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節
「有印象?哪種印象?」我頓時來了精神。
「記不得了,讓我想想。」美麗女孩雙手摸著腦袋,想了半天也記不起來。我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適當的岔開了話題:「楊家村的祖先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
「老師沒教過我。」雪衣搖頭。
「那老師平時都叫你什麼?」我倆來到青石板小路上,順著路一直向西邊走。
「認字和畫畫,有時也會教導我做人的道理。」雪衣的情緒突然低沉下來:「可是前年就去世了,唯一願意跟我交流的,就只剩下奶奶。」
女孩收斂起悲傷,語氣一頓:「夜不語先生,外邊的世界,漂亮嗎?有趣嗎?」
「挺有趣的。」我簡單明瞭的說。
「多有趣?」女孩又問。
「比你能夠想像到的極限還要多。」我回答,楊家村的佈局很大氣,依峽谷而建,形成了一個橢圓形。西邊有我們划船過來的河流穿村而過,極為便利。土地也很肥沃,油菜花和土豆花交相呼應,還有大量的水稻田,青青的水稻苗長勢正好。稻田里不時有小魚躍出水面,一副世外桃源的恬靜景象,怡人心房。
雪衣一臉的嚮往:「我要是能出去該有多好啊。我總是在做一個夢,從小做到大。夢裡我成為了別一個人,一個比我大接近十歲的女人。她在寬敞的教室裡上學,學校裡有許多同齡人,她們會一起購物,一起春遊,還會一起嬉笑怒罵<=".。有一天,女孩進了別一所校園,那個校園更加的多姿多彩,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很開心。可是她也有落寞的時候,身旁的朋友交往了男友。也有男生追她,可她,卻從來不正眼看別的男性。」
女孩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沒有打斷她,只是默默傾聽者,心裡更是掀起了驚天巨浪。雪衣從小也在做同一個夢,她夢見的確是一個女性。一個在外界成長的女人?她夢見的究竟是誰?
「四年後,畢業了,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黑色的奇怪帽子,蹦蹦跳跳的和大家一起照相。之後就到處投一張這麼大的印著彩色文字的紙。」雪衣比劃著約莫a4大小的範圍,興高采烈的說:「之後,她坐到了一個明亮寬敞的辦公室裡,一幹就是4年,她覺得自己的生活一成不變。可是對我而言,她的每一天都是新奇的。所以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睡覺了。」
「你覺得那個夢真實嗎?」我的心翻江倒海的更加距離了,一個女孩的人生在雪衣的講述中慢慢形象起來,她的名字我甚至呼之欲出。難道身旁女孩夢見的女人,竟然是我熟知的那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真實,就像我親眼見到似的。女孩仍舊沒有找到男友,她很苦惱。」雪衣說著說著,情緒又低沉了:「可是前幾天,我就再也沒辦法做那個多姿多彩的夢了,每次睡覺,我的夢都是一片空白,什麼都看不到。隨意我最近,也不太愛睡覺了。」
「哪天開始在夢裡沒有她的?」我用震驚到有些沙啞的聲音問。
「十天以前吧。」
十天以前,不正是蘇青消失的時間段嗎?我掏出手機,將蘇青的照片調出來,遞給雪衣:「你看看,自己夢見的是不是這個女孩子?」
「我在夢裡見過這東西,很神奇哦,據說能通過它跟千里萬里之外的人說話。」雪衣新奇的接過電話,看了一眼屏幕,驚訝的喊道:「啊,她,她就是我夢裡的女孩。怎麼你會有她的模樣?明明只是個夢而已!」
「那不是夢,雪衣,你因為某種原因通過夢境,看到了別一個人的人生。」我拍了拍她纖弱的肩膀:「很難理解對吧?沒關係,不用害怕,在外界,你這種情況有許多解釋。也有許多人跟你遇到過同一類事情。」
雪衣並沒有過於的驚訝,她一眨不眨的看著蘇青的照片,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一直懷疑,那個夢太真實了。老師跟我說莊周夢蝴蝶,那個叫做莊周的人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很生動很逼真的一隻蝴蝶,他感到十分愉快和愜意,就如同我夢見了外界的世界和別人的生活一樣!有時候自己甚至都搞不清楚我還是不是原本的我。」
我淡淡道:「莊周世界裡的蝴蝶死了、又或者不見了,所以令他突然間醒過來,莊周驚惶不定之間,花了好長時間才清楚自己原來還是那個莊周。他臨死都不清楚,那個南柯一夢,究竟是自己夢中變成了蝴蝶呢,還是蝴蝶夢見自己變成莊周呢?不過你與莊周的夢,是有區別的。」
「是啊,老師沒去世前,也說過一次跟你一模一樣的話。」雪衣在地上摘了一朵花,放在手心裡一片一片的扯下紫色的葉子,讓它們隨風飄散:「以前我不太懂,今天被你一解釋,似乎懂了一點了。」
「你和蘇青都是真實的,這就是你和莊周的不同之處。」見女孩有些發愣,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倆已經穿出了小路,來到了河邊。村莊的南面廢棄的房屋更多,但是倒是能更清楚的看到對面雲煙霧繞的截屏山。雲霧就像山峰的一條腰帶,緊緊的將其纏繞著,看不到裡邊的景象。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莊周夢蝶 2
「我夢裡的那個女孩,是叫做蘇青嗎?她的名字真好聽。難怪我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原來,她的一生,一直都在我的夢裡。」雪衣憂鬱道。
我有些詫異:「怎麼,你從小就夢到她的生活,卻從來不知道她的名字嗎?」
雪衣在夢中明顯接觸到了許多關於外界的信息,這從她看手機並不覺得奇怪的神色就能判斷。如果是古代人的話,看到手機屏幕的照片,恐怕肯定會大驚小怪的驚恐不安,因為他們會覺得屏幕中的女人是被妖術關進去了。但是雪衣很平靜,只是驚奇蘇青的模樣與自己的夢。可夢裡,她為什麼沒有聽說過蘇青的名字,難道她的夢,有限制?
果然,雪衣擺擺頭,說:「我應該是知道她的名字的,可是一覺醒來,我就算冥思苦想,都想不起來。就彷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將她的名字,從我的記憶裡剝奪掉了。」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女孩的夢確實被限定了條件,或許記不得蘇青的名字,只是限制條件的其中之一。這個村子,村民,還有雪衣這個人,在我眼中,都變得模糊起來。我的大腦飛速運作著,似乎解析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很快,自己就頹然了。信息嚴重不足。非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只有兩個辦法。一是盡快離開這裡,回答文明社會。二是盡快想起,蘇家的四合院中,蘇家人死絕後,在自己與蘇琴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我倆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村子?為什麼村子裡有個女孩一直在夢見蘇青的生活?還有蘇琴失蹤,疑似被楊氏附身的姐姐,為何也來了這裡,而且是一個禮拜前?她不是已經失蹤了三年了嗎?
還有蘇青,她是不是也在這裡?只是雪衣和村民沒有發現,或者發現了,卻被村民有意隱藏起來,沒有告訴雪衣罷了。
一切的一切,都弄得我腦袋發痛。
「夜不語先生,看你的模樣,似乎有些困擾?」雪衣伸出雪白的手,在我眼前晃晃:「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暫時不需要。」我勉強笑著:「能替我介紹一下那條河嗎?」
我指了指我和蘇琴划竹筏過來的河流。
「這條河很神奇,從西邊的一個湖泊流淌過來。一直經過村子,是楊家村的母親河。」雪衣對能幫上我的忙,很開心:「它流到那邊的山澗後,會順著山脊爬上去,一直爬進雲霧裡。」
「河裡的水會爬山?」我吃了一驚<=".。俗語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想到雪衣的嘴裡,河流也會違抗地心引力,往山腰爬了。自己目測了一下村子和被雲霧纏繞的山腰高度,至少也有四五百米海拔的落差,一條河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往高處流呢?太不可思議了!
走過一處農田,雪衣熱情的招呼著向她低頭,等她經過的村人,突然輕聲問:「夜不語先生,蘇青現在找到男朋友了嗎?你手機裡有她的照片,難道你就是她的男友?」
「我不是。」我搖頭道:「只是蘇青被一些事情困擾著,所以找我來解決。」
「那,她現在幸福嗎?」雪衣又問。
「幸不幸福,我不清楚。」我淡淡道:「不過在你沒夢見她以後,她就失蹤了。我就是因為找她的遠處,才陰差陽錯的到了這裡,見到了你。」
雪衣吃驚的摀住小嘴,滿臉的悲傷:「蘇青小姐,蘇青小姐,她,失蹤了!」
我點頭,也學著她的模樣,摘了一朵花,緩緩扯著:「雪衣,你最後一次夢見蘇青時,夢到了什麼?還記得嗎?」
雪衣搖搖頭:「記得不太清楚。」
我眼睛一亮:「那就還記得?」
「隱約還想的起一些東西。很重要嗎?」女孩問。
「這對是否能找到蘇青非常重要,蘇青是在自己的租住屋消失的,完全找不到失蹤的原因。你的夢,恐怕是唯一能知道她在哪裡的線索。」我振奮道:「你想找到自己夢裡的女孩,願意幫助她嗎?」
「那我努力回憶一下!」女孩低下腦袋,認真的冥思苦想。
而我則抬起腦袋,視線越過她的髮絲,望向周圍的村民。村民們看我的目光極為不友善,甚至懶得理我。有的人眼神裡甚至流露出裸的威脅,見自己望了過去,他們頓時轉移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