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當然,那個『女』子的故事誰又不心痛呢?」趙舒雅臉上滑過一絲不解,但嘴裡還是禮貌的道:「不過她的故事就算再聽一千次也不會膩。」
我緩緩道:「其實唐朝美人也不盡都是豐滿型,至少步非煙就很輕盈纖弱。她工於音律,『精』通琵琶,更敲得一手好築,堪稱當時一絕。
步非煙在十七歲的時候,由父母作主,嫁給了河南府功曹參軍武公業。武公業身為武將,虎背熊腰,『性』情驃悍。與心思細膩的步非煙完全是兩種人,而且根本無從溝通。所以,她經常感到鬱鬱寡歡。
有一日,她在院中賞『花』,神情蕭索,柳眉微蹙,正好被隔壁舞劍時騰躍而起的趙象瞥見。那個趙象年方二十,長相俊秀,因為常在家裡攻讀科舉課業,所以他的朗朗讀書聲,也曾掠過步非煙的心『波』,使她佇足牆下,凝神細聽。
驚鴻一瞥後,趙象再也不能忘記步非煙,他重金買通武家的守『門』人,懇求轉達渴慕之情。守『門』人讓自己的妻子去試探步非煙口風。趙步兩人經過僕人之手,對詩數首,定了情分。然後在某一天,機會來了。武公業去公府值宿,趙象逾牆而過,自此之後,武公業不在家過夜時,趙象便會與步非煙歡會。
就這麼過了兩年,事情再也瞞不住了,風聲傳到了武公業的耳中,他拷打守『門』人妻子,『逼』她道出始末。強壓怒火,佯稱值宿,伏於牆下,於二更時分抓住了趙像一片衣角,趙象本人跌回自家院落。武公業衝回房內,對正在梳妝打扮的步非煙怒吼,步非煙見事情敗『露』,淡淡說了句『生既相愛,死亦何恨。』
武公業揚起馬鞭,活活打死了步非煙。最後,以暴疾而亡的名義葬了她。」
『舔』了『舔』嘴『唇』,我瞥了一眼聽到出神的趙舒雅一眼:「很奇怪對吧。整整兩年,作為一個男人,滿足於這樣的偷情之中,無所作為,甚至連『私』奔的念頭都沒有。雖然『私』奔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是他不知,那『女』子淡定從容,不置一辯,任憑毒打,始終不開口求饒,也沒有將『奸』夫供出來。承擔了這場孽情所有的悲哀與不幸,並用自己的生命贖了罪。這樣的悲劇,這樣的『女』人,不值得可憐嗎?」
趙舒雅淡定從容的笑容開了一臉,眼神流『露』出感動,但只是剎那後那絲軟弱的感彩便已消失的了無痕跡。只是閃過了一絲警覺:「公子的見解很新穎,實在讓舒雅感動。」
我暗叫可惜,沒想到這『女』人的心智和警覺『性』居然那麼高。不死心,我又道:「那蔡夫人有沒有興趣聽一聽王寶釧的故事呢?」
不知為何,她卻搖頭,眼神中滑過了些許焦躁不安的情緒,像是自己提到了什麼傷心事。站起身,她淡然笑道:「舒雅累了,如果公子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還請自便。青兒,你帶公子四處看看。」
「不用麻煩了。」我識趣的告辭:「我也該去吃午飯了。蔡夫人,如果你想聊天的話,隨時都可以去找在下。」
趙舒雅用美麗的大眼睛望著我,修長的睫『毛』微微抖著,似乎『欲』言又止。最後輕歎口氣,向我施禮,回了閨房。
走出那個撲滿一地的院子,我卻怎麼樣也高興不起來。這個恬靜的『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複雜。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就算這起連續兇殺案不是她幹的,恐怕也是知情者之一。只是不知道,她在裡邊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唉,我夜不語居然也會淪落到去替別人管家務事。頭痛死了!
『芙蓉鎮』這三個字單調的搖晃在鎮的入口。夜,很寧靜。但寧靜這個詞其實也不太適用在這個地方,應該說,這裡一片死跡。沒有秋蟲的叫聲,甚至就連尖銳的蚊子嗡嗡聲都聽不到。
青峰孤寂的站在空『蕩』『蕩』的入口,抬頭看了看天,烏雲一片,就連一絲月光都看不到。幸好自己還有一雙夜視眼。不過這氣氛,也太詭異了一點。從出生開始,他和姐姐就是兩種極端,雖然是共用一個身體。姐姐『性』格冰冷,就像萬年平靜的湖水一般,任何外界因素也不能打『亂』她的步調。而自己卻天生有很豐富的感情,會高興會害怕會猜疑會憤怒,甚至會愛會恨。雖然明知道這些感彩對修煉是一種阻礙,但卻沒辦法壓抑。然後在某次戰爭中,它們被人類封印了起來。時間一過就是數萬年。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他解開了封印,收服了它們,也收服了姐姐和自己的心。他為它們取了名字。
第二百七十二章 殭屍
姐姐叫雪縈,而自己則叫青峰。--很美,很好聽的名字。有一種被認同的感覺。
從那以後,姐姐也有了兩種感彩。她會為主人的高興而高興,甚至會偶爾笑笑。她的心湖只會為主人而『波』動,會因為主人的受傷而憤恨。那種深刻的感情,就連自己這個弟弟也會嫉妒。
姐姐很美,作為雌雄同體的大妖怪,數千數萬年以前的記憶已經不太記得了。可是唯獨主人,唯獨主人揭開封印,從深邃的封印盡頭,探過頭來看自己倆的一樣。
青峰覺得,就是那一眼,自己永生永世,都絕不會忘記!
對主人的感情,自己也不遑多讓吧。雖然常常嘴硬,不過誰又知道,那是自己在暗暗高興。在拚命的確認自己是不是已經融入了主人的生活裡,是不是已經成為了他不可缺少的一個部分……
每當答案是肯定時,他的喉嚨就像是堵塞了一般,很不舒服。眼睛也酸酸的。對啊,自己已經有了主人,姐姐和自己,再也不必再承受幾千幾萬年的孤獨了。那幾萬年究竟是怎麼熬過去的,它們死也不想回憶。有時候孤獨就像嗜血的螞蟻一般,鑽進你的身體,從骨髓處咬起,一直咬到腦神經的末梢,那種痛苦的感覺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青峰深深吸了一口氣,咧嘴試著笑了笑。這是主人最喜歡的表情,據他說這樣笑起來會非常的帥。不過當自己也學著這樣笑的時候,很不幸,主人就再也沒這麼笑過。他真的很不明白,難道人類都是這麼難以理解的生物嗎?
芙蓉『花』略微有些苦澀的味道傳入了鼻子裡,他輕輕打了個噴嚏。這個芙蓉鎮真的不簡單,明明知道裡邊隱藏著妖怪,卻絲毫感覺不到妖氣。鄰鎮似乎也察覺到這裡的不對勁,紛紛關掉了邊界,害的自己過來的時候還只能用飛的,麻煩!
他警戒的向前邁了一大步,沒發現什麼動靜,便緩緩走進了這個死鎮。
青石鋪就的道路在夜『色』裡泛出一種綠森森的『色』澤,鞋子踩在上邊『啪啪』作響,顯得異常孤寂。雖然是夜裡,雖然已經到了人類的休息時間,但他還是略微有點不知所措。
已經很久沒有自己一個人自發的行動了,早就習慣有主人在身旁的情況,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動腦子。許多東西自己還沒有想到,主人早已便成竹在『胸』。就算戰鬥,也變成了一種遙控的行為,變成了主人和對方為主導的廝殺,而自己,不過是個傳導工具罷了。
說實話,滿喜歡那種感覺。自己本來就很討厭麻煩。
所以,現在反而有點不適應一個人的存在了。
聽著自己的腳步發出的空『洞』聲音,他略微苦笑。自己這個妖怪還真沒用,像個小孩子似的,只要主人一不在,就會恐懼,會害怕。不知道究竟該幹些什麼。
殭屍呢?究竟在哪裡,已經走了這麼遠為什麼還絲毫察覺不到妖氣?青峰聳著鼻子在空氣裡聞了聞,四周充斥著的味道,雖然很淡薄,但勉強還能嗅出來。應該是在北邊的山坡位置。
他輕輕躍起跳上了房頂,眺望那個山坡。很普通的地方,山上沒有任何『花』草樹木,只有些造型怪異的石頭,一目瞭然,應該隱藏不下什麼東西才對。
不知為何,自從離開鎮國府後,心底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那是出於妖魔特有的奇異能力,這種感覺令自己心浮氣燥。
突然,從身下傳來一陣力的『波』動,整個房頂頓時塌陷了下去。青峰在一霎那運起斷魔刃,身體還沒接觸到地面就一陣『亂』砍。斷魔刃上傳來了接連不斷的軟軟觸感,應該是割斷了什麼生物的身體。但是自己卻沒有聽到任何慘叫聲。
定睛一看,只發現有幾個村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斷裂在地上。說是屍體也不可靠,那些明顯已經失去了生機的東西居然還瘋狂的掙扎著,嘴裡發出無聲的嚎叫,用斷裂開的四肢向自己爬過來。
是行屍!被大殭屍咬了之後變成的東西。這種被禁錮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是不死的。當然,也可以說它們本來就已經死了,自然不會再次死亡。不過稍微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變成『植物『行屍的方法倒也很多。
青峰臉上流『露』出微笑,狠狠一腳將好不容易爬過來的行屍的頭顱用力踩碎。鮮紅的血液如同塗料一般染的地上黯然失『色』。
「願你們的神會保佑你們的靈魂得到安寧。」學著主人喜歡的那句話,他的腳毫不停留,飛快的在所有行屍的頭顱上都輕點了一下,為了避免鞋子被『弄』髒,甚至用上了些許妖氣。
走出那個屋子,房間裡就發出接連不斷的一陣悶響,是頭顱爆裂的聲音。甚至能想像到那慘不忍睹的可怕景象,腦漿四濺,血『肉』塑成的碎塊散落的到處都是,血灑在牆上。那個景象被主人看到,一定會狠狠賞賜自己一腳吧。
不過就算主人親臨,他要用的方法恐怕也算不上怎麼光明正大。他一定會說:「青峰,這個世界上的人似乎很少看到行屍。我們撿幾隻用咒法控制住,拉去獵捕者會場當寵物賣。其餘的就通通埋起來,如果賣的好,再挖出來繼續。嘿嘿,一定能大賺一筆!」
想到這裡,青峰又笑了起來。
不知從哪個位置傳出一聲尖利的嘶叫,原本空寂無人的街道上頓時迴響起層層疊疊的響動。無數的行屍從路旁的民居裡緩緩走了出來。那裡邊有小孩,有老人,有男有『女』。甚至還有穿著護衛服飾和軍裝,手拿刀劍的士兵。
但不論行屍湧出多少,它們身上那股特有的死氣自己卻絲毫感覺不到。實在太古怪了!
青峰將斷魔刃暴漲到兩寸,幽綠的光芒一圈又一圈的閃過,只見到那些『逼』近的行屍不斷被攔腰斬斷,跌倒在地上。而上身尤自向他爬過來。
真是一群死纏濫打的東西,幸好自己不是人類,不會有嗜殺同類的強烈罪惡感。況且它們早就已經死掉了。
將身體漂浮到空中,斷魔刃的光芒變得更長更刺眼了。手上猶如握著一把巨劍,一揮之下,便有一片怪物倒下。如同收割麥子一般。
就在他不斷重複這個機械運動的時候,斷魔刃上突然傳來的一股奇異觸感讓他呆了一呆。那種感覺比行屍僵硬堅固的身體柔軟了不少。視線飛快的捕捉到了那個不同一般的物體,青峰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一個十八歲年齡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