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節
查看了直播錄像,裘猛說的都是實話,八點到十二點之間他一直在打遊戲。
「今晚你為什麼會感到煩躁?」李政不放過裘猛話裡的任何一個疑點。
「跟女朋友吵架了。」
「你動手打了她?」李政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客廳。
「為什麼打她?在什麼時間打了她?」
「這也要說嗎?」裘猛脾氣很差,他好像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大概十點到十點半的時候,當時我正在直播,攝像頭也沒有關,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去看錄像。」
裘猛所說的時間,正好是雨衣人蹲在高汝雪房門外,準備襲擊她的時間。
如果裘猛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和他女朋友的嫌疑都將被排除。
李政使用裘猛的電腦找到了那段直播錄像。
裘猛在玩遊戲,一直到晚上十點左右,畫面中響起他女朋友的聲音,雙方因為一點小事爭吵起來,隨後裘猛從攝像頭前離開,屋內花瓶被摔碎,桌子也被掀翻,接著就聽到了辱罵和哭喊的聲音。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但有時候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裘猛輕描淡寫的態度,讓在場的人都有些憤怒。
「任何時候,對無辜者使用暴力,都是對人權的踐踏。你要清楚,家暴致人受傷,也是可以判刑的。」李政站起身,朝旁邊物業工作人員招了下手:「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們必須要重視起來,縱容只會助長他犯下更大的錯誤。」
李政站起身,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你女朋友現在在哪?我要看一下她的傷勢。」
「在臥室,她把門反鎖了,我進不去。」裘猛背著沙發,一點要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你家裡應該有臥室門的備用鑰匙吧?把門打開。」
「你們警察都這麼閒?外面不是還有殺人犯沒抓住嗎?我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決就可以了。」裘猛雙眉擰在一起,手臂上浮現出一條條青筋。
「正因為我是警察,所以我不能不管。」李政盯著裘猛,指了指臥室:「開門。」
他態度堅定,裘猛自知無法糊弄過去,起身從衣櫃裡翻找出鑰匙,打開了臥室門。
和一片狼藉的客廳不同,臥室裡所有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也不知是被人打掃過,還是原本就沒有弄亂。
屋內隱隱能聽見女人的哭聲,很低,好像是受了委屈,又偏偏不敢哭太大聲。
「家暴不能被縱容,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尋找當地婦聯,或者直接報警也可以。」李政看著床上背對他躺著的女人,僅從背影看不出什麼問題。
但是多年的從警經驗讓他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他繞到床鋪另一邊,看向女人的臉。
局裡的犯罪側寫師畫出了兇手的外貌,挖眼案兇手有幾個特點,手持特殊殺人器具,力氣不大,外貌很美,為人親和,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這些李政早已記在心中,可就在他快要看到女人低垂的臉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接通電話,李政發現是顏隊打來的,顏隊告訴他已經發現挖眼案兇手,讓他馬上帶人過去。
收到命令,李政匆匆瞟了一眼床上的女人,那女的頭髮半遮著臉,看不出到底長的怎麼樣。
出於對顏隊的絕對信任,他簡單交代女人幾句後,直接走出臥室。
「兇手已經抓到了,陳歌,我們馬上過去!」李政拿出手機朝外面走去,但是被陳歌攔了下來。
「別急著走,這個人好像在撒謊。」
李政快要看到女人的臉時,正好收到顏隊的電話,這在陳歌看來不太正常。
更讓他感到疑惑的是,市分局刑偵隊平時在現場都是用對講機聯絡,為何偏偏就這一次顏隊要用手機給李政打電話?
「你們來看看這個被摔碎的花瓶。」陳歌指著地上的碎片:「如果是不小心撞到了櫃子,花瓶從櫃子邊緣滾落,應該碎在櫃子附近才對。可是你們看碎片濺射的中心點,這個點距離櫃子足足有一米多遠,也就是說,這花瓶不是自己掉落的,而是被人舉起來故意摔碎的。」
李政看了一眼,發現還真是這樣的。
「剛才你進入臥室的時候,我朝裡面看了一眼,臥室裡乾乾淨淨,地板上連一點水漬都沒有,這和客廳完全不同。我很好奇一個失去理智的男人,為什麼偏偏只在客廳某一塊區域發瘋?」
陳歌朝四周看了看:「廚房、衛生間都很乾淨,只有客廳被弄亂,而且亂的很克制,所以這很有可能是故意佈置出來的。」
他拽著李政往後退了一步:「一對無辜的夫婦,為什麼要在這麼敏感的夜晚,營造出家暴的假象?他們是不是在掩飾什麼?還有剛才男的提供的不在場證據,整段直播錄像當中,只有他自己的身影,他的女朋友卻一直沒有現身,我很懷疑那錄像有問題。」
被陳歌這麼一說,李政也覺得有蹊蹺,他讓物業的工作人員離開房間去通知後面的人,然後自己和陳歌一左一右圍住了裘猛。
在陳歌說那些話的時候,裘猛剛開始還表現的很冤枉,但到了最後他直接沉默了。
「別做不必要的反抗,站起來!」
同時面對李政和陳歌,裘猛低下了頭,過了很久,他似乎才做出決定:「那五起挖眼案,其實都是我做的,我跟你們一起離開。」
「你是兇手?」李政和陳歌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這個男人的想法,他想要替她女朋友頂罪。
「站起來!不要亂動!」李政拿出對講機,正要向顏隊匯報,他的手機又突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看竟然還是顏隊的電話。
「喂?顏隊!我這邊發現疑犯!請求支援!」李政說完後,手機那邊顏隊只說了三個字。
「往後看。」
李政本能轉頭看了一眼,臥室裡那個女人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一個個骨瘦如柴的小孩爬上了李政的身體。
更詭異的是,李政似乎沒有看到這些,他雙眼盯著女人黑洞洞的眼眶,好像被催眠了一樣。
「我不想殺你們,你們非要找死。」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感覺她年紀不小了,但如果看見她那張臉的話,所有人都會震驚。
很難形容出那種美,雜糅著病態和瘋狂,好像是一朵開在墓地上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