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節
「好人?」女人嗤笑一聲,搖搖頭,緩緩地說道:「思雅,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和壞人,只要是人,其實很難分清楚好壞的。」
聽到女人這麼說,小女孩轉過頭,抬起頭看著為她撐傘的漂亮女人,猶如黑葡萄般的眼睛微微瞇了瞇,她笑著問道:「那許琅哥哥是不是好人呢?」
走在這條大街上的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現在警方和道上的人正在尋找的上官菁和劉思雅,只是,讓人好奇的是,離開酒店的時候,是三個人,而現在卻只有兩個人,不知道那個年齡最大的王姨去了哪裡。
上官菁牽著劉思雅的手繼續朝前走去,她的表情還是那麼的恬靜淡雅,絲毫沒有因為今天的事情而感到驚慌,似乎,她不知道有很多人在找她們,也許,她知道,只是不在乎,也許,她不知道,所以無所謂,只是真實情況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聽到劉思雅提到那個男人,原本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的上官菁,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上揚,淡淡的說道:「他啊,他應該是個好人吧。」
劉思雅看到上官菁嘴角的那一抹弧度,眼睛再次瞇了瞇,然後笑了笑,問道:「可是,我們就這麼走了,不跟他告個別嗎?」
小女孩說著話已經不再仰著脖子看上官菁,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看向前方,看著那磅礡的雨幕,眼神當中流露出與她這個年齡不相符的陰冷和仇恨,而這一幕,上官菁似乎沒有注意到。
她緩緩地搖搖頭,說道:「如果我們見了面,我們就走不了了。」
「哦,這樣啊。」小女孩淡淡的哦了一聲。
兩個人繼續朝前走去,大雨依舊那名洶湧,似乎是想洗刷掉這個城市裡的一切罪惡和陰晦。
平整的街道兩旁,那些路燈在大雨之下孤零零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平日裡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街道,在這個雨夜已經沒什麼行人走過了,偶爾有人行走在雨夜當中,也是行色匆匆,沒有人會去在意街道上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至於街道兩邊的店舖,不管是老闆還是營業員,都坐在位置上打著哈欠,盤著手機,根本沒有留意外面的情況。
穿過兩條街道,上官菁和劉思雅來到了大海邊上。
白天有陽光的照射,碧波蕩漾的海水,此刻卻黑漆漆一片,黑色的海水在大雨的拍打之下,不停的翻滾著,猶如一頭待人而嗜的巨型怪獸一般。
陸地上大雨滂沱,海面上風起雲湧。
一大一下兩個女人站在海邊,靜靜地看著海面,似乎是在等待著。
上官菁看著黑漆漆的大海,眼神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小女孩則顯得有些百無聊賴,她偶爾順著上官菁的眼神看著大海,偶爾會抬起頭看著這個漂亮的大姐姐,對於她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早已經死在床上,被老鼠啃食的女人之外,她沒有什麼親人,唯一的親人只有這個在她感到孤獨和惶恐,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了,她是自己的姐姐,也是自己的媽媽,更是自己的老師。
在小女孩的心中,上官菁是上天派給她的天使,是她生命當中那一盞明燈,她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誰都搶不走,院子裡其它的孩子不可以,經常來看望大家的張雷也不可以,那個叫許琅的男人也不可以,沒有人可以從自己的身邊把這個女人搶走,是的,沒有人可以搶走,至少,在小女孩的心中是這麼想的,所以,她要殺死那些孩子,要殺死那個看待自己猶如妹妹一般的警察。
就在小女孩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漆黑如墨的大海上,突然有一條船開了過來。
船不大,在遼闊的大海之上,顯得格外的渺小,船上黑漆漆一片,沒有開燈,看起來格外的陰森恐怖,猶如那恐怖電影裡面出現的幽靈船一般,在這驚濤駭浪之中,稍微有經驗的船都不會選擇在這個天氣裡行走於-大-海之上,因為它隨時都可能被海浪掀翻,沉入那深不見底的大海。
小女孩看到這艘船之後,稚嫩的臉龐不但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反而有種嗜血的興奮,她抬起頭看著上官菁,輕聲的說道:「菁菁姐,船來了,我們走吧。」
「嗯。」
上官菁輕輕地嗯了一聲,就牽著小女孩的手,朝著船隻停靠的方向走去。
當兩個人走近船隻之後,船上亮起了一盞微弱的光芒,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和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十多歲,其實已經六十多歲的女人站在船頭,兩個人靜靜地看著朝他麼走過來的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小女孩率先被拉上船去,然後是上官菁。
在兩個人上船之後,那盞微弱的燈光驟然熄滅,船上再次變得奇黑無比,上官菁在上了船之後,撐著手裡的雨傘,轉過身去,看著那個燈火通明的城市,眼神複雜,不知道是不捨,還是因為別的。
船隻漸漸駛離這片海域,離著那座燈火通明的沿海城市,漸行漸遠。
當船隻徹底離開這片海域,已經看不清楚那座城市之後,上官菁這才喃喃自語道:「你終極不是他啊,哎」
隨著這一聲歎息,這艘船徹底的消失了這片遼闊無比的海域上,而三個年齡相差很大的女人也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這一夜,s市這座鋼鐵城市,顯得格外的熱鬧。
街道上,尤其是在出入s市的那些交通要道,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披著雨衣,穿著制服的警察盯著過往的車輛,眼睛從每一輛行駛的車輛當中走過,是的,他們在找人,在找三個女人。
而在這座城市的陰暗處,那些平日裡聲色犬馬的地方,出現了很多人,這些人身上紋著看起來很恐怖嚇人,其實很滑稽的紋身,他們留著稀奇古怪的髮型,頭髮被染成五顏六色,走路的姿勢格外的囂張,他們在找人,在找三個女人。
警方在找的人,他們很清楚是誰,沒錯,就是城西孤兒院的院長上官菁,還有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女人王雅蘭,當然,還有一個半大的孩子劉思雅,而在晚間的s市的新聞當中,上官菁和王雅蘭的通緝令已經出現在電視台上了,至於那個小女孩的照片沒有出現,但是被主持人提到過,只是沒有指名道姓而已,只說在這兩個女人身邊帶著一個半大的孩子,是個人質而已。
道上的人也在尋找這三個女人,其實,大部分都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找三個女人,只知道有人要找到她們,而且報酬很豐厚。
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一樣,有人喜歡權利,有人喜歡名聲,有人喜歡美女,有人喜歡豪車別墅,但是,更多的人則喜歡錢,因為有了錢,很多東西都會自己找上門來,所以,當有人給出了一個數字,讓他們去辦件事的時候,他們會趨之若鶩的,至於是誰要找人,他們並不在乎,他們又不是警察,至於找到這三個人幹什麼,他們也不在乎,因為和他們沒什麼關係,反正只是找個人而已,又不是殺人放火,去幹違法犯罪的事情,自然有很多願意去做。
當然,對於某些隱藏在重重帷幕後面的人來說,他們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不是因為對於他們來說不值一提的錢財,而是因為那個名字,螳螂。
或許對於很多人來說,螳螂這個外號只是一個外號而已,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是一個代名詞,一個漆黑嗜血的代名詞,因為這個名字,不知道把多少叱吒風雲的人物丟進了監獄,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個名字而送了姓名,而這些人,哪一個不是靠著自己的拳頭和智慧,從眾人人之中站起來的?哪一個的手裡乾淨了?沒有沾點血腥味?可是,他們的下場如何?還不是進去了?
五年了,整整五年過去了,當高成華進去之後,這個叫螳螂的人就再也沒有出現了,似乎是銷聲匿跡了,這讓很多潛入泥潭底部的那群人,稍微的鬆了一口氣,但是,在今天,在這個磅礡的雨夜裡,那個讓他們惴惴不安的名字再次出現了。
沒有掀起腥風血雨,沒有人因此被抓捕進去,只是為了尋找三個女人而已,儘管他們也看到了那篇新聞,但是,這些人不認為這三個女人只是那麼簡單,殺害幾個孩子,襲擊一個警察那麼簡單,他們認為,這可能是一個陷阱,一個借口,一個讓國之利器打擊他們的借口和陷阱而已,於是,他們選擇了冷眼旁觀,選擇了蟄伏,就像是烏龜一般,把自己緊緊地縮在厚厚的龜殼下面,躲在重重帷幕後面,靜靜地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人,是很複雜的動物。
有光明存在的地方,自然就有黑暗,有正義存在的地方,自然就有罪惡,人之初,性本惡。
s市這座城市,每年要處理的案件很多很多,罪惡也很多很多,但是對於那些把自己深深埋藏起來的人來說,那些所謂的罪惡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只是寫遊兵散勇罷了,警方打擊處理他們,而這些人則看不起他們,沒有人知道,在那看似安靜和平的表象這下,到底藏著多少的罪與惡。
在s市的一棟高級別墅裡面,一個雙鬢斑白的『老人』坐在陽台上,他身上披著一件和這棟別墅格格不入的軍大衣,腿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老人看著外面的大雨,眼神渙散。
在老人的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女人,女人正在調酒,手法格外的嫻熟,她調酒的動作行雲流水,格外的專業,充滿了美感,只是,她偶爾抬起頭瞥了一眼站在陽台上的男人,就迅速收回視線,眼神格外的複雜,有恐懼,有敬畏,還有怨恨,總之,女人的視線格外的複雜。
「咳咳咳」
不知道是因為外面下著大雨,天氣變涼的緣故,還是男人自身身體的緣故,男人一隻手捂著嘴,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女人立即放下手裡的工作,快步走到男人的身邊,站在男人的背後,動作輕柔的拍打著男人的後背,語氣充滿擔憂的問道:「您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咳咳咳」
咳嗽聲還在繼續,男人根本沒辦法說話,只是抬起另一隻手擺了擺,示意不用,女人頓時不敢再說什麼。
男人的臉色格外的蒼白,也許是因為劇烈咳嗽的緣故,男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異樣的紅暈。
過了良久,男人的咳嗽聲漸漸小了很多,他身體微微後仰,窩在豪華無比的椅子裡面,看著外面的風雨,淡淡的問道:「她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