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節
原來唐堯之前看見的身影正是從遠處而來的孤麟,雖然不知道之前孤麟去了什麼地方,但他來的也算正是時候。
兩條觸角正要刺中唐堯的剎那,劍光劃破陰暗的天空,兩束劍影刺中了觸角,將觸角打碎,緊接著孤麟踩著天劍劍柄從空中直墜而下,命中了尼吶多幻象,其本體被無數觸角包裹著,天劍威力雖然巨大可也沒能一下就打傷尼吶多的本體,只是將本體外的不少觸角給撕碎了,旋即第三束劍影砍斷刺中唐堯的觸角,唐堯從空中落下,在半空中被孤麟抓住,唐堯抬頭看著孤麟,慘白的臉露出笑容,說道:「你死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遇到點麻煩,稍微處理了一下,比賽不是結束了嗎,怎麼又冒出來個怪物?」孤麟似乎也覺得自己作為唐堯的古靈,在關鍵時刻不在唐堯的身邊,造成唐堯身受重傷有些說不過去,所以即便唐堯說了他幾句,他也不像平時那樣還嘴。
「你沒事吧,怎麼被打的這麼慘,打不過不會跑……」孤麟正將話題扯向別處,忽然看見已經安全落地的唐堯蜷縮在地上,腰部及腹部各有兩個肉眼都能清楚看見的傷口,尋常情況下唐堯即便受傷,被刀劍刺中或者割傷也會很快止血,可眼下他身上的兩個傷口實在是太嚴重了,尤其是腹部的傷口,不僅傷到了臟器而且還被拖拽了一段很長的距離,他沒當場死亡已經是托了他強悍身體的福。
「是那傢伙把你傷成這樣的?」孤麟臉色陰沉的就像是頭頂的天空,簡單的一句話裡透出冷酷的殺意。
「不然呢,還能我自己刺自己兩個傷口嗎?」唐堯扭動身體,他想找一個盡量舒適的姿勢躺在地上,可無論怎麼轉動身體都改變不了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痛。
這時候土曜石上光芒閃爍,能自己從唐堯的土曜石內出來的古靈只有兩個,一個是非言一個是噠吠,這種情況下噠吠是不會出現的,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
非言穿著一身素色長衫,低頭看著重傷的唐堯,然後又抬眼瞄了瞄孤麟後說道:「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吧。」
孤麟點點頭說:「我知道。」
轉身的剎那,孤麟雙手中已經握住了兩把天劍,他朝著尼吶多的幻象走去,腳下走過的路亮起點點白光,天劍劍尖指向地面,尼吶多的幻象好像感覺到了危險,迅速放出大量的觸角朝著孤麟襲來。
孤麟輕聲說道:「你今天有多少這種噁心的觸角,我會一條不留全砍了。」
話音才落,十多條觸角剛要攻擊孤麟,便被空中飛來的劍影刺穿,然後釘死在地上,面對越走越近的孤麟,尼吶多的幻象又發出了那種怪異的鳴叫,聽起來似乎這位荒神幻象被孤麟的正面挑釁給觸怒了。
「孤麟,他好像生氣了。」非言開口說道,他一隻手按在唐堯的身上,木曜石上浮現出一片淡淡的綠色霧氣包裹住了唐堯,海島上大量的生命力迅速湧起,然後朝著唐堯而來,似乎是非言為了保住唐堯的性命而強行徵用了整個海島上的所有生物,甚至包括海島邊緣的救援人員也都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被抽出了自己的身體。
「生氣?這種噁心的東西配生氣嗎?」
孤麟踏天而上,站上高空,此刻四周襲來的觸角盡數被孤麟身體周圍的劍影斬碎,他將手中握著的兩把天劍合一,然後拋向天空,兩把天劍在空中融合在了一起,驟然間陰暗的天空忽然光芒大作,一把巨大的白色天劍帶著強盛的光芒出現在天空之中,孤麟側身而立,手掌翻轉壓下,清冷的聲音在風中響起。
「任你用什麼手段來保護自己,終究逃不過一死,雙劍合一,我會將你轟殺至渣。」
雙劍合一之後的天劍刺中尼吶多幻象龐大的身體,劍身冒出強光一點點刺穿尼吶多本體外保護著的觸角,尼吶多發出淒慘的哼吟聲,它居然開始退縮,想要退回鳥居大門之中,也就是逃回荒神的世界裡去。
非言這時候收回手,隔著極遠的距離伸出一根手指對準了準備逃走的尼吶多,他開口說道:「你做的還不夠,為何還要給它留下後路。」
說完此話的一刻非言指尖射出一點微弱的光芒,光芒飄然而起然後迅速消失,緊接著遠處的巨大的鳥居大門突然傳來轟然巨響,這座代表當地神話中神界入口的大門,居然開始龜裂,鳥居大門逐漸坍塌,想逃回荒神世界的尼吶多幻象此刻慌了手腳,急忙後退,它眼看著鳥居大門在自己面前坍塌。
孤麟攤開手,黑球出現在了尼吶多幻象的頭頂上,黑球逐漸變大開始吞噬下方的一切,坍塌的鳥居大門也被黑球吸入其中,連帶著尼吶多的幻象也開始被一點點被黑球帶到空中,眼看就要吸入黑球之中。
荒神尼吶多的幻象試圖反抗,無數的觸角伸出刺中海島的地面,然後深深扎根其中,非言這時候將手指對準了尼吶多的幻象說道:「螻蟻的掙扎罷了,毫無意義。」
手指上第二點光芒閃過,下一刻尼吶多的幻象完全被切碎,如同鳥居大門那樣被打了個分崩離析,然後被黑球吞入其中。
孤麟冷哼一聲回過頭說道:「即便你不出手,我也能殺了它。」
非言面無表情地說:「我知道,不過眼下要以救下唐堯為優先,他就快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亡者路
這一次的傷是唐堯所有之前受過的傷中最重的之一,重到這一次非言不得不現身使用秘術來保唐堯的命,而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唐堯身中劇毒,結果劇毒和體內的喑蟲之毒融合,然後變成了新型毒素的情況。
救援隊趕來的時候,唐堯本人已經陷入了昏迷,孤麟被迫回到土曜石內,非言一直等到救援隊到達然後才消失,救援隊帶著唐堯上了海島旁邊停靠的醫療船,這是陰陽寮為了防止意外情況而特意安排的大手筆,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唐堯被送上醫療船後,沒多久就直接進行手術,醫生下了病危通知,讓唐巢團隊的眾人做好準備,唐堯也許一去不還。
陰陽寮方面尤其是九條家方面啟動緊急公關,半個小時內九條家的pr也就是公關部負責人就到了醫療船上,對著唐巢團隊進行道歉,結果唐巢團隊上上下下沒人買賬,pr前腳剛道歉後腳就被宋舜揪住了衣領然後腦袋被按在了牆壁上,挨了打之後這幫人也沒敢還手,嘴裡還是一個勁地道歉,並且承諾一定會想辦法救唐堯的命。
作為團隊最初的兩個人,在唐堯病危的情況下,邡巢站了出來作為代理隊長處理各方面的事情,他走過去將宋舜拉開,然後看著低頭鞠躬的九條家開口道:「翻譯請過來一下,你告訴他,唐堯痊癒的話我們團隊會和九條家乃至陰陽寮商量賠償問題,如果唐堯死了,那也就沒必要商量了,我和整個團隊會讓很多人陪葬,首先該死的就是九條兵衛。」
翻譯一怔,安全不知道這句話該不該翻譯出去,邡巢拍了拍翻譯的肩膀說道:「別緊張,就按照我說的翻譯,一個字都別落下。」
在所有人都焦頭爛額的時候,只有一個明明和唐巢團隊息息相關的人卻彷彿置身事外,此人就是老軍,他作為唐巢團隊的教練,並沒有隨隊參加最後一場比賽,而是在酒店觀看了直播,當看見唐堯被救援隊帶走之後,他才站起身來,走出了酒店房間,出了酒店之後一邊導航一邊前往港口,到了港口上了一條小漁船,漁船載著他朝著遠方駛去。
唐堯走在孤獨的路上,這條像是鄉間小路的漫長石道不斷向前延伸,他就一直走,也沒有回過頭去看,彷彿有什麼力量牽引著他向前緩步而行,他也好像不知道疲倦一般,即便沒有目標,但腦中彷彿有一個念頭,那個念頭告訴他只要向前走就行了。
然後他聽見了一些聲音,那些聲音在他周圍低聲詢問:「回來,你想回來嗎……」
唐堯停下腳步,抬頭朝周圍看去,黑色昏暗的天空中好像能看見一些閃電劃過長空,他開始想要回頭,而當他產生回頭的想法的時候,天空中的雷聲就在剎那間變響,那一聲聲雷鳴彷彿打在了唐堯的心間,他重新開始向前走,那些勸他回頭的聲音變的縹緲而微弱,但天上的雷聲卻也在此時變的輕微,他又感覺安心了,開始繼續向前走。
此時在醫療船上,第一台手術已經結束,唐堯被轉入icu,情況沒有好轉,此刻上官浮夢已經聯繫了自己的爺爺,上官氏老家主的隨行醫療團開始和醫療船上的醫生接洽,開始聯合會診,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救下唐堯。
老軍乘坐的漁船到達了比賽場地附近,通過亮明自己是唐巢團隊教練的身份,他順利上了醫療船,老軍很快就和邡巢等人見了面,只是見面之後的老軍好像並沒有特別關心唐堯,至少邡巢有這樣的感覺,就覺得他的露面之後好像心思很重,只是簡單地詢問了一下唐堯的情況便坐在了手術室外。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我感覺軍哥好像也不太對勁。」邡巢開口道。
宋舜擺了擺手後說道:「你別多想了,軍哥來了這裡肯定就是為了關心唐堯的安危,天下間要說誰比我們更關心唐堯的生命安全,那恐怕就是老軍了。」
唐堯的後續治療方案很快就出爐了,根據唐堯的情況,制定的治療方案是不惜一切代價先保命,然後再考慮後續的身體恢復,畢竟唐堯的身體恢復能力和手段不是常人能比的,所以可以在這個程度上進行一定的調整。
唐堯感覺自己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遠的路,但始終沒看見道路的盡頭,耳邊時不時會響起呼喚他轉頭的聲音,可每一次嘗試轉頭都會聽見隆隆雷聲,而如果他不管這些雷聲強行要轉過頭去,就會迎來可怕的狂風,他身後的道路好像變成了一張打開的血盆大口,彷彿隨時隨地都能將他吞下,逼著他繼續向前走。
就在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路後,道路的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慢慢清晰,竟然是另一個唐堯,只是眼前這位第二個唐堯的頭上戴著王冠,手上握著黃金箭矢,眉宇之間露出了遠比唐堯本尊強大數倍的氣場,以及不可一世的氣勢。
唐堯知道眼前的這個「自己」和他並不是一個人,他應該是妖星之子,非言曾經幫自己激發出過身體內的妖星之力,當時出現的就是眼前的這個「自己」。
唐堯高聲問:「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只能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
妖星之子看著唐堯,緩緩開口道:「你就快死了,知道嗎?」
唐堯一頓,旋即苦笑,其實他猜到了自己快死了,身上兩處重傷,腹部和腰部都留下了嚴重的創傷,失血過多,精神渙散,唐堯又低頭看了看腳下的路後問:「我腳下的這條路也就是傳說中的陰陽路嗎?亡者走過這條路去往極樂世界對嗎?」
妖星之子點點頭說:「對,你可以回頭,回頭便是活命但會遭遇千難萬阻,很多人上了這條路後最終都沒有回頭,而有的人回了頭,也對抗了面前的那些艱難,可最終還是失敗了,只有極少數的人最終返回了陽間活了下來。」
「是嗎,那你出現在這裡是為了救我嗎?」
妖星之子搖頭說:「是也不是,我是來問問你自己的,你想活命還是想死,你死了我便會消失然後經過輪迴千年萬載後重新落在下一個人的身上,而你若是想活命,我會幫你返回陽間,可陽間等著你的未必就是好事,死了之後若是還有轉世輪迴,你下輩子可能會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一切都取決於你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