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7節
我也緊張的看著那團影,它腳踩天花板,全身弓著,違背地心引力緩慢的朝著老人的床移動。奇怪的是它移動的速度極慢,比蝸牛快不了多少。如同有什麼東西,在阻礙它移動。
當它移動到接近床大約一個手臂遠的距離時,黑影不動了。它的身前似乎出現了無形的障礙。它在天花板上轉起了圈,病房裡越發的陰冷詭異,冷的我不住的發抖。
也不知道是真的冷,還是單純的心裡發涼。
黑影長長的頭髮在空中垂掉、晃蕩,每一根都像是觸鬚,海帶般想要衝破面前的無形阻攔,將老人纏住。可是每一次,都無功而返。
這攻擊的姿態,哪裡可能是嚴老頭老情人的鬼魂。如果那真是鬼魂的話,也是冤孽千年的怨鬼,來索命了。
我不寒而慄,偏偏什麼也做不到。幸好那黑影並沒有攻擊我,也彷彿聽不見聲音。它始終無法靠近嚴老頭,我低下腦袋,看向地面。那一層黑影與床之間的阻隔物,在自己的觀察中終於發現了端倪。那層無形能量,就是從地面產生的。
但是地面乾乾淨淨,我沒有找出線索。
「現在呢,嚴老,你的翠英在幹什麼?」我問。黑影那明顯的攻擊動作,我就不信他是真眼瞎了,看不到。
嚴老頭歎了口氣:「或許是我壽命還沒到。翠英還不能帶走我,我還有陽壽,死人是帶不走活人的。今天,委屈她又白來一趟了。」
我在心裡想罵人。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老頭把可怕的黑色人影看成老情人就算了,居然還在惋惜那怨鬼般的恐怖存在沒辦法帶走自己。咦,不對,他剛剛說又委屈她白來了一趟。
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黑影,並不是第一次來。而是來找他很多次了!
該死,如果這是真的,就意味著我一直以來的猜測,有巨大的漏洞。
「嚴老,翠英第一次來找你,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了這一點,我頓時口乾舌燥的問。
嚴老頭偏頭想了想:「一個禮拜前吧,在一個也是如此陽光明媚的早晨。她突然出現在了我眼前,剛開始還只是一團影子,把老頭子我給嚇了一大跳。可她每天都來,影子越來越清楚,最後我終於看明白了。那是我的翠英,那是苦了一輩子,等了我一輩子的翠英。翠英啊,你給我的五十塊,我還留著。我還留著咧!」
黑影終究沒能靠近嚴老頭,逐漸消失在了空氣中,再也沒了蹤跡。
我看的目瞪口呆,傻乎乎的待在原地。黑影,最開始出現是在一個禮拜前。我在衡小第三醫院昏迷了15天,這是醒來的第四天。前兩天都沒看到什麼黑影。可黑影出現的時間,確實在我昏迷期間。
這就意味著一個很大的問題,醫院出現變故的時間,要推到七天前。七天前,這家醫院,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嚴老頭能看到黑影?為什麼我也能看到那團黑影?不,還有一個問題亟待證明。那就是他看到的黑影,和我看到的花園裡跟蹤著我的黑影,真的是同一個嗎?
自己失魂落魄的都不知道證明離開嚴老的病房的,可是心中的最後一個疑問,在我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居然得到了解決。
回到安寧所的走廊上,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臉色煞白,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似得,艱難無比。
走廊上,幾乎每一扇門前,每一個病房前,都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形陰影。從病房裡出來的大學生志願者們和黑影擦肩而過,有的人敏感,碰到黑影後縮了縮手大喊好冷。她們接觸到黑影的皮膚,本能的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安寧所30個病房,除了空著沒人住的房間外,都被黑影擋住了門。黑影們想要從門外進去,一個一個,看得我遍體發涼。但最令我意外的是,每一扇門前,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影子從房間裡往外推,阻擋它們進入。
第2182章 廁所暗網(1)
我傻呆呆的坐在輪椅上,直到那些無法進入房間的黑影全部消散在病房前,這才緩過神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明白這些黑影之間有什麼不同,它們又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推著輪椅,我緩慢的離開了安寧所,回自己的病房。我通過長長的樓棟間的通道,來到康富花園上空時,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陽光下,花園美死了。隨風徭戈的各色小雛菊以及幾重伸展蓬鬆的正好的粉黛亂子草在視線中展現出最佳的靜好歲月。
不時有病人在花園裡散步嬉戲,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甚至那一直飄在花園中的黑影,也不見了。可是我明白,就算所有的黑影都是相同的,但是唯獨自己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黑影,對我而言,卻最不相同。這個想法很矛盾,不過我算是明白了一些東西。
黑影有針對性,每一個人都能看到屬於自己的黑影。
我一路上走回404號vip病房。當來到房間門前時,自己突然一愣。我看到了那團影,那團只有我看到,就會覺得它不同的影。它就在我的房間前,樣子比昨天又濃了一些黑了許多。不分明的輪廓,也逐漸分明了起來。
能夠區分出性別了。
那團黑影,是個女人。它在我的房前,等待著我。
它在等待著機會,是在等待著我生命耗盡嗎?這團影,是只屬於我,等著索我命的凶靈惡鬼!
我承認,這世界上確實有許多東西都是現代的科學無法解釋的。至少,我就無法解釋眼前這團堵在我病房門前的黑影。
自己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穿過它,回到病房中。別人看不到它也就罷了,可我能看見,在心理上就有障礙,沒辦法將它當做不存在的東西忽略掉。我僵持在了門口,久久不敢走進去。黑影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直到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小夜,你去哪兒了。我在檢查室到處找你都找不到,急死我了。」
那是文儀的聲音,她的語氣裡充滿了責備。
「我在醫院裡溜躂了一會兒,自己回來了。」我隨口回答,眼睛繞來繞去,中心點始終在黑影的周圍。
「那你怎麼不進去?我在走廊那一頭就看到你在門口站著,站了老久了。」文儀奇怪的問。
我苦笑:「我有點想回病房,又有點不想。突然選擇障礙症爆發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那就選前者吧。」文儀走過來扶著輪椅的靠背,準備將我推進去。
我立刻死死的拽住了輪子:「文儀,你有沒有覺得最近一個禮拜,醫院裡有些古怪?」
自己試探著問。酒窩女護士雖然大大咧咧的,可畢竟是醫院裡的員工。再怎麼不注意vip病房外的世界,如果醫院中不斷出現怪事的話,應該也有所聽聞。畢竟,員工之間是要交流的嘛。
「古怪?我倒是覺得小夜今天你挺古怪的。」文儀撇撇嘴。
我一狠心,決心挑明了問:「那你有沒有在醫院裡看到黑影啥的?例如,就在你眼前的那一團?」
自己指了指病房門口的那一團濃濃的人形黑影。
「這附近那有什麼黑影,咱們vip區的光線開的很足,走廊裡沒陰影啊。」文儀顯然是看不見它,搖了搖頭,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黑影?」
我點了點頭。既然安寧所能夠出現密密麻麻的黑影,而嚴老頭也能看見,我就不信別的老人們如果能看到的話,就什麼都不和護士說。
果不其然,文儀露出了深思的模樣:「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隱約聽前些日子值班的護士朋友說過類似的事情。她說自己負責的病房裡有幾個病人見到了錯覺,如同一團黑影似的,而且在病人眼裡,一天比一天清晰。可是我們醫護人員全都沒看到,只能歸咎於那些病人產生了集體幻覺。」
我呼吸急促起來:「你朋友負責的地方,是不是安寧所?」
文儀緩緩搖了搖頭:「不是啊,就是普通的病房而已。」
我的腦袋頓時如同敲鐘般,恍惚了好一陣子。居然不是安寧所,難道普通病房裡的病人也看到了類似的想像。而且那現象還非常的普遍。可為什麼僅僅只有病人看得到黑影,醫護人員卻看不見?
病人和醫護人員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竟然能被那股超自然力量區分出看得見以及看不見的兩個群體?如果是體質差異的話,我認為可能性不大。自己除了腿腳不便外,和正常人的健康程度是沒有差異的。我也不覺得,我馬上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