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
隱婆看了一眼上官浮夢,顯然是在詢問後者是不是有這麼回事,上官浮夢點了點頭說:「的確是他將我背出來的,他和唐堯一起救了我。」
隱婆聞言稍稍一思考後說道:「好吧,你們跟我來。」
片刻後唐堯帶著隋復坐上了上官氏族安排好的車,將他們以及上官浮夢一起送往了醫院,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醫院,居然是上官家自己開設的私人醫院,唐堯之前就聽說過一些高級的私人醫院服務非常好,醫療水平也不差,儀器什麼的都很先進,而且在這種地方看病不需要排隊,醫院從上到下的服務態度都是超一流的,就是價格之高尋常人根本就承受不起。
隋復很快就在隱婆的安排下進行了治療,很快就被送進了手術室,唐堯縫了針後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他拿出手機想給別人打電話,可心情很亂,他不知道這種時候該和誰聯繫。
隱婆走過來對他說:「你傷勢要是沒事了就可以回家了,那個轉生會的幻師應該也不會有大礙,你放心吧,我不會透露他的真實身份,不過以後他也不能用救了我們大小姐這件事作為理由要我們上官氏做其他的報答,明白嗎?」
唐堯點點頭說:「我知道。」
隱婆正要轉身離開,唐堯忽然追問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殺人……這件事……你不會有負罪感嗎,今天有十幾條鮮活的生命死在了你的手裡,你就一點都沒有罪惡感嗎,他們可能也有家人,也有一起把酒言歡的朋友,也有兄弟姐妹,甚至有老婆孩子,你殺了他們,那這些家庭裡的人都會悲傷難過,你想過這些嗎?」
隱婆看著唐堯的目光逐漸露出一絲不屑,隨後說道:「為什麼要想這些,如果你因為這些事而下不去手,那等你被幹掉之後,你的家人和朋友難道不會難過嗎,還是你覺得你是偉大的聖人,能夠做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唐堯低下頭喃喃道:「我不是聖人。」
「既然不是聖人,就做回凡人,如果你想用一刻聖母的心在這個比叢林還危險的江湖裡混跡,那我勸你還是盡快退出這個圈子,因為你不適合。」隱婆要走,但卻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說,「對了,之前在車上,那個轉生會的幻師一度清醒過來,他讓我轉達一句話給你,說他沒辦法完成你們的計劃,但你可以獨自完成,還說這是你欠他的,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計劃是什麼,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和上官氏族扯上關係。」
說完隱婆走了,唐堯身子慢慢向後靠在了牆壁上,這一夜還未過去,但唐堯已經感覺很疲憊了,是心裡的疲憊,莫名其妙地殺人,明明他才是這些人中唯一有正常三觀的人,可卻被當成了異類。
「我果然不適合這個江湖嗎?」唐堯低聲道。
就在這時候,手機傳來提示,唐堯低頭看去,瞧見是轉生會的內部app發來了好幾條通知,一條通知是命令所有人尋找並且抓回上官浮夢,另一條通知則是有新的視頻上傳發佈,他點開來一看,視頻內竟然是兩名年輕的幻師慘遭殺戮,而殺了他們的大祭司卻很平靜地說:「之所以殺死他們,是因為你們派人帶走了上官浮夢,從現在開始一個小時之內,你們要麼交出天府之門的鑰匙,要麼我殺光所有人質,你們看著辦吧。」
唐堯猜到了自己救出上官浮夢的舉動會促使轉生會狗急跳牆,卻沒想到大祭司紂行居然做的那麼過分,一個小時之後就將決定這群年輕幻師的生死,如果他們死了的話,那唐堯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是他選擇了上官浮夢而葬送了他們的性命。
凌晨的私人醫院相當安靜,除了剛剛被送來的上官浮夢和重傷的隋復之外,其他很多病房都空著,值班護士坐在前台打了個哈欠,走廊上的燈光忽然有些黯淡,唐堯抬起頭看見面前出現了一扇門,而在幾秒鐘前自己面前的還只是一面牆而已,唐堯站起身來走向面前的房門,然後房門自己打開了,他看見房門內一片漆黑,但似乎坐了一個人,他看不清那人是誰,可有一種感覺在不斷告誡他不要走進那扇房門裡。
「誰在裡面?」唐堯問。
「別進來。」就在唐堯準備踏進來的時候房門裡的人忽然衝他喊道,制止了他踏入房門的的行為。
「你是誰,這裡怎麼會有一扇房門?」唐堯問道。
此時他看見房門中的黑暗裡,那個人緩緩走了過來,站在了唐堯的面前,他們彼此看不見對方的樣子,但唐堯能感覺到眼前站著的人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孤麟是你嗎?」唐堯問。
「不是。」對方卻否認了。
「那你是誰,這個房間又是怎麼回事?」唐堯問。
「你在害怕什麼?」對方沒有回答唐堯的問題,開口反過來問唐堯。
「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幻術嗎?」唐堯伸出手想探入黑暗之中,可就在他的手伸進黑暗裡的時候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你害怕殺人,是因為你害怕變成那些曾經你瞧不起的人,所以你只要站在邊界那邊,千萬別踏進來,而骯髒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吧。」對方將唐堯伸進來的手又推了出去,唐堯看向自己的手指,那些纏繞在手指上的黑暗如同煙霧般逐漸散去。
「在這個世界上,你為白,我為黑,你站在光芒之中,我站在黑暗之內,我在你誕生那天誕生,也會在你死亡那天死亡,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但我與你共存。」
房門在唐堯面前逐漸關閉,唐堯突然伸手抵住了房門,接著不顧一切地踏入了黑暗的房間內,即便黑暗中的人大力阻止,可他還是走了進來,然後在他邁入房間的剎那他看見大量的幻象出現在眼前。
他好像看見有人在面前說話,雖然看不清是誰但能聽見那是兩個人在說話。
「這個孩子很特別,他會是氏族未來的希望。」
「我已經為氏族留下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我希望他能如同普通人般長大。」
「這件事由不得你,之前那個孩子根本就不夠資格成為氏族的未來,但這個孩子可以,因為他和你一樣都是藏魂人,都擁有難以想像的天賦,而且你難道忘記了嗎,在他出生的時候,在醫院裡發生的一切,都忘記了嗎?」
你是一男一女的聲音,女子似乎在哀求什麼,而男子的聲音聽上去卻像是在命令女子。
「怎麼會忘記呢,他出生的那一天,那家小醫院的產房裡,所有的孩子都莫名其妙的流血,一夜之間,重病患者死了十多人,而且那天,妖星貫天……」
「不僅僅是這樣。」男子打斷了女子的話說道,「他出生那天,面現祖象,出生之時所有我族之人的耳邊都聽見武紀之聲,他是被祖先們選擇的孩子,注定會助我族掌控世界。」
第五百五十五章,妖星之子(2)
黑暗的房間裡,唐堯此時聽見的對話很陌生,可這種陌生又不像是第一次聽見,他不確定這兩個人的身份,可隱約間他感覺那個說話的女子可能是他的母親,而他們提到的孩子極有可能就是自己。
「你應該明白,這個孩子終究是氏族的子弟,也終究會回到氏族來,他和你一樣最終都要成為氏族的一部分,別忘了他是妖星之子,生而為人已耗盡了他所有的生路,若無氏族支撐,此子必然會和歷史上所有妖星之子一般早夭,你真想看見他那麼早死去嗎?」
就在這時候,唐堯聽見了黑暗中傳來的第三個聲音,那是一個嬰兒的哭聲,不知為何當唐堯聽見這個嬰兒的哭聲的時候卻忍不住流下淚來,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嬰兒就是自己,並不是因為他認出了那個嬰兒的哭聲和自己的聲音很像,而是一種感覺,彷彿能強烈地感覺到那個哭泣的孩子和自己本為一體。
「母親……」唐堯輕聲說道。
「總有辦法讓他活下去的,哪怕是讓我將自己的生命都給這個孩子也沒關係,只要能讓我的孩子活下去,我做什麼都願意。」她大聲說道,聲音裡帶著決絕。
「哪怕是讓你回氏族來嗎?」
男子的話中透出一絲如寒風般的冷酷,唐堯的母親沉默了,唐堯不知道她為什麼沉默的具體原因,但根據他掌握的一些情報和資料,不難猜出當時自己的母親一定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氏族的,所付出的代價定然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對,哪怕讓我回去,只要氏族願意放過我的孩子,並且……讓三位尊者施法掩蓋我兒子身上的妖星氣息,那我就願意回去,我願代替我兒子繼續為氏族效命,並且永遠不再逃離氏族。」
悲傷之情忽然從唐堯的心中湧出來,他感覺自己的雙目微微有些濕潤,如果那個孩子真是自己,便等於是他的母親用自己換回了唐堯平凡的十九年生活,雖然這十九年過的很辛苦,可想像一下他如果在幻師圈子裡長大,會不會變成另一個男生版的散媓呢?
「我會將你的決定轉告給氏族,你等消息吧。」
伴隨男子的這句話,所有聲音忽然消失,唐堯想側耳再聽見一些對話,但卻什麼都聽不見了,這時候一隻手落在了唐堯的肩膀上,唐堯猛然回頭,看見抓住自己肩膀的人正是那個一直坐在黑暗中的人影。
「你究竟是誰?」唐堯問道,但聲音已經有些顫抖,就好像猜到了黑暗中人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