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白骨出現之後,李磊招呼幾個村民幫忙把棺材殘骸清理乾淨,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白骨取了出來,放在外面一張嶄新的白布上面,然後穿著白大褂的葉雪菲就戴著口罩和手套,拎著工具箱上前開始對屍骨進行屍檢。
其實不用葉雪菲屍檢得出結論,許琅在屍骨出現的那一刻,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來,解銳逸不是死於心臟病,而是死於中毒,因為死者的骨殖發黑,這是人中毒死亡之後的一個重要表現。
許琅注意到了這一點,在場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雖然大家心裡早有預料,但是在看到屍骨的那一刻,還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很快,在焦急的等待下,葉雪菲通過一番仔細而專業的屍檢之後,站起身,走到許琅和寧嫣然面前,摘下口罩說道:「死者是系中毒死亡,而且是劇毒。」
葉雪菲此話一出,頓時在趕來看熱鬧的村民中間引起軒然大波,對於這個結果,許琅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許琅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可以確定死者是中毒死亡?」
葉雪菲沒有說什麼,只是堅定的點點頭。
許琅見狀就沒有再問什麼,而是轉過頭對寧嫣然說道:「我們去看看李嘉志的屍骨吧。」
寧嫣然自然沒有任何意見,就在李嘉志父母的帶領下,來到了李嘉志的墳墓前面,而張雷則留在原地,拿著相機對著解銳逸的屍骨進行拍照取證。
還是同樣的流程,想掘開墳頭,然後挖出棺材,最後取出屍骨,再由葉雪菲進行屍檢。
葉雪菲對李嘉志的屍檢結果也很快出來,李嘉志也是系藥物中毒身亡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因為房事過度導致的死亡。
當解銳逸和李嘉志真正的死亡原因付出水面之後,解家溝村村民頓時就炸開了鍋,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兩個人的妻子解欣彤,解銳逸和李嘉志都是在和解欣彤結婚不久就去世的,這跟解欣彤脫不了干係,原本還對警方說他們的兒子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解欣彤謀殺的事情半信半疑的三名死者的家屬,在得到這個結果之後,徹底的相信了。
房宏朗的父母在看到前面兩個死者的屍體被挖出來進行屍檢之後,原本還不想讓警方挖墳的他們,也不在組織警方對房宏朗進行開棺驗屍了,這也減少了警方找他們村村幹部跟他們溝通的步驟了。
在對解銳逸和李嘉志的屍骨進行屍檢完成之後,許琅他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到房宏朗所在的村子,找來了幾個年輕氣壯的小伙子,挖墳掘土,開棺驗屍。
屍檢的結果和前兩名死者大致相同,都是系藥物中毒死亡。
有了這個結果之後,警方在拍照取證之後,就回到了房西縣派出所,案件到這裡也就宣告了結束,寧嫣然他們帶著解欣彤和向水鳳一起回到了s市,而許琅則留在了張家屯,沒有和寧嫣然他們一起回去。
沒多久,司法機關就對解欣彤和向水鳳提起了公訴。
s市第一人民法院開庭的時候,不但四名死者的親屬來到了庭審現場,解家溝村,張家屯,還有房宏朗村子也來了不少村民,以及一些媒體記者,他們都想知道法律會給予這對心如毒蠍的母女怎麼樣的審判。
在長達三個小時的審判過程之後,法庭對解欣彤和向水鳳當庭做出了判決。
解欣彤因犯有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因犯有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並處罰金一萬元,數罪並罰最終判處解欣彤死刑。
向水鳳因犯有故意殺人罪,教唆他人殺人,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因犯有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並處罰金一萬元,數罪並罰,最終判處向水鳳死刑。
這對母女在聽到法庭對他們的判處死刑之後,當場嚎啕大哭,最後癱坐在地上,庭審結束之後,還是由法警攙扶著才離開的法庭。
這對心如毒蠍,為了一點彩禮錢,就殘忍的殺害了四名死者,罪大惡極,簡直就是喪失了人性,給予他們死刑的判決是法律對他們最好的審判,然而,解欣彤和向水鳳雖然被判處了死刑,但是,還有很多問題引起了人們的深思。
解欣彤和向水鳳這對母女之所以能夠靠著結婚殺人騙取彩禮,用於自己的揮霍,而且在六年的時間裡,連續殺害四人,卻沒有一個人曾經懷疑過她們,這無疑是最大的諷刺,人人都說農村人是善良的,淳樸老實的,是單純的,可是解欣彤這對母女也是農村人,在她們的身上,人們看不到一絲一毫農村人身上該有的善良淳樸和單純,只有**裸的貪慾。
在這件案件的背後,除了暴露了這對母女的獸性之外,還充分的暴露了三個村莊村民對法律缺乏認知的事實,如果幾名死者的家屬懂法,在解欣彤實施第一次犯罪殺人,在解銳逸死亡之後,就應該立即報警,讓醫院的醫生對解銳逸的屍體進行詳細的檢查,這樣就不會出現後面的三名死者了。
如果李嘉志,房宏朗,張承望三個人能夠在結婚之後,提高一點警惕也不會遭到死亡的命運,在這幾起案件當中,解欣彤的犯罪手段,和犯罪過程並不高明,可是恰恰是這種最簡單,最粗糙,處處都有破綻的犯罪,卻屢屢得逞,這無疑是更大的諷刺和警醒。
終極罪惡 第71節
人們常常要求人們遵紀守法,可是,在遵紀守法的同時,有關部門是不是更應該宣傳和普及法律呢?只有知法,懂法,才能更好的遵紀守法,阻止和預防犯罪呢?
當地的警方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是不是應該早一點重視起來,去查一查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呢?如果早一點重視起來,解欣彤母女是不是就早一天落網,是不是就會少幾名受害者呢?
因此,在解欣彤母女殺人案件結束之後,s市公安總局立即做出決定,要求s市每一個縣,每一個鄉鎮的派出所,還有村幹部組織學習,然後在農村展開一次普法行動,每一件案件發生之後,除了給予罪犯應有的懲罰之外,更應該從中吸取教訓和經驗,從而更好的預防,阻止,打擊犯罪。
在案件結束之後,四名死者的家屬重新弄了一副棺材給死者重新裝殮,進行了埋葬,在下葬當天,鞭炮響徹雲霄,以此來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時隔六年,殺害他們的兇手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無疑是值得高興和欣慰的,在張承望下葬當天,許琅來到了現場,他站在人群當中看著這一切。
相對於四名死者的家屬,許琅的心情是很複雜的,跟許琅不同的是,解銳逸,李嘉志,房宏朗,張承望四個人被殺害兇手被抓到了,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許琅的家人呢?二十年前殺害張蘭的兇手,十年前殺害許蟬的兇手,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找到,這讓許琅原本輕鬆下來的心情再次變得沉重起來,心中再次浮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時隔多年,許琅常常會在睡夢中驚醒,無數次在夢中看到母親張蘭渾身是血躺在客廳,姐姐許蟬被肢解成屍塊的樣子,還有父親臨死前那絕望和憋屈的眼神,這一幕幕成為了許琅揮之不去的夢魘,為了許琅心中永遠的刺,更成為了許琅不停鞭撻自己前進的動力,沒有誰比許琅更加仇恨罪惡,也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瞭解和體會許琅的心情,也許真正瞭解和讀懂許琅內心的只有舒悅了,這些年,都是舒悅不離不棄,默默守護在許琅的身邊,如果沒有舒悅的開導,許琅很可能已經走到了另一個極端。
善與惡,光明越黑暗,正義與邪惡,看起來天壤之別,其實它們只有一線之隔,它們是對立的,同時也是極端的。
沒有人是天生的罪犯,但是每個人都有殺人的衝動。
人之所以為人不是動物,是因為他們懂得克制自己的某些本能,人是一個十分複雜的生物,鍥而不捨的去做一件事,是執著,是值得誇讚的,但是,當執著成為執念的時候,很容易走上另一個極端,人一旦走上極端的時候,就很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所以,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自己是人,不是依靠本能生存的動物。
許琅和舒悅在張家屯待了足足大半個月,在此期間,許琅帶著舒悅把張家屯逛了個遍,把每一個許琅曾經待過,去過的地方都一一介紹給舒悅,這讓舒悅在更加瞭解許琅的同時,也愈發的感動和心疼這個看起來十分聰明的男人。
許琅的父母還有姥姥就葬在張家屯的後山,而許琅姐姐許蟬的屍體,現在依舊停留在公安總局的停屍間裡,畢竟殺害許蟬的兇手還沒有找到,按照有關規定,在沒有抓獲倒真正的兇手之前,死者的屍體是不能輕易的處理的,但是,許琅還是在父母的墳墓旁邊給許蟬立了一個衣冠塚。
這天,天空下著小雨,天空灰濛濛的,夏天悄然而去,秋天不知不覺到來了,在張家屯後山去往墳地的山間小路上,行走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身穿一身黑衣的男人手裡拎著黃色的紙錢,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孩手裡撐著一把雨傘,女孩和男人並肩走在一起,兩個人的臉色都十分的沉重。
行走的男女正是許琅和舒悅,這天,是許琅姥姥的忌日,也是許琅每年回張家屯掃墓的日子。
兩個人來到墳地之後,許琅按照慣例雙腿彎曲,跪立在父母的墳前,默默地燒著紙錢,而舒悅在站在不遠處看著,她並沒有過來,不是她不想過來燒紙,而是許琅不讓,這是張家屯的歷來的規矩,女人不能上墳燒紙。
許琅在紙錢燒完之後,一個跪在那裡,嘴裡碎碎念叨著什麼,在淋淋漓漓的小雨中,在呼嘯而過的秋風中,在鳥蟲聲聲的鳴叫中,許琅的聲音十分的小和細微,幾乎小到低不可聞的地步,似乎,除了躺在地下已經逝去的人,還有這方天地,沒有人知道許琅在說什麼。
舒悅自然也不知道,她撐著雨傘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昔日挺拔的身軀,臉上總是帶著痞痞笑容的許琅,此刻就像一個無助而又可憐的孩子一般,看著許琅那微微聳動的肩頭,還有那一聲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聲,舒悅莫名的感動了心疼和心酸。
她喜歡許琅,從小就喜歡,她愛著這個男人,一直愛著他,從來沒有改變過,她知道他內心的痛苦,無助,和心酸,許琅心中那無法言語的痛楚,舒悅都知道,可是她雖然知道這一切,卻不能改變什麼,尤其是當許琅因此患上心理疾病的時候,舒悅愈發的心疼這個男人,她想幫他,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幫,也幫不上他,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站在他身後,默默的陪伴這他,也許,只有這樣,許琅才不會徹底的走上極端。
在許蟬被害之後,許琅的心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舒悅一直很擔心許琅,所以,她當初才會放棄自己擅長的經濟學轉而去修心理學,就是為了幫助許琅,她很害怕,有一天,許琅會因為家人的逝去而走上極端,從而走上犯罪的道路,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知道許琅有多聰明,尤其是許琅在當上警察之後,她比任何一個人都瞭解許琅,如果許琅真的走上極端,走上犯罪道路的話,他會變得十分的可怕。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潘多拉魔盒,裡面關著撒旦,一旦盒子被打開,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比普通犯罪更可怕的是高智商的犯罪,比高智商犯罪更加可怕的是人性的變化,當人性轉換為獸性的時候,就是天使轉化為惡魔的那一刻。
其實,許琅和舒悅都不知道的是,在兩個人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人撐著一把雨傘站在羊腸小道上,遠遠的看著兩個人,這個人是個女人,準確說是個女孩,她就是葉度。
舒悅和許琅從小是鄰居不假,是青梅竹馬也不假,但是,那只是在許琅五歲之前,在許琅母親張蘭被人殺害之後,父親許淵因為殺死妻子被逮捕並且判刑之後,許琅就被姥姥接到了張家屯撫養,在許琅上高中之前,真正陪伴許琅的只有姐姐許蟬,還有葉度,張瑞德以及前不久死去的張承望。
在許蟬被人殺害之後,許琅的姥姥不久也去世了,許琅就離開了張家屯,一直待在s市,許琅父母,姐姐還有姥姥的墳墓一直都是葉度在默默的打理,這些年,許琅家人的墳墓上一根野草都沒有,而且墳頭一直完好,都要歸功於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