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楊俊飛皺了皺眉頭,道:「我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
「不奇怪,只是你很少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罷了。我早就習慣了,才會養成很好的聯想能力。」
我笑了笑,「最近看過報紙沒有,你對幾天前,普希金博物館遭盜竊,梵谷那幅紅『色』葡萄園不明失蹤的案子,有什麼看法?」
「不過是一件有許多疑點的普通盜竊案罷了,恐怕博物館裡有案犯的內應。」楊俊飛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的笑意更濃,「但有一件事情很古怪,在你逃掉後,我在你曾經躺過的地方,找到了一幅畫,剛好就是紅『色』葡萄園。
「而且,畫上邊有許多讓鑒定專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楊俊飛頓時全身僵硬,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臉『色』蒼白,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地顫抖著。
他迅速地將那次昏『迷』時的所有事情,都回憶了一遍。記得那時,自己作了一個夢,非常真實的夢,而且,自己確實夢到了梵谷以及「紅『色』葡萄園」這幅畫,難道……
他用力地搖搖頭,深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冷靜下來,衝著我苦笑著說:「或許那時候,我真的穿越了時空吧。唉,可惜了……」
我看著他臉上追悔莫及的表情,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麼。短航小飛機開始盤旋,向下降去。機體在對流層中一直穩穩的落地。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臟,在猛烈地跳動不止,大腦中盤繞著強烈的興奮。清心茶樹,我,夜不語來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人間烏鎮
烏鎮是個有著一千多年歷史的古鎮,大凡這種城鎮,往往都積累了許多的故事。-
這些故事綿遠而悠長,鎮裡鎮外,口耳相傳。也正是這些故事,讓我和楊俊飛十分地頭痛。原本以為到了地方,會很順利地找到一些關於清心茶樹的故事。
但是打聽了整整一天,居然什麼線索也沒『弄』到,實在是讓人鬱悶。
烏鎮的中心貫穿了一條車溪河,河兩邊,一邊是遮日擋雨的廊棚,一邊是家家戶戶臨水而建的水閣。
水閣就像是伸出水面的陽台,只是下面多了幾根支撐在河底的石柱,有的歪歪斜斜的,讓人擔心會倒在河裡,卻總也不會真的倒。
我見身旁的楊俊飛臉『色』不好,便笑著指向那些水閣,說道:「老男人,關於這裡的水閣,據說還有一個很有趣的故事。」
他「喔」了一聲,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我也沒理他,自顧自地道:「聽說古時候,有個豆腐作坊,因為店面太小,老闆便在店後河面上蓋起水閣,但這些明顯地是違章建築,便受到鎮上官員懲處。豆腐店有一個老主顧張秀才『挺』身而出,打起了一回抱不平。
「張秀才氣憤地指出,這位官員為便於自家船隻停靠,加寬了碼頭,造成河道不暢,違章在前。而豆腐坊的水閣,卻建在河道最寬處,並不妨礙行船,根本就沒資格來評判。
「最後那官員,因自己這個上樑不正,此案也只好不了了之。自此後,車溪河上水閣越建越多,當年連片的違章建築,居然形成今天烏鎮特有的一道美麗風景。」
楊俊飛又是「喔」了一聲,抬起頭欣賞著河岸秀麗的風景,突然指著前邊最大的一家茶館問:「那是什麼地方?」
我望了一眼,笑道:「那是訪盧閣,車溪河畔最大的茶館。很多遊人走累了,都會在這裡坐一坐,泡一杯熏豆茶或是杭白菊,味道都不錯。
「據說這個茶館,已經有千多年的歷史了,盧閣的創始人盧同,曾在太湖茶山上救過茶聖陸羽,後來陸羽為謝盧同,帶了親手採制的清心茶來拜訪,於是得名訪盧閣。
「至於陸羽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風險,盧同是如何救他,現在人都講不清了,隔了一千多年了,誰還知道……」
講著講著,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和他對視一眼,喜道:「線索恐怕就在那裡!」
楊俊飛也點點頭:「清心茶、陸羽、還有危險……這三個關鍵詞,足夠指出那個盧同的後人,應該知道些什麼。
「如果猜測得不錯,陸羽就是因為發現清心茶樹才遇到危險,而碰巧被那人救了。」
我也是這麼想,三步並兩步地和他走進了茶館裡。
訪盧閣前臨常豐街,背依車溪河,開『門』見橋,推窗見水,是個看風景的絕佳地方。
我和楊俊飛要了個靠窗的雅座,隨手點了兩碗特『色』茶,一些五香牛『肉』、兔『肉』、滷味鳳爪、醬羊『肉』以及烏鎮的特產姑嫂餅,仔細地打量著四周。
姑嫂餅像一枚枚象棋,香而軟,甜中帶鹹,放進嘴裡就會化掉似的,讓人異常舒服。
我漫不經心地拿起一塊姑嫂餅,衝著楊俊飛講道:「老男人,你知不知道,這個玩意兒,千年前並不叫姑嫂餅,而是一家糕餅店做的小甜酥餅,很受顧客歡迎。為了保證獨家經營,其配料和製法,只傳兒孫不傳媳『婦』、『女』兒。
「有一天『女』兒心生不滿,惡作劇似地偷偷往料中撒了一大把鹽,誰料這爐餅風味獨特,更加地受到歡迎。店主知道其中原委後,一改初衷,決定讓『女』兒和媳『婦』共同參與生產,最後才改名為姑嫂餅。這個烏鎮,故事真的很多。」
楊俊飛心不在焉地哼道:「故事確實很多,但是我興趣不大,還不如仔細地想想,怎麼才能見這家店的主人。」
「我早就想過了,方法其實很簡單。」我彈了個手指,叫來服務生問道:「你們的老闆,是不是盧同的後人?」
這服務生大概二十歲出頭,很水靈的『女』生,看到我們,臉上微微一紅道:「老闆確實常常說,自己是盧同的第不知多少代孫子,而且很得意。」
「那能不能請你們老闆過來一下?」我客氣地請求道。
『女』服務生點點頭,不久後,一個大約五十多歲,大腹便便,一看便覺得很有福相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穿著紅『色』的唐裝,但是整個人顯得非常不協調。
「兩位客人叫鄙人下來有何事?」半生半熟的文言文普通話,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總覺得像個暴發戶在裝文雅。
我忍住想笑的衝動,恭維道:「常常聽說盧先生是盧同的後人,學識豐富,而且對烏鎮的歷史極為熟悉,所以,特別請先生來請教一些問題。」
「不敢不敢!」這個盧同後人,舒服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頓時又是倒茶又是送水,將附近的奇聞逸事,統統講了一遍。
只不過,和烏鎮縣政fu發的宣傳手冊上,沒有什麼大的分別,也沒有詳細多少,一看就知道是個草包。又向他詢問了一千兩百多年前,他的祖先盧同是怎麼救了茶聖陸羽的,他雖然添油加醋地說得口沫四濺,『精』采紛呈,但是,卻根本沒有重點。
我和楊俊飛對望一眼,失望地搖搖頭,三言兩語地將他打發走了。
我默然不語地喝著茶,許久楊俊飛才道:「那個死胖子不是真的『胸』無點墨、典型的白癡暴發戶,就是在和我們裝傻。」
我歎了口氣,「就算他裝傻又能怎麼樣?我看,我們是不可能從他嘴裡知道什麼的。」
望著窗外寬五十米,河水洶湧流淌,將蘇、浙兩省硬生生分開的車溪河,又道:「看來,今天我們還要勞累一番,在入夜前趕去太湖茶山。
「既然盧同是在那裡救了茶聖陸羽,那麼,那兒應該有留下什麼線索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