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節
寒羊子在孤麟的面前顯得特別恭敬謙卑,孤麟冷哼一聲說:「你不用給我戴高帽,我自然是有辦法對付他的,不過陰影之界並非我所擅長的領域,倒是對你來說熟門熟路,你既然也為唐堯做事就該盡心盡力,繼續吧……」
寒羊子點了點頭,再次波動枴杖頂端的寶石,這一次寶石釋放出的光芒朝周圍擴散開來,更多的軌跡被照出,最終寶石上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了一處,那是一個黑色的漩渦,就飄浮在空中,寒羊子伸手對準黑色漩渦伸手這麼一拽,一隻黑色的手臂忽然從黑色漩渦中伸了出來,但那並不是伊祁丞的手臂而是一條女人的手臂,唐堯起初以為那是散媓的手臂,可仔細一看便發現這條手臂的指甲上塗了指甲油,而散媓因為練功的關係所以指甲沒塗抹過指甲油。
「不是散媓的手臂,那是誰的?」唐堯也吃了一驚,怎麼還有了意外發現。
寒羊子聽到唐堯的話後冷冷一笑道:「陰影之界可不是什麼美好的地方,那裡和你背後的暗界一樣是惡鬼和妖魔的集聚地,古往今來有許多人曾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種消失被國外稱為神隱,而其中一部分人便墜入了陰影之界中,當然不是他們自己進去的,凡人沒有進入這裡的能力,但往往有一些擁有天賦又不懂得收斂的傢伙會故意去觸碰陰影之界,他們以為能從那裡得到力量,但其實不過是將自己送給了陰影之界的怪物們,這隻手的女主人可能就是這樣的一類人,而那個叫伊祁丞的小崽子看起來似乎很瞭解陰影之界,但不過是管中窺豹,恐怕連一斑都未能見全。」
說話間寒羊子將那隻手完全拽了出來,一具女屍出現在了唐堯的面前,說是女屍但又並非是真正的屍體,看起來如同半透明的幻影,而寒羊子拽出來的也並不僅僅只有這具女屍,一張恐怖扭曲的面容跟著從陰影之界裡探出頭來,乍一看完全是個怪物,可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個怪物居然和伊祁丞有幾分相似。
「伊祁丞?」唐堯問道,「你把散媓帶到哪裡去了,給我把人交出來。」
第九百二十章,陰影中的主宰
伊祁丞竟然變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甚至唐堯第一眼看去的時候都沒看出來眼前這個人居然是伊祁丞,還以為是某個怪物,而實際上此時的伊祁丞也已經可以被冠以怪物之名,他看起來毫無人類的模樣,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強烈的邪惡氣息。
「哎……又是一個,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能夠過個幾天幾個月恢復正常,如果運氣不好,那可能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會是這副鬼樣子,不過這廝好像和我過去看見的那些迷失在陰影界之中的人不太一樣,他像是被戴上了項圈的狛犬,我想在他的身邊或許還有更大的陰影,不如讓我將他照出來,讓我來看看到底是誰藏在黑暗之中。」寒羊子調整寶石,數道光芒掃過了陰影界然後穿過了已經人鬼不分的伊祁丞的身後,眼尖的唐堯很快就發現在伊祁丞的背後有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寒羊子,我看見一個人影就站在伊祁丞的背後不遠處,那是散媓嗎?」唐堯問道。
寒羊子沒說話,這時候那個黑影逐漸浮現出來,很快唐堯就發現那不是女人的身形而是男人,伊祁丞此時抬起頭衝著黑影露出怪異的笑容,像是寵物看見了自己的主人,黑影伸出手輕輕放在了伊祁丞的頭上並且輕聲說道:「你做的不錯,是一條聽話的狗。」
唐堯的目光鎖定在了說話的黑影身上厲聲問道:「誰在那裡?」
黑影的面容逐漸從陰影界中浮現出來,在唐堯看清對方面容的瞬間愣住了,接著是巨大的恐懼在心中湧起,因為露臉之人竟然是伊祁澗絾,唐堯一度認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又將伊祁甫桓當成是伊祁澗絾這老傢伙,可在仔細看了看並且幾次確認之後他終於肯定出現在眼前的人就是伊祁澗絾。
「你怎麼會在這裡?」唐堯高聲問道,可在問出這句話後馬上聽見從陰影界內傳來了散媓的喊聲。
「唐堯,快跑,什麼都別管,快點跑……什麼都不要想,頭也不要回,快點跑,有多遠就跑多遠,他是衝著你來的,他才是伊祁氏安排來殺你的真正高手,唐堯……」散媓的聲音在伊祁澗絾抬起手的瞬間消失。
伊祁澗絾望著唐堯,那張帶著邪氣的蒼老面容露出一個玩味兒的笑容說道:「你問我是怎麼來的?你一個做後輩的難道一點規矩都不懂嗎,見到前輩尤其是如我這般的大前輩應該跪下說話。」
伊祁澗絾說話間伸手一指唐堯,接著手指向下一點,唐堯如同感覺到有兩座山峰壓在了肩膀上,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整個身體向下一沉,膝蓋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另一隻膝蓋也差一點著地還好唐堯一拳按在地上撐住了身體,可即便反應夠快但他居然完全起不了身,孤麟舉起手,手心裡的光矛閃耀強光猛地擲出,光矛直刺伊祁澗絾而去,伊祁澗絾卻一步未動,身邊半人半鬼模樣的伊祁丞站了起來,雙手手掌環繞,形成了一個黑洞,刺過來的光矛衝入黑洞中被吞噬了個乾淨。
伊祁澗絾拍了拍伊祁丞的肩膀說道:「做的不錯,到旁邊待著吧。」
孤麟還要出手,伊祁澗絾突然抬頭喝道:「別以為是武紀時代存活下來的古靈就了不得了,我沒對你動手是因為我對歷史尚有那麼一絲敬畏,但別以為我殺不了你,我要滅你這樣的古靈易如反掌,還有你這半死不活的傢伙,偷偷摸摸地站在唐堯身後想對我出手嗎,你要是敢動手,我會把你的每一根骨頭拆下來碾成粉末然後攘到海裡去。」
這時候正打算動手的寒羊子默默放下了雙手,看見伊祁澗絾的時候就發現此人絕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了的,伊祁澗絾散發出的氣場幾乎在露面的剎那間橫掃整個陰影界,伊祁丞如同看門狗一般的樣子就足以說明他有多強大,雖然並未動手可寒羊子一點都不懷疑此人只要一動手,那恐怕他們全都要完蛋。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唐堯正扛著看不見的兩座大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所以說話的時候語氣也極度不自然,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卡出來的一般。
「來殺你啊,氏族裡那些沒用的東西還需要我一個老人家親自來殺你,害得我沒時間玩遊戲,你說你是不是罪該萬死,哦……你是問我為什麼能無聲無息從陰影界裡出來,呵呵,這你還不明白嗎,因為我和你一樣,你能在巫族的暗界穿行,而我也能在陰影界走行走,我們都擁有可以在不同維度行走的本事,不過我和你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我並不是陰影界的過客,我是陰影界的主宰,你現在闖入的是我的地盤,而伊祁丞……不,是現在的伊祁丞則是我的看門狗。」
說完他像是擼狗一般摸了摸伊祁丞的腦袋,而伊祁丞則完全是享受的模樣。
「東家,他可能是傳說中陰影界的管理者,也就是陰影界主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的實力深不可測,我們還是盡快想辦法脫身吧,以我們的實力根本不是其對手,就算是將非言召喚出來恐怕也未必能打贏他,現在逃跑我們尚且還有一線生機,但也只是一線……」寒羊子說話間便出手想幫唐堯脫身,可他的這個舉動很快就遭到了伊祁澗絾的攻擊,伊祁澗絾搖了搖頭這一次將手指對準了寒羊子,寒羊子立刻感覺到巨大的危險降臨在身上,他收回手舉起枴杖施展一片黑霧試圖阻擋什麼,可黑霧在剎那間被擊破,接著寒羊子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飛出去,唐堯用餘光瞥見寒羊子的身體像是風箏一般飛出去數十米然後倒在地上,本來就如同骷髏骸骨般的身體更是在這一下之後受到重創。
「我說過讓你別動手,怎麼不聽話呢,還有你們三個古靈,也想動手嗎,我不介意送你們一起去死,不過我也可以給你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在唐堯死後你們可以選擇歸順我,被我們伊祁氏所用,如此一來你們不僅能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而且還能成為偉大的伊祁氏的助力,甚至得到伊祁氏的幫助而變得越發強大,尤其是天上的那位,我覺得你應該挺不錯的,以後要不要跟著我,我能讓你恢復昔日的榮光重新回到巔峰的實力。」
孤麟對於伊祁澗絾伸出來的橄欖枝表現冷淡,壓根就沒說話,伸手一抬,陰影界的天空剎那間被萬道光芒刺破,所有光芒化作劍影降臨天幕之下,孤麟向前邁出一步看著伊祁澗絾問道:「你剛剛說什麼,可以再對我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伊祁澗絾瞥了一眼天空中懸著的劍影笑道:「幻術不錯,剛剛就是用這種打敗伊祁丞那小子的吧,看著像模像樣的,你要是能恢復巔峰時候的實力或許這一招能對我造成點危險,但現在……不過只是幻影罷了。」
說話間伊祁澗絾舉起手,手掌對準天空,手腕緩緩逆時針轉動,數秒之後天空中出現的劍影竟然倒轉消失,萬道刺破天幕的光芒也在頃刻間消失不見,孤麟的秘術不僅僅是被破了更像是被伊祁澗絾以神鬼般的手段給逆轉了回去,與此同時孤麟眉頭微微一皺,古靈之軀居然如同遭到了重創一般閃爍了一下。
「孤麟,你怎麼了?」唐堯高聲問道。
「逆轉秘術,陰影主宰……他真的是這一代的陰影界主宰。」孤麟說完這句話後身體居然從空中墜落下來。
第九百二十一章,威脅和被威脅
「我一直很不喜歡所謂的『追古論』,哦……你可能不太明白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那不妨讓我來給你解釋一下,所謂的『追古論』就是認為只要是古代的就是好的,古代的就是強大的,只要是過去比如上古乃至武紀時代的強者就一定比現在的人要強,這種論調我很討厭,並且一直在踐行,在我看來時代是進步的,過去的強者放在現代也未必會很強,運動員一直在不斷刷新世界紀錄,不斷提高人類體能的極限,而我們幻師也是如此,現代的幻師未必就比過去的幻師要弱,古代的幻師也未必就天下無敵,至少我一直在證明這一點,我一直相信若我回到那個傳說中強者輩出的武紀時代,我也一樣會成為絕頂天下的強者。」
這是怎樣的自信才能說出這樣的話,這個看起來面容蒼老的伊祁氏上層人物,這位位列茶會之中的絕世強者擁有不輸給年輕人的豪情和自信。
孤麟的古靈之軀遭到重創,星空劍影被破,並且整個身體從空中落了下來,唐堯向後瞥了一眼看見寒羊子已經消失在了黑暗裡,應該是剛剛受傷之後逃跑了,眼下唐堯身邊還有晏鹿和申屠牙能夠幫忙,可憐孤麟都不是伊祁澗絾的一將之合,那申屠牙和晏鹿要是出手的話豈不也是白給嗎?
「老祖,還請住手。」就在伊祁澗絾準備對唐堯下殺手,唐堯也在心裡盤算著如何解圍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後方響起並且帶著決絕和寒意,伊祁澗絾回頭看去,便看見散媓正一步步走來,而在她的身後是被撕裂的陰影和黑暗,這些陰影和黑暗之前纏繞著散媓將其束縛,而現在卻被散媓用力量撕碎,在如同衣服般碎裂的陰影之下,在散媓的背後是一雙雙於黑暗中閃爍的眼睛,那是一條條可怕的毒蟲,醜陋不堪而且數量驚人的毒蟲和擁有絕世容顏的散媓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彷彿是這世界上最醜陋和最美好的事物的融合。
「你瘋了嗎,散媓,你為了這小子要和我叫板嗎?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忘記我是你的老祖了嗎?」伊祁澗絾話裡透出殺意。
散媓向前走了幾步,毒蟲大軍伴隨其而行,她沖伊祁澗絾說道:「老祖,我並不想與您為敵,但我更不能讓您傷害唐堯,您放了唐堯,我也不會出手,我已經拿到了冠軍獎盃為什麼非要殺他,那傳說中的因果斬不斬斷都不可能成為阻礙我和傳說中毒血的融合。」
「這件事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談了,還需要我來重複一遍嗎,而且說到底你還是和你母親太像了,你母親是南疆帝氏之後,這個曾經強大的氏族如今卻早已沒落,若不是你有成為蟲皇的資質恐怕也早就跟隨帝氏一起消失在歷史中了,我說這些是讓你明白一件事,你能活到現在並且在氏族內擁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和資源,完全是因為蟲皇計劃,所以別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你不過是這個計劃的一環罷了。」伊祁澗絾道出了一些唐堯過去並不知道的事情。
伊祁散媓跟隨父姓,但其母乃是傳說中南疆的帝氏一族,只不過這個氏族曾經在歷史上是豪族可現在早已經衰敗隕落了,伊祁散媓作為帝氏之後本也應該跟隨氏族消亡可因為她的蟲皇天賦所以才被伊祁氏帶回氏族內從小時候開始培養,成為了蟲皇計劃的重要一環,她一度認為自己就是蟲皇唯一的候選人,直到後來知道蟲皇計劃即便沒有了她也可以有別人,只不過能擁有蟲皇天賦的人很罕見罷了。
「我知道我在伊祁氏不過是一枚棋子,但身為棋子我也有我的價值,現在無論是您還是伊祁氏上下都期盼我能夠完成蟲皇計劃,可如果我死了……那您和伊祁氏還能再等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時間去找下一個幼年蟲皇嗎?」
這句話威脅的意思就很明顯了,分明就是散媓在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伊祁澗絾。
「你什麼意思,想用死來威脅我嗎?」伊祁澗絾問道。
「我不是威脅你,而是你和伊祁氏一直在威脅我,你們曾經用我母親,用帝氏來威脅我,後來用唐堯的性命來威脅我,現在輪到我來威脅您和伊祁氏了,放了唐堯,否則我就在這裡自盡,你們休想讓我成為蟲皇,更休想讓我生下新的幼年蟲皇,我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過上和我一樣悲慘的人生,我失去了自由絕不能讓她也失去自由,如果您還想讓蟲皇計劃繼續下去,那現在就放了唐堯。」
伊祁澗絾收起了臉上玩味兒的表情,在被散媓威脅之後他整張臉都變的嚴肅而且透出怒意,冷漠地說:「別做傻事,更別將自己想的那麼重要,你的確是如今蟲皇計劃的第一人選,也是我們傾注了最多資源的幼年蟲皇,可這並不代表你有資格威脅我和氏族,而且,你身為伊祁氏的人應該很清楚,氏族有無數方法能夠將你從瀕死的線上救回來,用自殺這一套根本就威脅不了我。」
「一般自盡的方法的確威脅不了你和氏族,我也知道氏族有辦法將我救活,所以我特意準備了一種可以自盡的方法,那就是讓萬毒盅內的血蟲吸走我體內的毒血,血蟲會因為承受不了我血液中的復合毒素而死,而我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當然您和氏族可以為我輸血救我的命,可即便我被救活,但血蟲會在吸走我血液的同時破壞我的臟器,而氏族想要救活我就必須為我更換臟器,可這麼一來積聚在我臟器內的復合毒素也可能會遭到重創,其結果有兩種,一種是我被救活後身體內新產生的血液依然和過去一樣,第二種結果是這麼多年來氏族在我身上投入的心血毀於一旦,我的身體如同數據被清零了一般失去了成為蟲皇的潛質,蟲皇計劃也會就此中止。」
伊祁澗絾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陰影界似乎也在隨著他的憤怒而震動蘄艾,他不喜歡被別人威脅,尤其是被那些比他弱小的人威脅。
「我們會讓你生下新的蟲皇,她會繼承你的基因和天賦,大不了再等二十年,而且誰告訴你你是唯一的蟲皇候選人,氏族從來都不會將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我知道你們還有備用方案,但我想那些所謂的候選人裡應該沒有一個能和我相比,不然氏族也不會一直在我身上投入資源,我是第一也是最接近完美蟲皇的候選人,如果失去了我那其他蟲皇候選人能成為完美蟲皇的可能性應該非常低,除此之外,你們期盼著我能生下和我擁有一樣天賦的孩子……呵呵,您覺得這個可能性大嗎?」
伊祁澗絾沉默下來,散媓的話戳中了他的要害,因為她的每一個猜測和每一句話都是對的,伊祁氏看中她的天賦,她是有史以來最接近完美的蟲皇幼體,她生下的孩子還有那些蟲皇計劃的後備人選根本就取代不了她,這麼多年來蟲皇計劃一直在進行,伊祁氏明裡暗裡從「神府」和「鬼盜」弄來了大量資源,而這些資源全部都投入到了散媓的身上,如果現在蟲皇計劃失敗,伊祁氏必然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