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節
「嗯,她什麼都在忘記,直到最後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了,她也是在那天……」胖阿姨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有些心疼的看了小魚一眼:「也就是在那一天,她開始將名字紋在自己身上,這個名字似乎對她有特殊的含義,她無論如何都不想要忘記。」
「這個名字是誰給她起的?孤兒院嗎?」
「不是,據說方魚在醫院被遺棄時,她的口袋裡塞有二百七十一塊錢,還有一封信,信裡她的名字就叫方魚。」過去這些事情,胖阿姨記得很清楚,她對方魚很上心,親自跑了許多地方。
「那封信……」
不等陳歌問,胖阿姨就知道陳歌要說什麼:「那封信早沒了,現在唯一能幫助方魚找到自己父母的線索就是她的名字,就是方魚這兩個字。」
「所以她才會把方魚兩個字紋遍全身?不對,你們肯定是漏了什麼!」陳歌就站在雨中:「素未相識的親生父母不值得一個人這樣去尋找,她記憶深處不願意忘記的是另外一個人,她以為那個人叫做方魚,她不想忘記那個人!」
陳歌示意胖阿姨和大爺到女人身邊:「照片上的這個男生你們認識嗎?」
「臉都沒有,你讓我們怎麼認?」
「可以從體型、身高、頭型等方面看,方魚搬到這裡以後,有沒有這樣一個男生出現過?」陳歌語速很快。
「方魚很少跟人接觸,只是每天晚上都會去市區的公園轉一圈,她怎麼可能認識這樣一個男生?」
「每天晚上去公園?你確定?」
「確定,方魚白天除了看醫生外,從不出門,就是紋身也會在晚上去。」
「你們提供的這個信息很重要。」陳歌明白了一件事:「方魚是在搬到這裡之前,就認識了照片裡的男生,他們一起去過市區的公園。」
方魚看著跟陳歌差不多大,照片裡的男生十七八歲,十年前,方魚應該也就這個男生年紀小一點而已。
「方魚之前在孤兒院生活,也就是說照片裡的男生很可能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們是從小在一起生活的朋友。」雨水慢慢變大,水珠順著陳歌的臉滑落:「大姐,你知道方魚以前是被哪家孤兒院收留的嗎?」
「就是含江福利院,以前是私人的孤兒院,很不正規,近些年已經好很多了。」
「含江福利院?就是范郁現在住的那個地方!我知道了。」陳歌準備拿走照片,但是女人卻忽然雙手用力。
「方魚,我知道你想要見照片上的人,現在我就去把他給你帶過來!」陳歌輕輕按住女人的手:「說不定,他其實也很想見你。」
女人慢慢鬆開了手,陳歌收起照片,冒著雨朝小區外面走去。
「等一下!」胖阿姨先讓方魚進入樓道,然後她拿著傘跑了過來:「傘你拿著,這雨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
「多謝。」背包裡有漫畫冊和照片,陳歌也沒有客套。
「你不用謝我,剛才阿姨看的很清楚,你想要拿走照片,小魚死死抓著不放,她是第一次這麼在乎一件東西。」胖阿姨把傘塞給陳歌,她抓著陳歌的手:「請你一定要幫幫她,你知道嗎?那孩子在忘記名字的第一天,打碎了茶杯,用瓷片往自己身上刻下了方魚兩個字。她每到早上醒來就會忘記一切,不斷重複著同一天,她無論如何都要記住那個名字,為了讓她不傷害自己,我才帶著她去紋身的。」
「明白,我會弄清楚一切的。」
陳歌望向樓道,那個女人依舊呆呆的看著手背上的名字。
對別人來說,十年時間很長,但對她來說,只是把同一天重複了十年。
第981章 交織的過去
打著傘,陳歌進入雨中的城市,他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任務,還是想要幫助那個女人,或許兩者都有吧。
乘車前往含江福利院,雖然已經過了探訪的時間,不過陳歌因為種種原因,認識看門的大爺,還跟照顧范郁的一位福利院老師很熟悉。
在門外等了幾分鐘後,陳歌被那位老師帶進了福利院當中。
「你是來接范郁的嗎?這孩子現在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不再把自己關在小屋裡,開始嘗試著跟別人交流,畫的畫也沒有那麼嚇人了,除了黑色和紅色外,他也開始使用其他的顏色。」那位老師很是開心,她不斷的誇獎范郁。
陳歌不知道范郁的改變和通靈鬼校的畫家有沒有關係,可能是心結被打開,又或許畫家在離開通靈鬼校後,偷偷走出門後,見了范郁一面。
一切都有可能,畫家本身就是一個無法捉摸透的存在。
「我這次來是因為其他的事情。」陳歌和老師一起進入屋內,他收起雨傘,從背包中取出了那張照片:「能不能帶我去見一下院長,我很重要的東西要問他。」
「院長已經回家了,你問我也可以,這福利院裡的事情沒有我不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是十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這福利院還是一家私人的孤兒院,你那會應該還在上學吧?」
「十年前?」老師想了一會:「要不,你去問問看門大爺。他是我們這裡呆的最久的員工,以前還是私人孤兒院的時候,他就在看門了。」
「好。」陳歌將看門大爺請進了屋內,他將照片遞給老人:「這個男生你有印象嗎?」
「臉都沒有,你讓我怎麼看?」看門大爺把照片拿到眼前,皺紋擠在一起:「十年前的事誰能記得清楚?」
「您仔細想一下,當時孤兒院裡有沒有一個記憶力很差的女孩?這個男生應該是那女孩最好的朋友。」
聽到陳歌的話,看門大爺臉上的皺紋皺的更深了,他想了好一會,忽然拍了一下陳歌的手臂:「好像有這麼一個女孩!你再讓我看看照片!」
看門大爺雙手拿著照片,反覆看了很久:「這個男生我還是記不起來,但你說的那個女孩我有印象,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遺棄,據說被遺棄的原因是她大腦先天性功能不足,記憶力很差,做事丟三落四,人也非常笨。」
「先天性腦功能不足?」這對陳歌來說還是個新名詞,他是第一次聽到。
「我也是聽說的,那女孩長得很俊,人也乖巧,但就是老忘事,很多孩子都被領養了,只有她一直呆在孤兒院裡。」看門大爺慢慢回想起了更多的事情:「從兩三歲一直到十幾歲,她在孤兒院裡生活了十多年,可能是因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那姑娘的病越來越嚴重。」
「一開始她還能記住周圍朋友和老師的名字,在老師鍛煉下,她不僅能夠生活自理,還可以幫忙做一些事情。這姑娘雖然記性不好,但是特別勤快,被欺負了也從不還口,所以孤兒院也就默許她留下來幫忙。」
「可誰知道她後來情況越來越糟糕,連人臉都記不清楚,只保留著最基本的生活能力,稍微複雜一些的事情都做不了。」
「她年齡已經大了,什麼忙都幫不上,還需要別人照顧,慢慢的大家對她的態度就變了。」
「這個私人孤兒院裡的孩子都不大,她就特別顯眼,後來我也不知道院裡領導是怎麼想的,明知道那姑娘記性差,還讓她跟我一起看大門。」
「領導說是想要給她找個事情幹,不能讓她以後成為一個廢人,但我總覺得領導的真實意思是放棄了她,甚至希望她會走丟。」說到這裡,看門大爺歎了口氣。
「希望他走丟?你是怎麼看出來院方有這個意思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性質可就完全變了,陳歌覺得方魚的變化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