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5節
「這口棺材,我見過。」在密密麻麻的棺材裡,苗暢徑直走到最外側的一口棺材前。這口棺材很新,蓋板上只蒙上了薄薄的一層灰。通體黑色的棺材表面,並沒有繁複的花紋。只在不顯眼的地方,刻了一個怪異的符號。
除此之外,如果非要說這口棺材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恐怕就是發黑的棺材在森林中,有些讓人發悚。
「你見過這口棺材?」苗暢的話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我記得非常清楚。十多天前,這口棺材,讓我渡過了一場永生難忘的可怕經歷。」苗暢抬頭,望著眼前無數的棺材,神情恐懼。
或許這每一口棺材,都發生過同樣的事情。這些棺材有新有舊,越是朝裡,棺材的歲月越是不可考。狗窩鎮,以及這座神秘森林之間,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說清楚。」史輝沉聲道。他父親留下的記事本裡,可沒有記載過這些棺材的事情。
苗暢點燃一根煙,盡量離棺材遠遠的。他抽了幾口,噴出幾個煙圈後,這才緩緩道:「我們這一群十個人,除了失蹤的陳宏子外。有幾個是狗窩鎮本地人?」
笑笑、秦婷婷、李娜、史輝和金武舉起了手。
「有五個本地人。可惜,我不是狗窩鎮本地的。」苗暢又抽了幾口煙:「所以狗窩鎮的一些事,我並不清楚。不,不對,許多事情,恐怕本地人都不知道。」
「你們知道狗窩鎮附近,哪裡有火葬場嗎?」苗暢問。
「說起來,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火葬場,火葬場……」金武率先搖頭,別的四個本地人,也分別搖了搖腦袋。他們是真不曉得,可以說完全沒有聽說過,狗窩鎮有火葬場的。
「那我就跟你們講講,我前些日子的經歷。說不定這跟整片森林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有關係。」苗暢咳嗽了兩聲,臉上再一次浮現出恐懼。
那次經歷,並不算美好。就算是過了一些時日了,但仍舊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職業。哪怕是雙胞胎,也大多數地方都是不同的。如同指紋一般,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點。但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想成為,人上人。
薩特說,他人即地獄。
薩特是對的。無論你躲在世界的那個角落,無論你是否蜷縮在自己的心靈世界中,也無時無刻不被他人影響。他人評價你、他人陷害你、他人指責你、他人不給你好臉色。他人對你沒有成為人上人,沒有成為比他更有社會價值的人而對你拋出白眼。
他人,即為地獄。
哪怕你每時每刻都在嘴裡掛著小確幸這個詞,其實你內心非常清楚。小確幸只不過是個借口,你在用借口掩飾你的平庸,以及家人對你的失望。
苗暢就是這麼一個人,家人對他失望無比,他也對自己失望無比。他住在出租屋中,已經有許多年不敢回家。他在狗窩鎮干散工,吃最便宜,租最差的房子,也不過堪堪活下去罷了。
苗暢不過才二十多歲罷了,他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周易,他跟每一個人說周易裡隱藏著中彩票大獎的密碼。沒有人相信他,但是他假裝不在乎。在狗窩鎮,他沒什麼朋友。真要算得上是朋友的人的話,恐怕只有同樣落魄的史輝了。
他和史輝是在路邊的小吃攤認識的。
苗暢覺得史輝和他異樣,都在假裝生活。不,其實,她倆僅僅只是活著。活著和活著的人,沒什麼防備,所以史輝告訴過他許多不能說的秘密。
岔開他倆之間的所謂友誼不談。苗暢並不是個積極的人,每天吃飯睡覺就是玩手機遊戲,買彩票。妄想著總有一天出人頭地、突然暴富後衣錦回鄉。
可是一夜暴富的可能性,可能只存在於夢中。
所以不久前,苗暢借了大量網絡貸款回了一趟家,裝了一次大款。衣錦還鄉的喜悅還沒有散去,緊接著就發現,自己一步踏入了網絡貸款陷阱中。欠了一屁股的債。
這傢伙只好在半個月前應聘當了某外賣平台的外賣員,想要靠拚命接單賺點快錢還債。。
約十多天前,接近十一點半的時候,苗暢突然接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外賣訂單。訂單看似並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在正常的幾塊錢外送費之外,下單人還古怪的打賞的一千塊錢的小費。
「這人腦袋是不是有點抽?」苗暢樂滋滋的接單後,盤算了一下。送餐地點並不遠,大約三公里外。一旦運達後,那筆小費足夠他半個月收入了。
他放下手裡剛剛還在研究周易的記事本,今天他彩票號碼沒有從周易上算出來,倒是算出了一個奇怪的詞彙。
出租房陰冷的光,印在桌面的記事本上。記事本赫然有他寫出的一大堆雜亂無章的字。苗暢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些看似亂七八糟分佈的小字,湊成了兩個長滿筆記本的大字:
——死劫!
其實苗暢在去那家店提餐的時候,就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了。他作為負責這個片區的外賣員,雖然還沒有干多久,但是每一家餐廳的名字,大致還是記得的。
可是那家餐廳的名字,極為陌生,甚至,有些古怪!
竟然叫做,『最後一餐』。
今晚的狂風,吹在身上特別的冷。苗暢下樓,穿過雜亂骯髒的小巷子,騎上了自己的電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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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3章 活著的森林(9)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陰沉的夜色,在淒厲的風中鬼哭狼嚎。不知為何,他打了個寒顫。
用力的裹緊外衣,苗暢把手機卡在托架上,點開了外賣app的外賣員端口,一條紅線彎彎曲曲的顯示在屏幕上。是自己當前的位置,中間是需要去的餐廳。末端,就是要送到的地點。
他扭了扭電門把手,電動車在寒風中呼嘯而過。
最後一餐餐廳,位於老城區一條極為偏僻的巷子裡。那條街上的餐廳並不算多,一家家熟悉的飯店在他的狂奔中掠過,像是浮華後的剪影般,不真實。
跟著導航騎了沒多久,電動車拐入了一條岔道裡。巷子更加狹窄了,周圍的樓房也越發的老舊破爛。當到達餐廳時,苗暢整個人都愣了愣。
在一片灰瓦建築物和幾顆大樹之下,赫然擺放著兩排花圈。對,就是那種死人花圈。慘白的花圈在掛樹上的紅色燈光照耀下,顯得極為瘆人。兩排紙紮人就那麼放在花圈旁,花花綠綠的裝束,僵直的眼神,彷彿兩排絕望將死的人。
寫有最後一餐四個字的招牌,在紙紮人和花圈的盡頭,不太起眼。
苗暢吞下一口唾沫,他將車停穩在路旁,站在餐廳大門口,猶豫著是不是該進去。他有些犯迷糊。這條巷子自己送餐的時候,其實也走過許多次了,明明不記得有什麼岔道才對。而且這叫最後一餐的餐廳,幹嘛別出心裁的在門口擺花圈和紙紮人,這大活人怎麼敢進去吃飯?
正在他思來想去的當口,一個店小二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他瞥了一眼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苗暢,發現他穿著外賣制服,氣不打一出來的喊道:「喂,你。你磨磨唧唧的幹嘛呢。這份外賣人家要的急,你不想要那筆打賞了?」
苗暢聽到打賞兩個字,頓時清醒過來,他結果店小二手裡已經打包好的食物,畏畏縮縮的問了一句:「兄弟,你家的飯館是怎麼回事?怪嚇人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特色。咱們家晚上才開門,生意可好著呢。」店小二神秘兮兮的說。
「門口擺花圈,不是詛咒進來的客人去死嗎?」苗暢又問。
「明著說吧,咱家是鬼飲食店。晚上開,白天關。而且,經常做死人的生意。」店小二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