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裡像是被燙了一下，又是喉嚨管兒，立刻跟火燎一樣，讓人有著吞下一個大饅頭，卡著不上不下的感覺，幾乎要把自己給噎死。
砰。
陸道人一掌擊在我的背上。
我哇的一口，就吐出一口漆黑的濃痰。想要劇烈喘氣，急忙捂著嘴巴，小口小口地呼吸著空氣。這會兒空氣裡佈滿了硫磺的氣味，刺鼻無比，加上許多的煙灰，只要吸進去，立刻就會把人的肺腑給燙傷。
「謝謝。」
大意了。
「身處險境，小心些。」
陸道人忽然一笑，道，「你雖然是個天才，但離處事做人練達，還有很大的距離。」他又搖搖頭的，道，「你如果樣樣都是天才，讓別人怎麼活？」
說到這兒，他無比惋惜道：「可惜了，李三水，你這樣的天才應該投身全真或者正一門下，那才是天下正宗。可惜了，耽誤了你這樣的好苗子。」
我倒是不覺得如何？
陸道人不知道，從我修煉法術開始，一直到現在，也不過是區區一年罷了。這如果說出去，根本就沒有人敢相信。全真和正一固然是天下道門正宗，進去以後，能夠學到正宗的法術，而且有前輩高人護持，能夠少走許多彎路。
不過那不是我的路。
就算我僥倖入了門，就能一年成為高功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
晉陞高道後，更是如此，我的道心從沒有如此堅定。我就是我，絕不會是其他什麼人？這次如果能夠成功逃出生天，我就要回一趟翠山。
我要去見一見白色影子，當面問個清楚。
能逃出去嗎？
難怪陸道人會說希望渺茫。
現在到了我這個境界，心念一動，隱隱約約地就能夠感覺到頭頂深處的無垠虛空中，似乎有一片奇妙天地，眾生的意識在那兒糾纏著，化為無盡的海洋。
裡頭隱隱約約能夠照出我的身影。
而現在，這個「我」死氣纏繞，縈繞著衰敗微亡的跡象。
「這是什麼？」
我明明沒有詳細說，但陸道人卻預料到了我的提問，道：「你看到了吧，看到了你自己的星相？」
星相？
「不錯，道法認為人是天地第一等的靈物，上和天，下和地，天下的日月星辰都對人的生老病死，榮辱安樂有著巨大的影響。」
我點點頭，是這麼個道理。
說的簡單些，就是天時地利。
天時不到，任憑百般努力，也是白費功夫。在一個地方屢屢失敗，突然換了個地方，人還是那個人，但卻取得了無比的成功，簡直判若兩人。
「這就是星相，每個人都有星相，但沒法觀察到。只有到了高功的境界，知曉自身的命運，才能夠窺見一二，這就是所謂的心血來潮了。如果法術更進一層，就能夠看的更加真切，甚至能夠預知吉凶，提前做出應對。」
真是厲害啊。
這樣的人，就是傳說中的神人啊。
「高功做不到，也許，只有煉師高人才有這樣的本事。」
這麼說起來，陸道人肯定不是煉師了。
「你看到了什麼？」
「死氣縈繞，非常濃烈，我看到了一片紅，還有無盡的黑暗。」
陸道人喃喃道：「我也是如此，我看到了一團烈火將我化為灰燼。」
「前輩何必如此悲觀，我們兩個聯手，還是能夠搏一搏的。若是現在就放棄，就算是了死了，也會心有不甘吧。」
陸道人呵呵一笑。
「小娃娃，不用激我，我能隱忍二十一年，怎麼會連這點心氣都沒有。」
隆隆。
這次的震動離我們很近。
這會兒煙氣瀰漫，我們就好像待在一個大煙囪裡頭。如果不是我們兩個都有法術，驅動了護身符咒，一般人掉進來，渾身津液都會被蒸發乾淨，變成一具乾癟的枯屍。
饒是如此，也不好受。
但這聲音離得太近，難道是這岩層吃不消，也要掉下來了。這可不好，我們還沒飛出去呢，如果洞口被堵住，那豈不是被人甕中捉鱉了？
「不是上頭，是下頭啊。」
陸道人低聲道：「地脈動了，那東西要出來了，李三水，做好準備，能不能活，要先躲掉接下來的一擊。」
我驀然睜大眼睛，看向了下方。
一雙磨盤大的眼珠子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如此的明亮，就算是無邊煙塵都沒法子遮擋。而現在，這雙眼眸中閃爍著，就有一絲金線浮現出來。
凶威赫赫。
看了眼，就能把人給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