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那個……你就是唐堯吧……」邡巢的父親走了過來打招呼。
唐堯還沒辦法下床,只能在床上鄭重地說道:「您好,我就是唐堯,這一次連累您兒子了,我也沒想到這一次會讓他受這麼大的傷,不過您放心,邡巢不會白白流血,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傷了他的人付出代價。」
說完唐堯用力低下頭,人家的兒子差點死了,現在插著管子已經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作為唐堯為數很少的朋友之一,他覺得自己就是給人家父親跪下道歉也不為過。
邡巢的父親急忙擺了擺手說:「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來謝謝你。」
唐堯一愣抬起頭看著邡巢的父親問道:「您什麼意思?」
邡巢的父親說道:「我想你和邡巢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可能已經告訴你我們這家子在邡氏中的地位很低,其實都是怪我這個當爹的沒本事,在氏族裡只能給人提鞋而已,不過我一直覺得自己很愧對邡巢,我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害的他也一直被人看不起,可半年多前他突然很高興地告訴我,說他認識了一個很有前途的朋友,還說他和這位朋友一起組建了一個團隊,以後要一起在圈子裡闖出一番名頭,我開始認為這孩子是在說笑,可後來我打聽到你們在死骨堂確實辦了許多大事,而且這一次死骨堂的丘洺先生也給我打來了電話,告訴我會提拔邡巢為資深業務員,氏族裡的長輩也因為這件事而特意召見了我,說會給我家邡巢更多資源,呵呵,這孩子還真的開始闖出名頭來了。」
唐堯笑道:「那是他應得的。」
邡巢的父親卻搖頭說:「雖然這麼說自己兒子有些丟臉,可我還是很誠懇地說,我兒子在幻術上的天賦一般,在第一線的工作能力也很有限,如果不是你在前面衝鋒陷陣我家邡巢也不可能得到重用,雖然這一次受了很重的傷,可我問過醫生,醫生說脫離了危險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以後……雖然我不希望自己兒子總是冒險,但還是請你多幫助我家邡巢,希望你們兩個能做到我這個沒用的大人沒做到的事。」
說完邡巢的父親對唐堯微微一鞠躬,唐堯都看傻了眼,邡巢現在重傷雖然不是自己造成的可和自己也脫不了干係,他已經準備好被邡巢父親來一番暴風式的訓斥甚至是咒罵,結果人家非但沒有罵人,反而還正兒八經感謝自己,唐堯見過許多壞人,但像邡巢父親這樣的老實大好人他還是第一次遇上,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呵呵,醫院飯菜不怎麼可口,回頭我給你和邡巢準備點補身體的湯,你也受了傷,得好好養養,別以為自己年輕就不在乎,等你倆徹底都好了,讓邡巢帶你來家裡吃飯。」接下去的幾天,邡巢的父親幾乎天天來醫院,夜裡也就回去過兩次,其中還有兩天是邡巢的母親來頂班,邡巢的母親人也特別好,而且燒了一手好菜,這幾天邡巢一直都沒醒,結果他母親就煲了湯給唐堯補身體,唐堯這輩子就沒喝過那麼多別人親自為他煲的湯,他甚至懷疑自己要是在醫院多住一段時間,出院後會變成胖子。
唐堯出院那天邡巢醒了,唐堯身上還有許多地方纏著紗布,他背著包站在邡巢的床邊,邡巢瞇縫著眼睛看他,勉強笑了笑後問:「我媽燒的菜好吃不?」
「好吃,我都胖了。」唐堯同樣笑著說。
「別想著報仇,你鬥不過他們的,咱們來日方長……另外,替我謝謝散媓,我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她往我嘴裡塞了藥丸,應該是那枚藥丸保住了我的命。」邡巢說道。
唐堯點點頭然後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了醫院,站在中午陽光下的街頭,已經到了年末,路上的行人還是來去匆匆,他拿著問邡巢父親借的十塊錢坐上了公交車,然後一路擠公交車到了死骨堂,剛回到死骨堂便去了檔案部,站在向下的電梯內,同乘的還有三位死骨堂的基層業務員,平時這些年紀比唐堯大上好多歲的老業務員看見唐堯都是愛答不理,後來見唐堯頗受器重才在見面的時候面帶幾分笑意,而如今他們看見唐堯走進電梯後居然全都一怔,然後竟然對年僅十九歲的唐堯露出了敬畏之色,甚至站在電梯裡的時候都不敢隨便說話,規規矩矩站在電梯角落裡沒有亂動,直到唐堯走出了電梯後才聽見他們在背後小聲說道:「十九歲就當上了資深業務員,聽說明年公司要派他出戰古國幻術大會,前途不可限量啊,有人說他未來可能會是敖總去茶會後的接班人。」
唐堯對這些傳聞不怎麼在意,雖說心裡稍稍有些竊喜,可一想到丘洺先生在病房裡說的那番話後,心中的竊喜便蕩然無存。
進了檔案部,拿回了放在檔案部的四枚七曜奇石以及自己的包後便往人事部走,準備辦理升職手續,然後就回家再休息休息,想辦法用木曜石加快自己身體的自愈,卻在人事部門口看見兩三個人在外面偷聽,他上前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偷聽的幾個人笑道:「元禹在裡面挨罵呢。」
「挨罵?為什麼?」唐堯問。
「還不是因為元氏一族在上面捅了敖總一刀的事兒嗎,現在公司從上到下只要是敖總派系的都對元禹很不客氣,尤其是白阿姨,白阿姨最看不慣人家做背後捅刀子的事兒,剛剛元禹來人事部辦事兒,正好遇上白阿姨,白阿姨就讓他把這個月的報銷單給交了,元禹說還沒做,白阿姨就抓住機會猛訓一通,你來聽聽,全程不帶一個髒字,但就是能說的你沒脾氣,哈哈……」
唐堯走到門口,聽見白阿姨在裡面說道:「我是真不明白天下間怎麼有你這樣工作能力如此低下的人,報銷單全公司的業務員都交了,就剩下你一個了,你不交我就沒辦法入帳,我沒辦法入帳就會拖慢我的工作效率,我就會被領導罵,你說說你是不是影響到我了啊?」
「公司誰敢罵您啊?」元禹尷尬地問。
「哎呦,那倒也是,這就好比整個『神府』集團也沒人敢對你們元氏一族怎麼樣是一個道理對吧,小伙子,我告訴你,這個社會雖然大部分人都不怎麼光明磊落,但做事還是要講點規矩的,你吃著我們死骨堂的飯,卻做著背後捅刀子的髒事兒可不行,我告訴你,今天報銷單在下班前放在我的辦公桌上,要不然你就別報了,怎麼了,還不出去嗎,等著我請你到楊花樓吃飯是嗎?」白阿姨一通教訓,元禹臉色青一塊紫一塊地走出了辦公室,正好遇上在門口的唐堯,他和唐堯對視了一眼,然後低頭走了。
唐堯尷尬地走進辦公室,看見白阿姨氣呼呼的樣子尷尬地說:「我的報銷單也沒做好,我下班前爭取……」
「不用了,晚幾天沒關係,你是來辦升職手續的吧,那我就先出去了,對了,這個給你,一天三頓,溫水送服,不許給我落下一頓,聽見沒?」說完白阿姨塞了一瓶全是英文的補品給唐堯,然後提著保溫杯走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依靠不了的人
死骨堂歷史上最年輕的資深業務員,將代表死骨堂參加明年的古國幻師鬥法大會,在幻學鑒和神府的官方app排行榜上,他的名次已經上升到了五萬多名。
「上面還有五萬多人啊,而且這還是不統計鬼盜那邊數據的結果,也就是說,或許還有七八萬甚至是十萬人還在我上面,哎……」唐堯歎了口氣將新買的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死骨堂答應的三萬塊獎勵在今天他辦理升職手續之後就轉了過來,然後唐堯用了第一筆錢就是給自己重新買了個手機,但這一次他自己買手機選的是低端機,就算以後手機砸壞了也不會太心疼。
倒騰了好幾輛公交車終於回到了植物園,已經是晚上了,兩個巨妖忙碌了一天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木屋前吃飯,當然那個場面正常人都受不了,兩個巨妖還舉起血淋淋的爪子沖唐堯揮了揮,唐堯尷尬地笑了笑後進了屋子,喊道:「軍哥,大師,散媓,我回來了。」
屋子裡沒動靜,老軍不在,園本大師也不在,最奇怪的是散媓也不在,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唐堯聳了聳肩,將包放下後打開冰箱,發現冰箱裡啥也沒有,然後走進屋子裡稍微打掃了一下,瞥見了對面散媓的屋子,房門開著,他走過去推開房門立刻撲面而來一大片塵埃,他打開燈卻看見房間內到處都是灰塵,好像很久沒人住過了似的,他左右環顧看見甚至連散媓的梳妝台上都落了不少塵埃,散媓平時還是挺愛乾淨的,這一看就知道她很久沒回來過了。
「奇怪,她去哪裡了?」唐堯嘟囔道,這時候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他走出去一看,原來是老軍和園本大師回來了,手上還提著幾個飯盒,似乎是出去買吃的了。
「哎呦,你小子回來啦,正好我買了吃的,你小子來蹭一口吧。」老軍說話間招呼唐堯過來吃飯。
唐堯走過去奇怪地問:「散媓沒回來過嗎?」
「沒有啊,她從那天跟你一起去找邪曜石就一直沒回來過,我還以為她和你在一起呢,對了,邪曜石弄到手了吧,拿出來讓我和大師看看。」老軍說道。
唐堯卻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散媓又沒有受傷,更不會住到宋舜那裡去,那她為什麼沒回來呢?
唐堯立刻拿出新買的手機,先給邡巢打了個電話要到了宋舜的號碼後,立刻聯繫上了宋舜,開口就問:「散媓是不是在你那裡?」
「不在,我想她應該走了吧,你沒事了吧?」宋舜問。
唐堯卻急忙問:「啥意思,她走了是怎麼回事,我被榕瑯附體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當時唯一清醒之人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電話那邊的宋舜沉默了片刻後說:「當時你被榕瑯附體,情況危急,而唯一能救你的方法就是將一個實力和榕瑯相當的古靈化作純粹的氣和磁場,然後讓這個古靈進入你的體內,以你的身體為戰場讓它們兩個古靈互相爭鬥最後同歸於盡,當時尉猖有這個實力可卻不懂如何進入你的體內,所以散媓在無奈之下只能求助於她的二叔祖,她的二叔祖後來出手幫了忙,將尉猖送入你的體內,尉猖和榕瑯在你體內同歸於盡,你也昏迷過去,我將你和邡巢帶出博物館後等到敖總的人馬前來救援,在此之前散媓已經走了。」
這個消息沒人告訴他,因為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宋舜,而住院的這一個多星期時間裡他手機壞了後也從來沒主動聯繫過宋舜,現在驟然聽見這件事,他立刻明白為什麼散媓會離開的原因。
他繼續撥打散媓的電話,可始終打不通,唐堯開始著急,因為他知道散媓的二叔祖不可能白白出手幫忙,一定是散媓答應了他什麼條件,而這個條件多半是散媓答應回到家族去執行那個什麼蟲皇計劃,他不能讓散媓回去,無論是良心還是道義上都不行,這就意味著散媓用自己一生的自由幸福換了他的一條命,如此大的恩情他唐堯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到無視。
打不通散媓的電話他想到了可以找散媓的管家昆叔,然而他沒有昆叔的聯繫方式,便立即回頭進了散媓的房間翻找起來,可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昆叔的電話或者地址,而在一通忙碌之後他還沒完全康復的身體也給了他一個下馬威,胸口突然襲來一陣疼痛,他不得不扶著牆慢慢坐下,然後沖外面喊道:「軍哥……我……我不舒服……」
老軍急忙走了進來,一看見唐堯滿面冷汗臉色煞白就眉頭一皺,隨後出手在唐堯身上的幾處穴位上按了一下,唐堯立即覺得舒服了不少,在老軍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來走回了客廳中,坐下後園本大師拿著碗筷放在了桌上開口說:「先吃飯,餓著肚子辦不好事兒。」
飯桌上,唐堯沒什麼胃口,但不吃又不行,一旁的園本大師一直盯著他,好不容易吃了半碗他實在是擔心散媓便說:「軍哥,大師,你們知道蟲皇計劃嗎?」
老軍瞥了唐堯一眼後說:「你早就應該問我了,不過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不會幫你去救散媓的,這一來,她背後的家族也是超級家族,雖然不會難為我但也不可能把人交給我,我去了人家最多給一杯茶,人我是帶不走的,其次,我覺得散媓回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什麼意思,天天被人下毒,每時每刻都要被拉出去做實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好的?」唐堯突然激動地問,但說出口後又覺得自己失態了,微微低下頭說了一句,「對不住,軍哥,我不是有意的。」
老軍難得沒有和他計較,喝了口酒說:「你覺得什麼樣的生活對散媓這樣的女孩兒是好的,跟著你住在這樣一個破屋子裡,然後天天看看電視刷刷手機,有事沒事跟著你做兩單生意的生活就是好的嗎,呵呵……」
唐堯低下頭說:「她說她想要老百姓的自由,我這裡就是老百姓的自由啊。」
「是嗎,人總是搞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不是就是自己應該過的生活,我說句你不愛聽的,散媓這樣的女孩兒,她生下來就是要做大事的,成為蟲皇,然後在那個超級大家族成為高層,從此以後叱吒整個幻師江湖,隻手遮天甚至呼風喚雨都不是問題,那時候她得到的才是真正的自由,而不是跟著你住在這種地方,然後整天提心吊膽地想著會不會被抓回去,也許她的確很痛苦,受了很多非人的待遇,但未來她有很大機會成為最頂級的大人物,換成是你,你願意嗎?」老軍反問了一聲唐堯,唐堯張開嘴卻不知道怎麼說,最終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