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邡巢終於知道唐堯想幹什麼了,一個瘋狂但未必滿盤皆輸的計劃。
「你他娘想幹什麼?」周尚大吃一驚地喊道,在這一刻甚至忘記了將手裡的棍子變成長矛,等過了幾秒反應過來之時,唐堯距離他已經不足二十米。
他雙手握住棍子用力一轉,棍子變成了長矛的同時唐堯已經衝到了周尚面前,然後一把抓住了周尚的手,唐堯試圖將長矛從周尚手中奪過來,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力氣和周尚差了太多。
「原來想奪我的兵武,你小子有這個本事嗎?」周尚冷冷說道,另一隻手已經捏成拳頭狠狠打在了唐堯的臉上,在砸死好幾隻螖蟲的同時也給了唐堯一記重創。
唐堯幾乎能聽見自己的牙齒發出「卡卡」的響聲,但他並沒有因此鬆手,下一秒居然幹出了更瘋狂的事,他低下頭一口咬在了周尚的手腕上。
「你他娘就是個垃圾,敢他媽咬我,老子弄死你。」周尚大聲罵道。
唐堯死咬住對方的手腕壓根沒有鬆口,同時雙手抓住長矛高高舉了起來,這是為了給後方的邡巢出手的機會。
心領神會的邡巢「蹭」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周尚的兩個小弟見狀急忙上前阻止,但這一刻距離邡巢比較遠,一時半會兒無法衝到邡巢面前。
從腰間取下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抓鉤,邡巢用力甩動抓鉤上的鎖鏈,深吸一口氣,目光緊緊地盯著周尚手中的長矛隨後大喝一聲,抓鉤在此時脫手而出,直朝周尚的方向飛去。
第十章,兵武
邡巢只有五成的命中率,他用了自己的全力擲出抓鉤接下去只能聽天由命,如果失敗那他和唐堯不僅過不了面試而且肯定還得被周尚狠狠修理一頓,但他不想失敗,每個來參加死骨堂面試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邡巢也是如此。
形似手掌的抓鉤在空中快速飛行,準確地抓住了周尚手中的長矛,這一刻邡巢差點驚呼起來,右手猛地拽住抓鉤上的鎖鏈想將長矛奪過來,但發現異樣的周尚反應也極快,雙臂發力,死死抓住長矛不肯鬆手,兩邊頓時僵持下來。
「這傢伙不鬆手,唐堯,想想辦法。」邡巢喊道。
與此同時,周尚的兩個跟班也衝著邡巢跑了過來,危急時刻,唐堯豁出老命如同野狗般咬著周尚的手腕拚命撕扯,周尚哪裡遇見過打架這麼無賴的人,手腕上已經被咬出了血,感覺整塊皮都要被咬下來了,雖然用盡力氣踢打唐堯但唐堯就是死不鬆口,最終難以忍受劇痛的周尚還是鬆了手,在其鬆手的一瞬間,邡巢立刻拉動鎖鏈,將長矛弄到了自己手中。
滿嘴是血的唐堯回頭大喊道:「他用長矛控制螖蟲,你也可以,想辦法讓螖蟲攻擊他們自己。」
邡巢將長矛握在手裡,沖周尚三人大喊道:「都別動,否則我讓螖蟲爬滿你們全身。」
周尚示意兩個跟班不要輕舉妄動,而此時精疲力竭的唐堯坐在地上,抹掉了嘴邊的血跡後甚至沒力氣再去驅趕身上的蟲子。
周尚看著邡巢冷冷說道:「我現在總算知道你們兩個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但恐怕你們要失望了,就算將我的兵武奪了過去,你們會用嗎,到頭來依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在把我的兵武還給我,我或許還能讓你們少受點苦。」
唐堯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問道:「什麼是兵武?」
周尚身邊的跟班聽後立即大笑道:「你這小子連兵武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敢來死骨堂面試?」
邡巢抓著長矛臉色也有些難看,他向後退了幾步開口道:「兵武是自先秦流傳下來的一種特殊武器,最初由公輸家和墨家共同研究製造,時至今日,兵武的樣式和功能千奇百怪,許多兵武都有極其特殊的作用,比如我手上的這根長矛,並不簡簡單單是用來揮舞攻擊的,同時也能用來控制螖蟲,可是……我……我不會用啊。」
話說到最後邡巢有些吞吞吐吐,因為如果他不知道這根長矛的用法,也就控制不了螖蟲,那唐堯的計劃等於失敗了。
「你丫怎麼不早說,這下完了。」唐堯索性向後一倒徹底躺在了地上。
周尚冷笑著說道:「墨家自古以來便精通機關之術,更是機關兵武的開創之祖,邡族雖是墨家中不值一提的小族,但據說也是人才輩出,卻沒想到你這個邡族外門子弟居然對兵武一竅不通,看來我剛剛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把我的兵武還給我,我可以暫時饒了你,你繼續做我的炮灰,至於這個沒用的小子我會親自送他離開這場面試。」
周尚說完用充滿惡意的眼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唐堯,站在對面的邡巢緊緊握著長矛,手指能清楚地摸到長矛一端的奇怪刻紋,這些刻紋的周圍綁著發出聲音的鈴鐺。
「快給我,否則我送你們倆一起滾蛋。」周尚不耐煩地朝邡巢喊了起來。
邡巢慢慢將長矛橫了過來,雖然情況極其危險,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卻相當鎮定,雙目盯著長矛上的刻紋,似乎在計算什麼。
「大哥,他在幹什麼?」周尚的小弟似乎看出來了什麼,緊張地問道。
周尚剛想開口說話,卻聽見邡巢臉上忽然露出微笑,高聲道:「原來如此,上面的刻紋對應的是『宮商角徵羽』,也就是古代的五聲音階,轉動對應的刻紋,震動鈴鐺就能發出相應的聲音,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來操控螖蟲的,那現在就讓我來試試看。」
周尚的臉色剎那間變的難看,衝著兩個跟班大喊道:「快過去把兵武給我奪過來。」
兩個跟班立即衝了過去,卻在此時邡巢自口袋中拿出兩個黑乎乎的玩意兒,大小和雞蛋差不多,往地上一扔,立時有滾滾黑煙從兩個黑色的東西裡釋放出來,黑煙向外迅速瀰漫開來,不多時便看不見邡巢的身影。
「是障眼法,這湮沒毒,快把他給我揪出來,別讓他跑了。」周尚在黑煙中大喊。
黑煙之中,一聲鈴響忽然傳來,邡巢正在嘗試操控長矛。
「鈴聲方向在左邊,快過去,他畢竟是墨家的子弟……」周尚大聲喊道。
兩個跟班衝了過去,但很快便喊道:「不在這裡。」
這時候鈴聲又從黑煙中的另一處傳來,可依然沒能找到邡巢的蹤影,周尚在黑煙中如瞎貓抓耗子般一通亂撞,同時心中越發不安,雖然和墨家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但他知道墨家子弟在機關兵武上的造詣都是與生俱來的,自己的兵武並不複雜,對方說不定已經找到了使用的正確方法。
就在這時候,大風吹過,黑煙開始快速散去,周尚大聲喊道:「煙散了,快把這兩個傢伙抓出來。」
可這一次兩個跟班回答他的聲音卻微微有些顫抖,其中一個說道:「大哥,你看地上。」
同一時間,第三聲鈴音傳來,黑煙散去之後,邡巢正握著長矛看著三人,而精疲力竭的唐堯則坐在一旁,只不過此時他的身上已經看不見任何螖蟲。
所有的螖蟲全都聚集在了周尚三人的腳邊,原本操控螖蟲的周尚此時此刻反而被蟲群包圍了起來。
「雖然我在邡族只是個無名小卒,但我依然是墨家子弟,這種程度的兵武難不倒我,現在,該你們嘗嘗被蟲咬的滋味了。」
話音落下,邡巢舉起長矛重重敲擊地面,蟲群蜂擁著朝周尚三人而去,三人想後退,可四面八方都是螖蟲,不多時,黑色的螖蟲便爬滿了三人的身體,周尚的兩個小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很快便如之前的邡巢一般陷入昏迷。
而周尚似乎還能堅持,急忙將手伸進了口袋裡,顯然是想拿出之前給邡巢解毒用的小瓶兒。
眼見周尚已經拿出了小瓶兒,而邡巢根本無法阻止。
這時候唐堯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他彎腰撿起了腳邊的一塊石頭,深吸了一口氣,腦中還記得北君廟中黑鴉遮天之下發生的一幕,從未學過任何防身本領的他卻能在數不清的黑色烏鴉中準確擊落叼走青銅環的那一隻,那並非幻覺也不是僥倖,他知道自己的身上一定藏有某種特殊的潛能。
如果當時在北君廟中能做到,那現在他也可以。
為了活下去,唐堯必須再創造一起奇跡。
手中的石塊被死死捏著,當他深呼吸的時候開始感覺心臟跳的越來越慢,耳邊彷彿能聽見清晰的心跳聲,眼前的場景逐漸趨向定格,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回他的左眼開始發熱,伴隨注意力的不斷提升,左眼甚至變的滾燙,可同時透過左眼看出去的世界也越發明亮。
天色已經暗了,但左眼所見卻依舊如同白日一般,對於自己身上發生的奇怪狀況唐堯卻絲毫沒有考慮,他整個大腦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