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越道人這麼說，就是存了決心之心了。
我們走了，他就是死路一條了。
升棠道人正要說話，升越道人擺擺手，道：「師弟，你不必勸說。我有負師父之托，害的青雲觀敗落至此，這是我的職責。待會兒你也一起跑，你平素對升昀尊敬有加，那廝也許還有一兩分良知，未必要害你。」
誰知道升棠道人一聽，臉色通紅。
「師兄，那是我瞎了狗眼。我跟升昀狗賊不共戴天，不是他死，就是我忘。」
升越道人歎息：「哎，你怎麼……？」
這道人會錯了意思，以為升越道人懷疑他跟升昀掰扯不清。我心裡清楚，升越道人是想保存他一條性命。
不過這話一說，升昀肯定不會放他活命了。
圈子發出隱隱紅光，將毒蛇阻攔在外頭。
「時也命也。」升越道人歎了口氣，他看著我們，道：「杜競道友，待會衝出去時，煩你將斬蛇劍帶走。這寶貝是祖師遺留，斷然不能落在升昀那個欺師滅祖的奸徒手中。」
杜競默然。
升越道人歎息一聲， 道：「本來家醜不可外揚，但事到如今，有件事情，我須得跟兩個說個清楚，免得這事情湮沒無聞，隨我一起入土。」
秘密？
升越道人沉默片刻，像是在醞釀措辭，緩緩道：「南疆這邊盛產毒蟲猛獸和奇花異草，裡頭有劇毒的蠱蟲，穿腸爛肚的毒草，讓人聞聲變色。但也有些有益的蟲蛇花草，用得好，對人也是大有裨益。」
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事，我對這兒瞭解不多，沒有說話。
杜競贊同道：「沒錯，我聽說南疆有一種奇蟲，叫做白玉蠱。要是能夠尋到，被它咬上一口，就能夠多活七年。還有一種百辟草，據說能治療各種惡疾怪病，就算是被醫生說沒得治，也能救活一條命，堪稱救命仙草。」
如此神奇？
杜競嘻嘻道：「我看的雜書裡說的，還有一種七鞭草，據說是長於毒蠍出沒之地，嗯，只要曬乾了，磨碎一點點粉末加在水裡頭喝下去，能叫男人金槍不倒，快活如神仙。」
本來肅殺的氣氛，被他一說，就有些緩和了。
我心裡讚了聲。
總是這麼繃的緊緊的，不等升昀道人動手，我們自個兒就先撐不住了。
升越道人也是笑了聲，神色緩和了許多，道：「七鞭草倒是聽說過，不過價格高昂，向來是有價無市。至於前頭兩個，只是傳聞罷了，多半不是真的。」
「哦？怎麼說？」我有心活躍下氣氛，就順著問道。
「你們是外人，不清楚。」
升越道人緩緩道：「南疆這邊的苗民雖然蠻，但不傻。他們知道中原的人喜歡這裡的好東西，就造出一些誇大之詞，利誘外人。比如說在南疆的十萬大山中藏著一種神仙蠱，說是瑤池異種，百年蛻皮一次，人得其皮，就能多活五十歲。」
這麼神？杜競聽得張嘴結舌。
「還有你說的那兩個，白玉蠱和百辟草，都是這邊有名的玩意兒。我們青雲觀在這兒住了一百多年，也有前輩費心思去搜尋過，可惜一直無果。後來我們逐漸瞭解南疆這邊的民俗文化，最後得出個結論，這些吹噓的神乎其神的蠱蟲草藥，多半是假的，誘騙外人來做交易罷了。」
杜競叫道：「真的假的？」
就是個噱頭？
細細一想，真的是如此。
有這些不管真假，反正南疆人都信的東西在，外人就會把這兒當做寶地，多來交易，尋幽探險。不說其他，萬一自己撞了大運，就能碰到呢？
「說到底，還是這地方太窮了，有些寨子連自給自足都困難。沒有外頭人帶來的資源，生活十分潦倒困頓。」
「就不怕謊話被揭穿了？」杜競道。
「白玉蠱和百辟草之類，在南疆有個名頭，叫做十大奇蠱。何謂奇，就是少而稀罕，價格高昂，哪裡是能隨便碰到的？」
升越道人雖然年紀輕，但是見聞廣博。
「白馬山那邊也知道如此，不敢做的過分。每年的香山會，都會有稀罕的好東西出現，滿足修道人的獵奇心理。到了數年一度的大會時，更是會拿出好物件兒來，不叫人空手而歸。」
說到這兒，升越道人指點道。
「你們是去象山會的吧？實話說，修道人求的是個新奇刺激，對南疆的東西，真的不是必需。我上次查探周圍時，偶然發現青蛇溝裡有一條兩頭蛇，正在吞吐月華。如果你能抓回去，一定能賣出個大價錢。」
這話有道理。
「南疆這邊窮困潦倒，如果沒有跟外頭的交易，真的是太窮太窮了。」
「我給你們提個建議，你們買一些綢布和油鹽煙草，跟南疆的一些寨子交換，不談能夠賺大錢，總不會吃虧，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穫。」
升越道人對我們有愧疚，所以現在將自己知道的都托了出來？
看杜競興致勃勃，似乎要把話題扯遠，我就問道：「觀主可是想到了什麼？」
升越道人點點頭，道：「說的遠了，青雲觀世代居住在此處，乃是祖師爺有命。當年他斬殺大蛇，但是屍骸和大黃都落入青蛇溝。這地方邪祟深重，天長日久，可能會生出鬼祟來。。希望後輩弟子能夠徹底除掉這個禍患。」
可不是如此。
雖然不知大蛇為了發了狂，突然襲擊了青雲觀。但若是再有些年月，這頭大蛇只怕更加厲害，到時候我們加起來，怕是都鬥不過。
青雲觀的祖師爺有先見之明，只是後輩弟子不爭氣，一代不如一代，以至於被大蛇在下頭真的「復活」了。
以我看來，那條大蛇少了凶性，應該是屍骸生出了鬼祟，但是並不完全才對。
我聽升越道人繼續道：「這條青蛇溝太陰邪，對人體有大害。為了收拾這些毒蛇，有前輩曾費盡心思去尋找一種奇物，叫做花斑蟾蜍。蛇吃蟾蜍，但是這種花斑卻個中異種，反過來能吞蛇。」
真是自然玄奇，奧妙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