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節

女人不再多說什麼,逕直走到門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許埌拎著行李箱緊隨其後。
兩個人來到樓下,坐上一輛黑色轎車之後,許埌在上車之前,看了一眼許琅的家,喃喃自語道:「小子,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這句話,許埌就上車駕車離開了,而女人就坐在副駕駛上。
在車子經過一個路燈的時候,女人的面容清晰的被照映出來,她不是別人,正是舒悅。
第300章 趙華的葬禮、許琅的茫然
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孟子
矩不正,不可為方;規不正,不可為圓。——淮南子
規矩,是生命誕生就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種法則,規矩,是經歷過無數代人不但探索改進而形成的東西,規矩,是讓人來遵守的,而不是用來破壞踐踏的,我們從出生到生命的結束,無時無刻,都需要遵守一種甚至數十種規則,當你進入學校讀書的時候,你要遵守學校的規則,當你步入社會的時候,你要遵守社會的規則,當你進入職場的時候,你要遵守公司的規則,規則無處不在,對於所有奮鬥在一線的警察來說,他們要遵守的規則就是法律,而對於罪犯來說,他們遵守的規則就是自己內心的慾望,規則,有事情其實並不複雜,就那麼簡單。
在八月十四號,s市的警方進行了一次案情總結分析會之後,所有人都分外的忙碌起來,也許,對於很多人來說,發生案情,查明真相,是一件很值得興奮的事情,也許,抓捕罪犯,將其繩之以法,送上被告席的時候,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但是,別忘了,在查明真相之前,警察需要做太多太多,看起來好似無用功的事情。
自從那天晚上,許埌出現在許琅家裡之後,許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似乎,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一樣,許琅沒有再去公安總局協助警方的工作,他也沒有去自己的偵探事務所,許琅只是天天窩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好似大家閨秀一般,熟悉許琅的人,並不感到奇怪,而不熟悉許琅的,也不在乎許琅過的怎麼樣?世界的公平的,離開誰,日子照樣能過得下去,地球少了誰,都會一如既往的轉動著。
轉眼之間,時間到了八月底,春去秋來,秋天就這樣,不知不覺間悄然而來了。
在這段時間裡,許琅每天做的事情很簡單,早上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後,洗漱吃飯,然後去醫院換藥,從醫院換完藥之後,就直接回到家裡,回到家,許琅似乎也無事可做,就看看書,看看電視,聽聽歌,然後就是睡覺,日復一日的這樣下去,許琅自己都不知道,現在是幾號,星期幾了。
卜子墨的案子,正如許琅之前推測的那般,隨著卜子墨的畏罪自殺,卜新文的主動交代,王宏的死,之前發生的一系列案子,都隨著調查的深入,走到最後的階段,開始結案,封存卷宗了,至於越獄的高成華,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消息,他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好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一般。
王晉,作為王宏酒吧的調酒師,也是王宏的徒弟,他在王宏死了之後,也下落不明,沒有了行蹤。
對於高成華,自從他越獄之後,監獄方面都沒有放棄過尋找,只是至今還是一無所獲罷了,s市的警方也積極配合調查,有關高成華的通緝令已經在全國發佈了,而s市的警方,還對提供高成華行蹤或者協助警方逮捕高成華的人,提出了十萬元的懸賞,然而,事情過去了那麼久,打舉報電話的人很多,有價值的線索卻一個都沒有,對此,無論是警方,還是監獄方面都無可奈何。
從省公安廳下派下來的賀永誌大隊長,在卜子墨的案件結束之後,也離開了s市,回到了自己的轄區,本來,陸曄他們是打算開慶功宴的,只是,面對死去的那麼多人,誰也沒有那個心思去響應這個提議,至於賀永誌更是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賀永誌在離開s市之前,他獨自一個人聯繫了許琅,兩個人坐在車上聊了很久,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是下車的時候,不管是許琅,還是賀永誌,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這次卜子墨的案件,受創最嚴重的自然就是刑偵二隊了,卜子墨暫時不去說,單單一個刑偵二隊的副隊長的犧牲,對於s市的警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趙華很年輕,和許琅的年齡差不多,他能夠在這個年齡坐上這個位置,和他個人的努力自然分不開,人,對於華夏國來說從來不缺,可是,人才對於如何一個國家來說,都很稀缺,國家想要培養出一個優秀的人才,是需要花費很長時間和代價的。
八月十五日,是s市公安局給趙華開追悼會的日子,趙華的遺體也在之前火化了,本來,趙華的父母是打算把趙華的骨灰埋在老家的,但是,陸曄堅持把趙華的骨灰埋在了烈士陵園。
終極罪惡 第223節
對於,趙華被上級給予烈士的稱謂,沒有人感到意外,所有人都覺得這是趙華理所應得的榮耀。
八月十五日,晴朗已久的s市,在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刑偵二隊的所有成員,包括刑偵一隊的刑警,還有陸曄都來到了現場,為趙華做最後的送行。
送別,永遠都是沉重的,對於常年奮鬥在一線的刑警來說,死,其實並不可怕,在每一個刑警進入公安系統的那一刻開始,他們都已經做好了隨時準備犧牲的準備,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什麼時候死?怎麼死?為什麼死?誰都不知道。
冷冰冰的墓碑矗立在墓碑林立的烈士陵園,趙華的照片緊緊地貼在冰冷的墓碑上,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是趙華在進入警隊的時候,拍的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照片看起來十分的年輕,略顯青澀,他在刑偵二隊奮鬥了那麼多年,在他犧牲之後,刑偵二隊和他的家人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趙華已經快三十了,至今還是單身,他犧牲的時候,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沒有留下孩子,他唯一留給家人的只有金燦燦的勳章獎狀和錦旗而已,也僅此而已。
磅礡的大雨傾灑而下,雨滴像是頑皮的孩子一樣,輕輕拍打著冰冷的墓碑,似乎是要叫醒那個永遠沉睡的男人一般,在墓碑前面,放滿了白色的菊花,陸曄,寧嫣然,伍勇,張雷等人,沉默的站在大雨之中,現場的氣氛,十分的莊嚴而凝重。
脫帽,鞠躬,敬禮,其實,陸曄他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而已。
趙華的父母年齡都比較大了,趙華的弟弟趙辰撐著一把碩大的雨傘,給兩位老人遮風擋雨,他們看著趙華那冰冷的墓碑,淚流不止,趙華的母親數次哽咽,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在送行的最後,趙辰這個嘴唇上才剛剛有絨毛的孩子,站在哥哥的墓碑前面,聲音不大,語氣卻十分堅定的說道:「哥,你放心,明年高考的時候,我會參加警校的考試,你是我們趙家的英雄,是我的榜樣,我不會給你丟人的,我也要成為一名為人名服務的警察。」
送行儀式完畢之後,眾人都紛紛的離開了,寧嫣然則留了下來,她蹲在趙華的墓碑前面,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趙華的照片,她緊緊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摸著摸著,寧嫣然就開始哽咽起來,刑偵二隊的人站在遠處,看著寧嫣然蹲坐在冰冷而潮濕的地面上,看著她那不停顫抖聳動的肩頭,他們的心情十分的複雜。
趙華是被卜子墨殺害的沒錯,可是,他在7.12那天,是有機會活下去的,當然,他如果選擇了自己活下去,那麼,寧嫣然肯定會死,可以這麼說,寧嫣然之所以能活著,是趙華拿自己的命換回來的,所以,寧嫣然對趙華身懷愧疚之心,這所有人都可以理解。
在卜子墨畏罪自殺之前,他告訴寧嫣然,趙華在臨死前的遺言,趙華臨死前說,他喜歡寧嫣然,寧嫣然當時聽完之後十分的震驚。
其實,不但是寧嫣然覺得震驚,所有熟悉趙華的人都是如此,刑偵二隊的成員個個都是單身,李磊喜歡法醫葉雪菲,這是全s市警方都知道的事情,而葉雪菲喜歡許琅,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至於張雷,他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每天上躥下跳,嘻嘻哈哈哈,沒個正型的,對於他有沒有女朋友,其實,沒有人會去想這個問題,呂星還小,而且,他屬於那種特別宅的大男孩,誰也沒有想過他,至於趙華,他常年出外勤,留在刑偵二隊辦公區的時間很少,自然關心的人也不多,似乎,所有人都習慣了趙華的默默付出,誰也不曾想過,原來,趙華也有喜歡的人,他生前不曾對任何人說過,死後,也只是告訴了殺害自己的兇手卜子墨一個人而已。
那天,雨下的很大,寧嫣然在趙華的墳墓前,待了很久,誰也不知道她獨自一個人在趙華的墓碑前面說了什麼。
許琅當時沒有出現在送別的現場,他是到了傍晚,天快黑的時候去的。
傍晚時分,暴雨已經停歇,天空下著毛毛小雨,許琅難得的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趁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獨自一個人來到了趙華的墳墓前,許琅放上了一束白色的菊花,他站在原地,凝視著趙華的照片,看了很久,一句話都沒說,最後,許琅在黑夜的籠罩下,伴隨著寒風,獨自離去,就像他獨自一個人來了一般。
許琅很不喜歡參見這種儀式,甚至是十分的排斥,因為對於許琅來說,每一次參加這種儀式,都意味著一個人的犧牲。
當人死了之後,無論給予他多麼高的評價和榮譽,其實,都不過是活著的人對死者的一種尊重,和自我安慰罷了,活著,才是所有人所希望看到的。
許琅獨自走在略顯冷清的街道,因為下雨的緣故,平日裡熙熙攘攘的街道顯得有些冷清,許琅撐著傘,獨自走在人群當中,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許琅看著行走在自己身邊的男男女女,他們的表情各異,有朋友之間的高談闊論,說到了開心處,放聲大笑的,有緊緊依偎在一起,共同撐著一把雨傘的情侶,他們的表情是幸福的,也有那些因為工作的不順心,家庭的不和諧,而面露愁容的,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事情而煩惱,他們自然不會注意到,在一個月前,有一名優秀的公安刑警犧牲在一線,對於他們而言,吃飽穿暖,如何快速賺錢才是正事。
就算他們知道了有人犧牲了,最多也之後感慨一番而已,感慨之後,他們依舊是該幹嘛還會接著幹嘛,不會在去思考什麼,這就是人性,唯一在乎趙華犧牲的,只有他的家人,他的同事和領導而已。
許琅走在街道上,心裡十分的迷茫。
小時候,許琅想當警察,是因為父親是個警察,後來,他長大了,想當警察,是因為他要查出家人遇害的真相,無論他在警校的時候去當臥底,還是在來到刑偵二隊之後,拚命的破案,其實,許琅從來都沒有認真的思考過,他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
為了正義?還是為了公平?亦或者是為了公理?許琅自己都不知道,正義、公平、公理,這些可能是支持許琅走到現在的一部分理由,但是,真正支撐許琅走到現在的,還是因為他放不下家人遇害的真相而已,人,都是自私的,都有自己的私慾,許琅也是如此。
當年,他毅然去當臥底的時候,許琅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他在當臥底之前,只請求了教官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臥底的身份暴露了,犧牲了,請求組織繼續調查他家人被害的真相,後來,他成功的完成了臥底任務,把s市的眾多黑惡勢力掃除一空,許琅活了下來。
當年,許琅在進入刑偵二隊當然隊長的時候,許琅想的也不多,每當遇到案子的時候,許琅想的就是盡快的破案,抓住兇手,不要讓他們繼續犯罪,這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其實,許琅還有一個很小的私心,那就是,他每抓捕一名罪犯,就可以近一步找到殺害家人的兇手。
去年,許琅從刑偵二隊辭職,一方面是因為舒悅的勸說,還有一方面是公安系統要給社會輿論一個答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許琅感到了絕望。
許琅辭職之後,和杜子喬合夥開了琅哥偵探事務所,其實,許琅沒有當偵探的心思,他創辦這個公司只是為了調查家人遇害的真相而已,事務所只是他的一個工具罷了,這一點,許琅心理十分的清楚,舒悅清楚,和許琅一起開公司的杜子喬心裡也十分的清楚,只是,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罷了。
在經歷了7.12案件之後,許琅這次回來,心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些年來,許琅都活的十分的壓抑,十分的痛苦,他沒有一天是開心快樂的,父母的死,姐姐的慘死,在每一個深夜都不停的折磨著許琅。
當年,許琅在臥底回來之後,他的行為表現十分的異常,在許琅畢業的時候,教官給他的評語是,他是一個天生的警察,同時,也是一個天生的罪犯,所以,當年陸曄把許琅調到刑偵二隊當隊長的時候,內部是有分歧的,只是,在許琅當然刑偵二隊隊長的這幾年,許琅雖然辦案的手段有時候有失偏頗,但是,總體看起來還是不算出格,所以,當初反對的聲音這才漸漸消失。
不知不覺間,許琅來到了天橋,他站在橋的中間,低頭俯視著腳下的車水馬龍,許琅突然發現,他活了二十多年,最安心,沒有被夢魘纏繞的日子,居然是他在7.12案件之後被囚禁的那段日子裡。
想到這,許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許琅這次回來,發現,身邊的人,除了刑偵二隊和陸曄他們之外,自己所有認識的人,熟悉的人,都一個個的失蹤了,琅哥事務所自從許琅失蹤之後,就停業了,杜子喬,子車鶴軒還有廖郿等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許琅曾經試圖聯繫過他們,可是,都沒有聯繫上,至於,許琅最在乎的人,舒悅,許琅也失去了聯繫。
《終極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