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死了就死了唄,人不都是要死的嘛,他會死,我有一天也會死,再說了,他都六十多歲了,早點死早點解脫唄,你說是不是啊?」黎念之一開始面對伍勇的呵斥還很委屈,可是,當她聽到伍勇的問話之後,就說出了一段讓許琅都差點要暴起拍桌子打人的衝動。
許琅實在沒想到,這麼無情和無-恥的話,居然會是從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子的嘴裡說出來的,而且還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說出來的,在黎念之看來,好像死的不是她的養父,而是街邊的一條阿貓阿狗的動物而已,羊羔還知道跪乳,烏鴉還知道反哺,更何況人呢。
「啪」
伍勇在黎念之說出這句話之後,忍不住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許琅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桌子的搖晃,還有伍勇內心的憤怒。
「你你」
伍勇在拍完桌子之後,猛地站起身來,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著黎念之,你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如果伍勇不是知道自己是一名警察,如果他沒有穿著這身制服,如果黎念之不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子,許琅不用想就知道,以伍勇的脾氣估計早就上去打人了,不只是,伍勇這麼想,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許琅都想上去給黎念之兩巴掌。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這個警察叔叔,難道我說錯了嗎?人難道可以長死不死?如果真的有的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怎麼才能長死不死,在這裡,我先謝謝你了。」黎念之面對伍勇的憤怒,一臉的無所謂,說的話十分的風輕雲淡,還有幾分挑釁的意味在裡面,哪有許琅他們進來之前看到的那種茫然和無辜。
「我了dj」
「匡當」
伍勇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猛地拉開身後的椅子,捲起袖子就要衝過去給黎念之一巴掌,辛虧許琅一直都在觀察伍勇的表情變化,在伍勇剛準備動手的時候,許琅就一把拉住了伍勇,然後喊道:「伍勇,你幹什麼?冷靜點,別忘了,你是一名人民警察。」
「許琅,你tmd別攔我,今天勞資就是脫了這身制服不要了,勞資也要教訓教訓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許琅,鬆開我,鬆開我,聽到沒,不然,我可要翻臉了啊。」
「伍勇,你這是幹什麼,別衝動啊。」寧嫣然也在一旁勸道。
「快來人啊,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快來人啊」
就在許琅拚命攔住暴走的伍勇的時候,黎念之不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在那大喊大叫起來,搞得許琅都想鬆開伍勇了,不過,許琅沒有鬆開伍勇,反而把暴走的伍勇,半脫半拽的拉出了一號審訊室。
「你別走啊,有本事你打我啊,你來打我啊,慫包。」
就在許琅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伍勇弄出審訊室的時候,黎念之還在那繼續言語嘲諷和激怒伍勇,這讓一向對情緒控制很在行的許琅,也第一次徹底黑了臉,許琅在把伍勇推出審訊室的時候,回過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還在咋咋呼呼,言語挑釁的黎念之,然後,許琅就走出了一號審訊室。
原本還在那大喊大叫的黎念之,在被許琅冷冷的看了一眼之後,就像是一隻正在打鳴的公雞突然被人掐住脖子一樣,沒有了聲音,她臉色蒼白,不敢和許琅對視,也不敢再繼續挑釁下去,乖乖的閉嘴了。
第169章 伍勇的心結和回憶
社會在進步,文明在傳承,而有些人的人性卻在返祖。
重案組的其它成員,在看到許琅把暴跳如雷的伍勇推出一號審訊室的時候,正在整理材料,進行其它調查工作的警務人員,都紛紛朝許琅和伍勇這邊看過來,他們都十分好奇,一向比較沉穩的伍勇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會發這麼大的火氣,審訊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說是伍勇推著許琅出來,不讓許琅再進入審訊室,其他人都還可以理解,畢竟,許琅的脾氣秉性還有性格,平時看不出來,可是,有的時候,許琅的脾氣是很火爆的,可是,現在確實許琅一臉平靜,而伍勇則一臉憤怒的神色,趙華他們看得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刑偵二隊的人平時不怎麼可刑偵一隊的人打交道,一來是,大家負責的轄區和案子不同,二來則是,刑偵一隊和刑偵二隊一直都屬於競爭關係,除了工作上的需求之外,兩個大隊之間平時很少來往的,像個人的私事,兩個隊的人相互之間不清楚,不瞭解也很正常,不過,像許琅那樣,在刑偵二隊,甚至是整個s市鬧出那麼大風波的人,就算刑偵一隊的人不想知道,那消息就像是颳風一般吹進他們的耳朵裡。
趙華他們不知道伍勇這是怎麼了,可是刑偵一隊的人,尤其是一直跟著伍勇一起工作的成員,他們都很清楚伍勇這是為什麼,估計,伍勇是想起了六年前的那起案子。
伍勇在被許琅退出一號審訊室之後,也就借坡下驢,沒有在衝進去的打算,其實,伍勇心理很清楚,就算真的讓他站在黎念之面前,他也不會真的去打那個女人,最基本的紀律他還是知道的,他不像許琅可以由著性子胡來,畢竟,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伍勇和許琅兩個人來到了抽煙區,伍勇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香煙點上,然後把煙盒丟給許琅,許琅接過煙盒之後,看了看,是黃鶴樓,還是伍勇最喜歡抽的牌子,許琅沒有拿出香煙抽,而是把玩著手裡的煙盒,然後一臉好奇的看著伍勇。
對於許琅這種好奇的眼神打量,伍勇並沒有在意,他在猛吸一口香煙之後,過了很久,才吐出一口淡淡的煙霧,抬起頭,看著許琅說道:「許琅,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這麼失控吧?」
許琅點點頭,他確實很奇怪伍勇今天為什麼會情緒失控,對於伍勇這個人,許琅還是很瞭解的,做事沉穩,為人冷靜,是個直腸子,不喜歡誰都寫在臉上,沒什麼壞心眼,按理說,一個從基層爬起來的老刑警,什麼樣的案子沒有碰到過,什麼類型的嫌疑犯沒有遇到過,什麼噁心的現場沒有看到過,伍勇不是才到刑偵大隊報道的菜鳥了,怎麼會這樣,於是,許琅語氣平淡的說道:「如果你想說的話,我勉為其難的聽一聽。」
原本許琅以為伍勇聽到自己這麼說,會刺自己幾句的,可是,伍勇卻更加沉默了,他又猛吸了一口煙,把手裡的煙蒂丟掉,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許琅,你有心結嗎?」
許琅聽到伍勇這麼問,眼神古怪的看向伍勇,心裡暗道:「這傢伙怎麼哪壺不該提哪壺啊。」
不過,許琅知道,伍勇問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給自己找一個傾訴的借口罷了,好方便他接下來想說的話語罷了,於是,許琅點點頭,說道:「有啊,我的心結是什麼,整個s市的公安系統的人都知道。」
伍勇抬起頭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許琅,然後從許琅手裡把煙盒拿了回去,又抽出一根香煙點上,這才一邊抽煙一邊說毆打:「其實不但你有心結,我也有,這一切,都得從我剛進入刑偵一隊開始說起。」
接下來的時間,許琅和伍勇一直待在抽煙區,這裡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其他人都十分識趣的沒有過來打擾,許琅沒有說話,他一直仔細的傾聽著伍勇的敘述和回憶,許琅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伍勇今天為什麼在面對黎念之的時候,會那麼失控了。
大概在六年前,一個暑假的時候,警方接到報警電話,有人發現在城西區的一個小區裡發生了一起命案,當時才進入刑偵一隊工作沒多久的伍勇就隨著自己的隊長一起出發去了現場。
剛開始出任務的時候,伍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畢竟他那時候還是個新人,只是當他聽到小區的名字之後,感覺十分的熟悉,不過,他當時也沒有太過在意,可是,當他們抵達案發現場的時候,伍勇在來到小區的一單元501的時候,在刑偵一隊的其它人都陸續進入現場的時候,伍勇卻站在門外,看著門牌號,久久的沒有回過神來,腳底就像是長了釘子一樣,把他的腳死死的釘在了501的門口。
當時,伍勇的隊長看到伍勇這個樣子,以為伍勇還不習慣看到命案現場,這讓伍勇的隊長很是不高興,不過,他不高興歸不高興,也沒有說什麼,畢竟他也是從一個菜鳥一步一步鍛煉到水火不侵的,他只是催促伍勇快點進去而已,然後,他就率先在現場勘查現場起來。
伍勇之所以會出現那種反應,不是因為他不適應命案現場,看不慣血腥的場面,畢竟,他已經進入刑偵一隊工作有一段時間了,也跟隨大家一起出過數次現場了,伍勇會這樣而是因為,這家人他十分的熟悉,沒錯,這家人的主人就是他的高中老師,孟蘭鳳。
伍勇當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門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進入現場的,他當時只在腦海裡聽到一個聲音,聲音很大,甚至可以說是咆哮,「死者不可能是她,絕對不可能是她。」
伍勇腦海裡說的那個她就是伍勇的高中老師孟蘭鳳。
當伍勇走進現場的時候,房間裡味道十分的刺鼻,光線也十分的昏暗,房間裡充斥著一股血腥味,還有屍體**的味道,以及空氣不流通的味道,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的難聞和刺鼻。
房間的窗戶是關上的,陽台厚重的窗簾也是拉著的,在伍勇他們趕到之前,房間裡的一切東西都還沒有人動過,除了滿屋子的鞋印之外,現場保持的還算是比較完整的。
伍勇走進房間之後,就在客廳的地板上發現了一具無頭的屍體,屍體四周流淌了很多的血跡,這些血跡早已經乾涸,變成了黑褐色,屍體除了沒有頭顱之外,身體的大部分都沒有了,手腳都被蠻力砍掉了,只剩下身體的軀幹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伍勇在看到屍體之後,雖然屍體沒有了頭顱和手腳,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死者的身份,死者正是孟蘭鳳,伍勇之所以這麼確定,一來,是根據死者的胸口隆起的部位,判斷死者是名女性,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死者的衣物是孟蘭鳳常年最喜歡穿的黑色西裝。
孟蘭鳳是伍勇的語文高中老師,也是他們班級的班主任,伍勇在上學的時候就很聰明,是班裡的尖子生,而像孟蘭鳳這樣的老師自然就尖子生的關注就要多很多,在伍勇高中三年的求學生涯當中,孟蘭鳳就像是個大姐姐,像個媽媽一樣照顧著伍勇,這讓從小就沒有母親的伍勇感到了久違的母愛,孟蘭鳳對待每一個學生都很好,和班級裡的學生相處的都很不錯,彼此之間不像是老師和學生,反而更像是朋友一樣。
伍勇的父親因為工作忙,平時都沒時間管教伍勇,所以,伍勇在上初中開始就在學校住宿,每當週末放假的時候,其它的孩子都高高興興,開開心心,蹦蹦跳跳背著書包回家的時候,看到同學們都有父母來接送,伍勇其實很羨慕的,可是,伍勇的父親太忙了,雖然他每週都會回家陪陪伍勇,可是,父子兩個人沒什麼可聊的,他唯一能滿足伍勇的就是物質上的東西,所以,伍勇從小就不怎麼缺錢花,好在,伍勇從小就比較懂事,沒有因此而出現太大的問題,孟蘭鳳在得知伍勇的這個情況之後,就經常讓伍勇去她的宿舍裡吃飯,除了伍勇之外,還有他們班級其他幾個和伍勇情況差不多的孩子,因此,在伍勇的心目中,他一直都沒有把孟蘭鳳當成老師和班主任,而是當成了知心大姐,當成了媽媽,所以,後來,儘管伍勇考上了警校,離開了高中大學,他還是每年都回來看完孟蘭鳳的,尤其是節假日的時候,也因此,伍勇在看到屍體的時候,只看了一眼,就確定了死者的身份。
當伍勇認出死者身份之後,他立即把這個線索告訴了他的隊長,然後,他就在房間裡的其他地方尋找孟蘭鳳的其它屍體殘骸,而然,在伍勇近乎瘋狂的情況下,一無所獲,現場除了孟蘭鳳的身體軀幹之外,她的頭顱和四肢都被人肢解了。
本來,伍勇的隊長在看到屍體的時候,還在為確定屍源發愁,沒想到,伍勇居然認識死者,這給破案帶來了很大的幫助,不過,他在看到伍勇那近乎瘋狂的樣子,他讓其他人繼續留在現場勘查,他則把伍勇強行帶出了案發現場,不然伍勇參與此次案件的偵破,一來,他是擔心伍勇本人,二來,根據相關規定,如果死者是辦案人員的親屬的話,這個警員是需要迴避的,這是有規章制度的,所以他才會那麼做。
可是,伍勇當時根本就聽不進去,死活就是不退出此案的偵破工作,搞到最後,把他隊長給惹毛了,直接給了伍勇一巴掌,讓他滾蛋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冷靜冷靜,等想清楚了再回來上班,也算是給伍勇放了個假。
法醫在趕到現場之後,很快就確定了死者的死亡原因,死者是被一把利器刺中胸口,直接刺破心臟導致的心臟驟停死亡的,這把利器應該是水果刀或者菜刀一類的工具,而死者的頭顱和四肢都是被人用蠻力砍掉的,作案的兇手明顯對人體的構造不瞭解,很多地方都看在關節和肌腱上了,法醫猜測,兇手在砍下死者的頭顱和四肢的時候,應該花費了很長的時間,至於兇手為什麼要在死者死後砍下死者的頭顱和四肢,法醫給出的推測是,兇手想要分屍,不過最後發現分屍太麻煩了,或者是突然遇到了什麼事情,分屍工作進行到了一半就暫停了,停止了分屍,兇手就離開了現場,順便帶走了死者的頭顱和四肢。
警方根據法醫的判斷,在現場進行了仔細的搜索,並沒有發現凶器,不過,廚房裡少了兩把菜刀和一把剔骨刀,警方判斷,缺少的三把刀應該就是作案工具了。
《終極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