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節
不管怎麼說,現在陳歌可以自由探索醫務室了,只要不是弄的太過分,校醫應該都不會出來阻止他。
「剛才我看到哪個病床了?」
陳歌將病床旁邊的白布簾子挨個掀開,前幾張病床都沒有人,在他準備掀開第四張病床外面的簾子時,那簾子突然自己動了一下。
「閆飛?」
手指緩緩伸向白布,陳歌還沒碰到簾子,一隻蒼白的手猛地伸了出來。
手臂上殘留著針孔,纖細,慘白,沒有血色,就像是嚴重營養不良。
「你好。」陳歌輕輕握住了那隻手,在他的手掌觸碰到對方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對方顫抖了一下,這隻手臂的主人似乎很不習慣有人和自己產生肢體接觸。
用另一隻手挑開簾子,陳歌朝病床上看去。
乾淨整潔的床單上坐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她看著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麻雀,一手被陳歌抓著,另一隻手抱著膝蓋,蜷縮在病床一角。
女孩發現抓住自己胳膊的人不是醫生後,表情很是驚恐,她抽了一下手,但很快又放棄,似乎是擔心自己反抗會遭受更多的欺負。
這孩子不是閆飛,不過陳歌並沒有直接離開,因為其他擁有成為推門人資格的孩子可能也在這裡。
「你叫什麼名字?」女孩看著很柔弱,彷彿停落在掌心的蝴蝶,五指握緊,就會把她擰碎。
「櫻白。」
女孩說話聲音很小,陳歌靠近了以後才聽清楚。
「櫻白?我剛才在外面見到了一個女孩叫做櫻紅,那是你姐姐嗎?」陳歌見女孩有點怕光,將簾子合上了大半,只留下了巴掌寬的間隙。
聽到櫻紅這個名字,女孩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她嘴唇緊閉,似乎是擔心自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東西出來。
「你……不舒服嗎?」
「沒有人欺負我,大家只是在跟我玩,我沒事的。」女孩突然用很快的語速說了一段話,她不斷重複著,感覺快要哭了一樣。
「這裡沒有其他人,你不用害怕。」陳歌不知道這孩子遭遇過什麼,她狀態很不穩定:「好好休息,需要什麼幫助儘管開口。」
陳歌鬆開了手,他看著女孩,想要從對方身上看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這孩子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只是瘦的不可思議,讓人有點心疼。
從背包裡拿出那本檔案,陳歌確定醫生沒有出來後,翻看起來,他在閆飛前面那頁找到了櫻白的名字。
這個孩子患上了厭食症,病發原因未知,好像是因為被迫吃過什麼東西,留下了心理陰影。
第840章 老校長的過去
陳歌很同情櫻白,但如果櫻白不開口,他也沒辦法去幫助對方。
「我是剛轉校來的新生,對這學校還不太瞭解,要是說的某些話讓你感到不舒服,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
女孩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強行逼問可能會導致她直接崩潰,為了女孩的安全考慮,陳歌記住了女孩的病床號,準備合上簾子等會再過來。
厚厚的白布重新的合上,將病床和外界隔絕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陳歌轉身朝下一個病床走去,沒邁出幾步,突然感到衣服下擺被人拽動。
回頭看去,一隻蒼白的手從白布下面伸出,抓住了他的衣服。
「逃走吧,不要在這所學校裡上課,你會發瘋的。」櫻白的聲音很低,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聽清。
「我倒是感覺咱們學校學習氣氛停好的,大家也很喜歡跟我交朋友。」陳歌不怕女孩害自己,就怕女孩不開口,只要能交流,一切都好說。
「回你以前的學校去,回去吧。」女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她沒有說具體的原因,但是陳歌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這孩子確實是在為他考慮,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在門後血紅色的世界裡,竟然還有這麼善良的女孩,陳歌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不能回去。」陳歌稍一停頓,大腦在零點幾秒內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我在以前的學校裡遭遇過校園霸凌,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那些人就天天以欺負我為樂趣,我爸媽為此找了學校領導和老師,可越是這樣那些人就越過分,到最後班級裡沒有一個人願意和我做朋友。我實在呆不下了,所以才轉校到了這裡。」
「你在以前的學校被欺負,所以轉學到這裡?」白布被掀開一條縫,露出了櫻白那巴掌大的臉。
她眼中的恐懼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驚訝和擔憂:「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如果你不想再次受到傷害,我勸你還是去其他學校吧。」
可能是同為被霸凌者,櫻白和陳歌之間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為什麼?今天是我轉校過來的第一天,半個小時前我還在講台上做自我介紹呢,現在就走不太合適吧?」陳歌在誘導女孩說出真相,他需要瞭解更多信息,才能真正幫助對方,改變這個學校。
「這所學校像一個黑色的漩渦,你必須要在靠近之前離開,一旦身處其中就再也無法逃離,你會被它們拖拽到深淵最底層,要不粉身碎骨,要不就成為和它們一樣的怪物。」女孩坐在病床上,她拒絕和外面的世界接觸,把手伸出白布似乎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有那麼恐怖嗎?」門後血紅色的世界和鏡子裡畫家構建的校園形成鮮明對比,此時此刻陳歌有些理解畫家和常雯雨了。
一個只接納美好和希望,撕裂人性;另一個選擇逃避,躲到不會受傷害的地方。
他們獲得學校意志認可的做法比較討巧,不能說錯,只是並未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你會被同化的,想要不被欺負,最後只能把自己變成怪物。」櫻白應該是很久都沒有跟人說過話,看著陳歌比較面善,又是轉校生,所以才選擇和陳歌交流。
「只有這兩種情況嗎?那你……」陳歌放下背包,坐到了病床旁邊。
白布隔絕的病床就像是女孩封閉的內心,陳歌帶著善意一點點走進她的世界當中。
「能給我說說你的故事嗎?」
女孩沒有回話,也沒有驅趕陳歌,或是表現的很煩躁,她內心深處是渴望有人能夠和她站在一起的,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她已經失去了和人交談的勇氣。
她的世界被惡意包裹,主動邁出一步,可能就會掉進滿是毒蛇和尖刀的陷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