿臣的大宅,帶出了一張寶畫《神鷹圖》!
不過從長白山回來沒多久,寶畫《神鷹圖》就讓人用十塊錢騙走了。
張保慶被迫二上長白山,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沒找到。
這麼個大小伙子,站起來也是頂天立地,必須面對就業問題,總不能指望爹娘和四舅爺養他一輩子,只得回到城裡,接著和鐵哥們兒白糖擺攤賣烤羊肉串。
在那個年代,辣的不辣的羊肉串方興未艾,用自行車車條磨尖了當扦子,穿上肥少瘦多的羊肉丁,擱在自製的鐵皮爐子上用炭火烤熟,撒上孜然、鹽和辣椒面,誘人的香味兒可以傳出好幾條馬路。
他們倆賣的羊肉串一毛錢一串,儘管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也賺了不少錢。
然而這屬於無照經營,雖然一開始鑽鑽空子打打游擊,今天在這邊,明天去那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好在羊肉串一烤起來,吃主兒聞著烤肉的香氣就來了,不怕沒主顧。
小攤兒前總圍著五六個吃貨,一人攥一把鐵扦子羊肉串狼吞虎嚥。
後來管得實在太嚴,連戴著紅箍的居委會大媽都來檢查,干了沒多久,羊肉串就賣不成了,又錯過了進廠找工作的機會,那怎麼辦呢?只能上駕校報名學車,考了個駕照,去給人家開貨車。
當時會開車的人很少,司機大多在運輸場、公交公司、出租汽車公司工作,此外就是各個單位的專職司機,給單位開公車。
所謂「聽診器、方向盤、人事幹部、售貨員」,全是讓人羨慕的職業。
張保慶好歹有了一份正經工作。
當爹的見兒子終於腳踏實地、自食其力了,也就不再跟他對立,父子關係有所緩和。
後來通過朋友介紹,張保慶認識了一個販賣水果的老闆,也姓張。
張保慶叫他張哥,從此跟著張哥跑長途運水果。
販賣水果的行當,在過去來說叫鮮貨行,這一行可不好幹:不同於別的買賣可以長期囤貨,水果的保鮮期很短,必須爭分奪秒,一天也耽誤不起;不只進貨快,出手更要快,一旦積壓在手裡,就不免血本無歸,等於是拿錢打了水漂兒。
當時空運並不發達,往四川、雲南、貴州這樣的山區運送鮮貨全靠貨車,又沒有高速公路,一路上全是崇山峻嶺,蜿蜒曲折的柏油路盤山而上,遠遠望去風景如畫,實際跑起來卻是苦不堪言。
路上是坑坑窪窪,最窄的地方只能容得下一輛車通過,碰上對面來車,就得有一方先停下來,等對面的車開過去再往前走。
到了雨季,趕上山體滑坡、塌方、泥石流、洪水什麼的太正常了,道路一旦被沖毀,就會出現大堵車,一堵三五天停在路上挪不了窩。
無數的車輛堵成一字長蛇陣,陷在當中進退兩難,再著急也沒用,唯一的辦法就是等著。
到時候再淋點兒雨,雨停了讓太陽一曬,沒等送到地方,這一車爛水果便會散發出發酵後的果香,能當果酒賣了。
所以說,干鮮貨行的買賣不僅辛苦,風險也極高,跑這一趟下來是賺是賠都不好說。
這個行當的從業者也都是老手,具有相當豐富的經驗,知道如何應對各種意外。
如果是外行人進來插一腳,不賠個底兒掉就算萬幸,賺錢更是想都別想。
一晃到了1996年,張保慶跟張哥往東北運蘋果。
當時一共去了五輛車,兩輛躍進131、三輛130貨車,每輛車上各裝了300箱蘋果。
這一趟的路程並不遠,只是客戶催得緊,為了趕時間,他們沒走國道,而是選了一條不常走的近路,雖然說不好走,但路程短很多。
他們準備連夜開到目的地,反正這些跑長途的司機東奔西走,什麼路都跑過,並不覺得如何辛苦。
眼瞅快到錦州了,頭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頭車一停,整個車隊全跟著停在了路上,後邊的四台車不知道前面什麼狀況,不停地按喇叭催頭車繼續走。
坐在頭車副駕駛位子上的張保慶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情況,便問開車的司機:「怎麼不走了?車子有問題?還是走錯路了?」
開頭車的師傅姓杜,是車隊裡資格最老、經驗最豐富、駕駛技術最好的司機。
身為老闆張哥指定的車隊隊長,每次出門都是他開頭車在前邊帶路,從來沒出過問題,絕對是傳說中的老司機。
只見杜師傅抱著方向盤,緊張地指著前方說:「這條路太窄,咱們車又多,來不及掉頭跑了!」張保慶不明所以,抬手擦了擦前面的擋風玻璃,又伸長脖子往前探了探腦袋,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就問杜師傅:「前邊的路不通嗎?」說話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兒就冒出來十幾個社會小青年,他們把鐵鏈子拴在摩托車後頭,拖來兩根比腰還粗的樹樁子,氣勢洶洶地攔在道路中間不讓車隊過去,嘴裡大聲嚷嚷著讓司機們下車交過路費。
眼前這些人,一個個穿得說土不土說洋不洋,流里流氣,橫眉立目,頭髮又髒又亂,嘴裡叼著煙卷,手裡擺弄著鋼管、匕首之類的傢伙。
為首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地痞,個頭兒不高,膚色蒼白,乾瘦的身軀上支撐著一個大腦袋,眼窩凹陷,雙眼外突,白眼球多,黑眼球少,嘴裡哈欠連天,手拎一部黑磚頭似的「大哥大」,在人群前面來回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