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氣走經脈,再傳入木曜石中,墨綠色的光芒更加強盛,那光芒在這客廳內已經強烈到讓在座之人有些睜不開眼睛,吳月閉著眼睛,雖然時刻保持著小心警惕,但此時木曜石散發出的磁場實在是太強,讓她對外界的感知比平日要遲鈍了許多,就在這時候一隻手突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進而放在了她的額頭,吳月大驚立刻喝道:「誰,是唐堯嗎?」
她的喊聲剛剛招來四周眾人的注意,卻聽見房間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地開口說道:「那日,暗界之中,她最先被小鬼蠱惑,狀若瘋狂,我們三姐妹一直保護著她,卻未想到在最後關頭被她推了出去。」
這個聲音在場的人都很陌生除了唐堯和吳月,綠光之下的吳月臉色異常難看,開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段聲音是我姐姐的,你是用了什麼程序把我姐姐的聲音合成出來的?這樣的把戲未免太幼稚了吧。」
「是嗎,那不如睜開你那雙看不見的眼睛,瞅瞅是不是又能瞧見什麼?」唐堯這話說的好似自相矛盾,但話音剛落,吳月忽然感覺身邊好似多了三個人,三股陰冷冰涼的能量正環繞著她,她一下子就察覺出來,這三股能量分明是她那三位姐姐的冤魂。
「我把你的三位姐姐帶來了,你要不要和她們敘敘舊?」唐堯問,實際上他也不知道木曜石能不能重現吳家三姐妹的亡魂,畢竟三姐妹最後的能量已經化作燈籠並且在暗界之中消亡了,唐堯這麼說就是為了讓吳月亂了分寸,打破她之前那種大局在握的鎮定氣勢。
吳月在聽見這句話並且感覺到身邊三股陰冷能量後的確心中一晃,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讓她感覺不可思議,因為一道墨綠色的光芒正慢慢映入她的眼中,吳月的眼睛在現實世界裡是瞎的,只有以幻象進入暗界密佈的區域才能看見,而現在她的眼睛裡透出了墨綠色的光芒,就彷彿她真能看見了一般,吳月果然亂了分寸大聲道:「你用了什麼障眼法,為何我能看見了?」
唐堯沒有吭聲,他看著眼前木曜石的光芒籠罩的客廳,影影綽綽之中似是出現了許多惡魂小鬼,到了此時他方才明白了木曜石的一種特性,在暗界之中木曜石吸收了大量惡魂小鬼,將這些東西轉化成能量吸收進了木曜石中,此時經過唐堯的氣一催動,木曜石迅速激活發動,其中蘊含的大量凶暴能量居然向外釋放,並且迅速在空間狹小的客廳房間內擴散開來,在短時間內將整個一樓客廳變成了如同暗界一般的存在。
惡魂和小鬼不斷冒出,而剛剛唐堯藉著木曜石散發強大磁場的空隙偷偷繞到了瞎眼的吳月身邊拍了她兩下,這兩下原本他是想將氣打入對方的體內,然後在對方身上製造幻象,但唐堯一出手就發現自己能動用的氣在吳月面前如同小溪遇上了大河,根本就不是檔次的,所以唐堯立刻改變了想法,他拍的這兩下是將一部分木曜石內的凶暴能量藉著自己的氣打入了吳月身體內,意圖是讓吳月頭腦混亂然後露出破綻,但沒想到卻有了意外收穫,當木曜石將整個空間變的如同暗界一般之後,吳月體內的凶暴能量發生了巨大的作用,居然使得吳月產生了類似靈魂出竅的狀況,若是用巫族的術語來說,就是意外引發了一次暗界行走。
所以吳月能看見這個房間內的墨綠色光芒,因為此時她的精神已經脫離了肉身游離在身體之外。
抬頭回望,便見吳家三位姐姐的幻象出現在眼前,雖然多年來她一直試圖驅趕或者消滅禁地中的三位吳家大姐,可卻從來沒成功過,在多次交鋒都失敗之後,她內心對三位已經化作亡魂的姐姐產生了深藏的恐懼,再加上二十年前的事情作怪,多種因素綜合影響之下,吳月剎那間失神,露出了一絲驚恐之色喊道:「大姐,當年我不是故意的。」
一言出,她便自知失言,這時候唐堯伸手一把抓住了木曜石開口喊道:「吳月,你露馬腳了。」
木曜石被唐堯塞入了腰包之中,精氣和木曜石之間的聯繫斷絕,墨綠色的光芒驟然間消失,屋子內變回了昏暗的狀態,此時唐堯開口道:「可以把窗簾拉開了。」
外面的光照了進來,屋子內的眾人臉色各不相同,但每個人都聽見了之前吳月所喊出的那句話,簡單的一句話,簡單的幾個字,就足以說明一切。
老巫女吐出口中的煙圈說道:「吳月,你是不是在二十年前殺了自己的三位姐姐,以此奪得巫女之位?」
這句話的份量和口氣可就與之前大不相同,先前她的問話多少有一些避重就輕的感覺,可現在老巫女的聲音聽上去嚴肅了許多,口氣如同在質問吳月。
吳月慢慢站起身來說:「瞞了這麼多年,我也不想再繼續瞞下去了,二十年前,暗界行走之中是我故意將三位姐姐推出道路,讓她們迷失在了暗界之內,而我最終逃出暗界成為了這一代的巫女,唐堯說的沒錯,是我做的。」
這一刻唐堯很乖巧地躲在一旁一言不發,就等著看大戲呢。
「那你應該知道,無論你是不是巫女,弒殺同族尤其是親生姐妹都是不被先祖所容,不被同族所赦的大罪。」老巫女繼續說道。
吳月繼續笑道:「我知道,那又如何,如果當年我沒能逃出暗界,那現在死的人就是我,暗界行走本來就是殘酷的競爭,我不過是努力讓自己活著,有什麼不對,為何還要對我問罪?」
「因為這是祖宗的規矩,更是先祖所訂下的大罪,你既然犯了就要承擔後果。」老巫女慢慢轉過頭來看著吳月,不僅是她,在場的其他巫女也都將目光對準了吳月,氣氛越發凝重,空氣裡好像都瀰漫著濃烈的敵意。
「規矩……呵呵,祖宗的規矩……這些規矩束縛了我們一生,也讓我們尨山巫族困守在這大山裡數百年,天下已經變了,時代也早已今非昔比,我們還死守著所謂祖宗的規矩故步自封實在是可笑,我不妨告訴你們,唐堯說的沒錯,我和血巫部族暗中已有往來,她們答應只要我交出唐堯的人頭和巨妖之血,便可贈我血巫部族的秘術一冊,並且助我掌控整個尨山,但這只是我的第一步,我最終要帶領尨山巫族走出這座大山,甚至最終一統巫族後裔,在這個江湖裡擊敗九流十家,成為幻門至尊,今日只是第一步,但我的野心絕不止於此。」吳月高聲說道,索性將一切都承認了。
第二百四十章,出乎意料的懲罰
吳月如同突然自爆一般承認了一切,在旁邊看好戲的唐堯都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吳月承認的太快了,而且也沒有露出太多驚恐之色,且很快就恢復了鎮定,看樣子像是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措施。
「我這一輩子從年輕到年老,見過許多如你這般的人,認為老祖宗們留下的規矩是錯的,覺得自己很聰明很有能力,應該稱霸整個尨山乃至整個巫族,但這樣的人無一例外現在都已經死去並且被人們遺忘了,你以為你很重要嗎,真正重要的是尨山巫族這四個字。」老巫女說完將煙槍放在了桌子上。
「你瞧,這就是尨山巫族為什麼永遠只能待在這座大山裡的原因,你們的故步自封真可笑,而更可笑的是你們依然覺得這麼做是對的,甚至嘲諷如我這般擁有野心並付諸行動的人,你們不想改變所以遲早會被淘汰。」吳月說道。
一旁聽著的唐堯知道自己沒資格發表意見,可心裡卻對吳月的看法有那麼一點苟同,倒不是認可吳月做事的手段,而是她說的話,人們總是喜歡待在自己的舒適區內,甚至要求身邊的人也待在舒適區中,可時間一長外面的世界在不斷進步和變化,而待在舒適區內的人就算保持原地踏步也總有一天會被淘汰,越是知道自己會被淘汰就越是不敢跨出這一步,就越容易被淘汰,於是最終只能困守一方等待毀滅。
唐堯和吳月站在對立面,但他對於吳月的企圖卻從心裡表示敬意,這個女人可以稱得上了不起了。
「這樣的爭論沒有意義,吳月,你應該知道你所犯下的惡行應該受到怎樣的懲罰吧。」老巫女問道,而吳月也點了點頭。
唐堯終於等來了重頭戲,心中猜測吳月犯下了這種事兒,尨山巫族會拿她怎麼樣,抓起來移交法辦估計制裁不了她,畢竟證據不足,那都是在暗界發生的事情而且已經二十年了,根本就找不到證據,所以想制裁她肯定只能由尨山巫族自己內部來辦。
「最次也應該打斷手腳吧,這可是大罪,最重恐怕要讓她賠命了……」唐堯心裡嘀咕起來。
這時候吳月點頭道:「我知道,我會讓出巫女之位,我的弟子也會跟隨我離開尨山,終生不會靠近尨山附近範圍二十公里以內,我的村子也會移交給你們幾位暫時管理,我的姓名也會更改,從此以後我和尨山沒有任何關係。」吳月說道。
唐堯聽後明顯一怔,他看了看在座的幾位尨山巫女,好像也沒有要補充的意思。
「你既然很清楚,那我給你一天的時間離開村子,我們四位巫女會一路跟著你,直到你離開尨山範圍二十公里以外。」老巫女說道。
事情好像就這麼落定了,唐堯站起身來問:「就這樣結束了?她不僅害死了自己的姐妹,而且還和血巫聯手攻擊自己的部族,懲罰就這麼一點點嗎?」
老巫女瞧了一眼唐堯說:「那你想怎麼樣呢,砍了她的雙手還是雙腳,或者直接殺了她嗎,我們尨山巫族曾經出現過這麼可怕的懲罰,但現在已經取消了,而且對於巫族後裔來說,部族便是一切,一個沒有部族的巫族就等於失去了翅膀的鳥兒,再也不可能展翅高飛,我們會將吳月背叛者的身份通報整個巫族江湖,也會在她身上留下背叛者的烙印,從此以後,將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巫族收留她,她注定孤獨一世。」
唐堯還是不太理解這種在巫族眼中非常嚴重的懲罰到底有什麼意義,但他知道自己的期望落了空,而且很可能自己還會有危險,吳月的計劃被自己破壞而且還被逐出了巫族,肯定會找自己報仇,兩個巨妖身上的詛咒也需要打敗吳月才能解除,這麼一來,唐堯算到了自己注定會和吳月有一場戰鬥。
「在你準備離開村子的這段時間,我們會準備好驅逐者的烙印,在你離開村子的時候,這個烙印便會留在你的身上,現在,最後看一眼你的村子吧。」老巫女說完站起身來,在弟子的攙扶下緩慢地走出了屋子。
吳月一言不發,陰沉著臉對著唐堯的方向說:「你應該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懲罰吧,我的計劃已全盤被你破壞,但同時你的小命這一次我會親自收走,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時間,就在今晚,你以為老巫女會保護你嗎,在她們眼中外人的性命微不足道。」
說完唐堯也跟著人群走出了屋子,在外面和邡巢見了面,邡巢以為唐堯死了,現在看見他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面前,居然感動的眼圈都紅了,粗著嗓子說:「我就知道你丫不會那麼容易死,音伶還和我說你死在了禁地裡,丫的,見到你還活著真好。」
說完就想給唐堯一個大大的擁抱,唐堯嚇的往後面一躲開口說:「擁抱那套是外國人的禮節,咱倆大老爺們還是算了吧。」
「哈哈,我太激動了,剛剛裡面情形怎麼樣,到底吳月想幹什麼,還有我看你走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出什麼事了嗎?」邡巢一直站在門外,此時焦急地問道。
唐堯想了想後:「我們找個地方落腳再說,今晚恐怕我們倆都有危險。」
二人出了吳月家的小樓,邡巢明顯注意到周圍村民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原來這些村民見到他還很客氣也都非常熱情,可現在這些村民看見他就和看見仇人一般,如果眼神能殺人,那邡巢覺得自己已經被捅成馬蜂窩了。
「他們怎麼好像特別仇恨我們的樣子,到底咋了?」邡巢問。
唐堯拉著他的胳膊快步移動,到了村子外面沒人的林子裡,找了一處偏僻的崗亭,唐堯才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邡巢,邡巢雖然已經看出吳月有問題,但之前並不知道吳月有這麼大的野心,更沒想到吳月一早就謀劃好了要對付他們三個,現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他臉上寫滿了驚訝。
「乖乖,軍哥知不知道這件事,吳月不是他的老朋友嗎,難道吳月是瞞著軍哥的嗎?」邡巢問道。
唐堯擺擺手說:「現在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應付吳月,她剛剛在屋子裡已經明確說了今晚會來殺我,就算撐過了今晚,明天她被逐出了尨山巫族,可她還是有機會殺我的,所以,無論如何今晚我們都必須制服吳月。」
「怎麼個制服法?我靠,哥們,你不會是想殺了她吧,這事兒咱們不能幹。」邡巢的聲音有一些驚慌,他和唐堯都一樣,別說是殺人了,就算是傷人的事情也沒怎麼幹過,這種事兒在「唐巢」團隊裡,一般都是交給宋舜來做的。
「當然不能殺了她,但咱們得讓她知道我們的厲害,必要的情況下,我們甚至得剝奪她施展秘術的能力,反正至少得讓她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讓她打消對付我們的念頭,你得幫我,現在整個村子肯定恨透了我們,因此我們不能留在村子裡,今晚決鬥的地方得在村子外面。」唐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