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6節
二十多年前的公交車還沒有太多的行業標準,許多開夜車的司機因為太晚了想要回家,經常在偏僻的站點乾脆不停,呼嘯而過。
隨著司機的怒罵,車上昏昏欲睡的人這才看到,一百多米外黑漆漆的站台前,零零散散的站著許多穿著白色衣服,手腕上帶著黑色孝帕的人。
那些人不停朝十八路公交車招手。
司機覺得霉氣,本來準備踩一腳油門衝過去的。侏儒售票員有些心軟:「張師傅,還是停一下吧。今晚挺冷的,而且我們這是最後一班車,沒有下一輛了。那些人家裡剛有人過世,也挺不容易。」
「唉,聽你的。」司機皺了皺眉頭,老覺得有些不妥當。但最終還是怕售票員回公司告他的狀。
輕踩剎車,破爛的有著二十年車齡的公交發出『吱嘎』的難聽響聲,緩緩停住了。
那些沒有站在公交站台的人隨著車門開啟,三三兩兩魚貫著走了進來。每個人都穿著白衣服,手臂上套著黑色孝帕。如果這還算正常的話,等進來第十二個人時,車上所有乘客都嚇了老大一跳。
只見那第十二個人穿著黑色喪服,在夜色裡很難看清身形。他慢吞吞的,在車門前瞅了瞅,這才向車外招了招手。
外面頓時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彷彿是有人抬著沉重的物體踏上了公交車的腳踏板。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鬼巴士 2
「這是什麼玩意兒?」其中一個乘客眼尖,聲音顫抖的驚訝道。
幾秒鐘後,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從車外走進來了三個人。不!確切的說是兩個人。兩個活人的中間架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形物。
那個人形物體穿著清朝官服模樣的長袍,長袍很老舊,似乎在地裡埋了許久後又被挖了出來。一上車,車上每個乘客甚至都能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
被架著的人,腦袋被套著一個麻布袋。只剩下殘破不堪、亂七八糟的長髮留在外邊。悚人的很。怎麼看,都覺得應該是一具屍體!
不光乘客嚇到了,司機嚇到了,就連侏儒售票員也被嚇得不清。她努力穩定情緒,好不容易才開口道:「喂,說你們。哪個是能說上話的?公司規定,屍體,不能上公共交通工具!」
當前一個穿白衣的人揮了揮手中的票,意思是他為所有人都買票了。就連那具屍體的票也買了。買了票就是乘客,不能下車。
那些人實在挺詭異,侏儒售票員也不敢多說,連忙讓司機開車。
一行十五人,各自找位置坐下。抬著屍體的兩人,就坐在年輕人張栩的身邊。張栩頓時覺得周圍的味道嗆人的慌,連忙向後排座位縮去。
車上的乘客和他一個德行,全都擁擠到了車尾處。
司機用力的踩油門,他怕得要死。幾十年的老司機了,夜車也不知道開了多少趟,唯有今夜,他有種想要提前退休的衝動。
該死,趁早送這些傢伙去目的地。十多個沉默不語的人,一具貌似已經腐爛的屍體。用膝蓋想,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太對勁兒。
車上的乘客本來有的睡覺有的聊天,可是自從這些怪人上車後,都沒在再開腔。車內,陷入了撥不開的死寂中。幸好,那些怪人並沒有別的更古怪的舉動。
許多人的視線都斜著,有意無意的朝屍體瞅。那具屍體隨著車身行駛的跌宕而起伏不定,猶如紙紮的一般,可偏偏重量不輕。它身下的座椅便是證明,一直在隨著它的動彈而呻吟不止。
售票員見司機開車速度越來越快,車上乘客的情緒也不太穩定,連忙開口穩住大家:「都不要怕了,你看他們,穿的似乎不是孝服。而且附近有一個電影拍攝基地,這些人或許是在基地裡拍古裝戲的。大概下場後酒喝的有些多,戲服都沒來得及換。」
許多人聽她這麼一說,仔細一想,覺得恐怕真有可能是那麼一回事。
車上的腐爛味道,多聞幾下,確實也有點像是酒和菜混合後,打嗝出來的氣味。那具屍體,說不定也是什麼道具一類的東西。
何況源西鎮人口不算多,大家也都是本地人,從來沒有聽說過人死了還要挖出來的風俗。
許多人安下了心,就連張栩都覺得售票員說的很有道理。只有那位老太太不斷的扭頭,神情嚴肅地看著坐在車最前端的二個人,以及那一具屍體。
車繼續往前行駛!
大概又過了三四站地,一路上公交車都算平靜。
車外的風越發的大起來,吹的公路兩側的樹『唰唰唰』的不停搖晃。
見那些人沒有異常後,售票員鬆了一口氣,開始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期間路過的站點,司機都刻意規規矩矩的停了下來,希望那些瘟神趕緊下車。
可白衣人依舊不緊不慢的呆在車上,絲毫沒有到站下車的跡象。
在離終點站還剩下五站路時,那位年邁的老太太突然站起身子,並且發瘋似地對著坐在她不遠處的張栩伸出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直接把張栩給打蒙了過去。
「臭小子,看你年紀輕輕的居然不學好,我的錢包不見了。被你偷了是不是?」老太太惡狠狠的說。
張栩呆呆的連忙擺手:「我沒有偷你錢包。」
「還不承認,我明明看到你偷的。就是這隻手!」老太太一把拽住了他的左手,死都不放開:「我親眼看到你把這隻手伸進我的袋子裡,把錢包偷走了。快,把錢包還給我!」
張栩急了:「大媽,我真沒偷你錢包。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怎麼能血口噴人呢你?」
老太太沒再多說話,只是用兩隻眼珠子怒瞪他,抓著他的手猶如鐵爪子,死活不放開。
愛看熱鬧是人的本性,他們鬧出來的動靜將整輛車都驚動了。連司機和侏儒售票員都望了過來。
只有那些帶著屍體上車的白衣人們,仍舊呆愣愣的自顧自坐著,似乎車上的動靜一丁點都沒有聽到。
「你們是怎麼回事?」售票員擠了過來:「小伙子,你真偷了錢包?看你相貌堂堂的,也不像這種人啊!」
「我沒偷!」張栩硬著脖子,滿臉通紅。
「偷沒偷不是你紅口白牙就說了算的。要講證據,證據你懂嗎?」老太太冷哼道:「下一站你跟我下去,那裡有個警局。我們到警局評理去!」
張栩一瞪眼:「去就去,當我怕你啊。人正不怕影子歪。」
就這樣鬧嚷嚷的,車在下一站停了下來。
老太太不依不饒的抓著張栩的手,使勁兒的將他拉下了車。
自始至終,那些白衣人都沒有看過他們一眼。就彷彿睡著了似的。
剛下了車,看著十八路公交越行越遠的背影,老太太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腳發抖的厲害。
「不是說要去警局嗎?走啊!」張栩不耐煩的問:「怪了,我本地人都不知道這裡有什麼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