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我再一次窩囊的躲回了被窩裡,外面的黑暗都如洪荒巨獸,唯有這個小小的被窩能帶給我些許安全感。
那一晚,我都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了,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我揉了揉朦朧的眼睛,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聲音含嬌細語,帶著蝕骨銷魂之意,似在我耳邊輕聲低吟,一個女人在呼喚著我的名字。
這女人的聲音聽得我心裡酥麻麻的,當時竟產生了就算是為這聲音的主人去死也不後悔的想法,然後我便在睡眼朦朧中起身,打開門,走進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我完全忘記了睡前的驚嚇,全然不懼外面的黑暗,一步步循著那個聲音的指引,走上了山。
很快我便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裡樹木陰鬱,顯得陰森恐怖,我的正前方,一間宅子很突兀的建在那裡,宅子顯得有些破舊,但是裡面燈火通明。
那聲音指引著我走到那座宅子的門前,宅子的朱紅大門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門打開的瞬間,一陣寒氣撲騰到我的臉上,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我一腳踏進了宅子,宅子裡面有些老舊,處處都是灰色調,與各處所掛的紅燈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透著一種難言的詭異。宅子裡見不到一個人,空蕩蕩的,溫度有點冷。
我走進門後,宅子的門又自己關上了,徹底將我與外面隔絕,我心底終於升起了一絲恐懼,但偏在這時,那個聲音又在我的耳邊喃喃,我便像一個牽線布偶一般,不由自主的向那間亮著燈的房間走去。
走到門前,裡面傳來了那個女人的聲音:「公子,我等你好久了,進來吧!」
只聽得這酥酥的聲音,我的腹間就升起了一片火熱,世間哪個男人能阻擋這暗含秋波的聲音?我抬起手,推開了房門,頓時,一股胭脂香味撲鼻而來,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胸中頓時一片燥熱。
我小心翼翼的走進屋內,屋內很暖和,且燭光迷離,處處粉飾,散發著女子的清香,這時裡面傳來了一聲女子的嬌笑,那個聲音跟我說:「公子來這是看房子的,還是來看我的?害我等了許久,還不趕快進來。」
我當即掀開簾紗,一張垂著床簾的閨床便出現在我的眼前,床簾是半透明的,一個半躺在床上的女人嬌軀若隱若現。
「來!」女人伸出了纖纖玉手,對我說道,我走上前牽住了她的手,那隻手軟綿綿的,皮膚順滑如新生嬰兒。
女人掀開床簾,順勢撲進我的懷裡,我只覺一陣香風撲面而來,那女人驚艷的面容便與我只有咫尺之遙,我從未與女子有過如此近的接觸,熱血瞬間拱上了我的大腦,腹下一道熱氣呼之欲出,我不由自主的嚥了嚥口水。
女人輕笑著,那張完美的面孔上一塵不染,我越看越是順眼,我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無瑕的東西,美到令我捨不得去觸碰,只想遠觀。
她反牽著我的手,拉我到桌子前,並說道:「料想公子一路勞累,定是渴了,與我同飲一杯如何?」
她不等我回答,便兀自倒了一杯酒,朱唇一張,輕含了一口酒,緊接著便向我的嘴湊了過來,嘴唇相觸,一道電流瞬間傳遍了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一道清涼流入我的口中,帶著酒的辛辣,帶著她身上的香味,還有那一絲絲的甜。
清流入喉便化作一道暖流,直拱上頭,這種感覺讓我飄飄欲仙,蒼白的文字無法描述其分毫。
緊接著,在我的注目下,她的指尖劃過香肩,她身上輕薄的衣服就這樣輕輕的滑落在地,頓時,她讓我再也挪不開目光,我的身體裡似有一隻不安分的凶獸,直欲掙脫束縛,撲到她的身上。
她魅惑一笑,對我說道:「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如此良辰美景,有你相伴,我便是惜時如金,公子隨我來!」說著,她牽起我的手,慢慢的向床走去,我看著她的背影,那婀娜的身姿,身體裡最原始的本能已經擊潰了我所有的理智。
床上香氣縈繞,柔軟無比,似乎還有她留在上面的餘溫,我輕輕的躺在上面,她隨之也躺了上來,將嘴湊近我的耳邊,輕輕的說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我醒來已是黃昏,我才知道自己昨晚是做了一個夢,我回想著昨晚美妙的夢境,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現在爺爺還沒有回來,我就隨便洗漱了一番,吃了一點東西,沒過多久,爺爺便回來了。
我趕緊迎了出去,爺爺的臉上帶著笑容,好像撿到了錢一般,可是在他見到我第一眼的瞬間,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爺爺帶著前所未有的怒氣跑過來抓住我的手臂,大聲質問我:「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從未見過爺爺發這麼大的火,當時就嚇懵了,只能顫顫的說自己沒有去哪。爺爺火氣更大,大聲跟我說:「你沒去哪,那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我哪副模樣了?我走到鏡子前一看,當即嚇了一跳,只見我的臉上滿是紅色的唇印。當時我在心裡我靠了一聲,心想我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明明我昨晚哪裡都沒有去,慌亂間,那場夢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難道那是真的?不是夢?
當時我就像是去花天酒地給人家當場抓住,那臉上的表情是無比的好看。
經不住爺爺的厲聲厲氣,我將夢中之事全盤和爺爺細說,爺爺聽完之後,哼了一聲,說這哪裡是夢,我是被那狐狸精勾了魂,深夜跑到了山裡也狐狸精私會了一晚。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什麼?我竟然穿過了夜晚陰森恐怖的樹林,到深山之中和那個狐仙胡一晚?當即,我腦海裡閃爍著昨晚的場景,她的容貌,她的語氣,她的動作,她的溫柔,和故事中的狐狸精萬分不同,我心想,要是她能如此待我,這樁婚事好像也不是那麼難接受。
爺爺見我神色不對,當即厲聲對我說道:「小墨你要小心,這畜生極擅長魅惑之術,而且陰險狡詐,你千萬別著了她的道。」
「身上有如此道行還不懂人妖殊途,就不怕遭天譴嗎?哼!看我老頭子在這,誰敢動我孫子一根汗毛。」爺爺對著外面大聲喊道,似乎是要讓外面的某人聽見。
我腦海中還是閃爍著夢中的情景,那張完美的面孔彷彿就飄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我想著她對我的溫柔,心裡暖暖的。
第三章:合陰婚
「哼!這畜生活了幾百年了還這麼恬不知恥,還好小墨你沒事,不然老頭子我今天就上山去,把那畜生剁了。」爺爺很是氣憤,說話也很有底氣。
「爺爺你別這麼說她。」我覺得爺爺說的話有些難聽了,昨晚我人都在她的手裡,她要是想對我怎麼樣,大可直接動手,又何必大費周章引我過去,再放我回來,這不正好說明,其實她本心不壞嗎?
爺爺就像是把我看穿了一般,他拉著我的手臂說道:「小墨,你不會是對她產生好感了吧?」,我頓時尷尬了一下,趕緊搖了搖頭,這時候我能承認嗎?我敢承認嗎?
「那就好,她想進咱家的門,門都沒有,爺爺已經找到人治她了!」爺爺給我使了個小眼神,然後哼著小曲進了廚房,留下一臉茫然的我。
老頭子很快便做好了飯菜,菜一上桌,香氣撲鼻,不得不說爺爺這個強老頭的廚藝還是不錯的,我吃了一口熱乎的飯菜,心中暫且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
吃飯間,爺爺跟我說了很多奇異的東西,其中重複最多的就是城隍,他說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城隍,城隍掌管一方生死,負責亡者靈魂的擺渡和緝拿孤魂野鬼,護一方秩序,手中掌握地府大權。
講到興奮處,爺爺跟我說,有一年,我們省內爆發了饑荒,餓死了好多人,這些餓死的人都變成了餓死鬼,其中很多餓死鬼不願意再入地府受地獄之苦,於是都逃到了荒山野外成了孤魂野鬼,有一些厲害的身上有了修為,以此為害一方,那時候,我們村子裡每到晚上都能聽見那些孤魂野鬼的叫聲,村子裡是被擾得人畜不安,最後沒有辦法,全村的人都去城隍廟求城隍爺出手,最後也虧得城隍爺體恤民情,他出手後,這片山域才安靜了下去。
爺爺說得神采飛揚,但我實在是不敢想像,附近山上滿是遊魂野鬼的樣子,所以我趕緊讓他住口,不然以後晚上是連門都不敢出了。
吃完飯後,爺爺看著我欲言又止,然後小心翼翼的問我:「小墨,我說了這麼多,你覺著城隍爺如何?」
「老頭你有事便說,別跟我拐彎抹角的。」好歹我也跟他這個糟老頭子生活了十八年,他這副模樣肯定是有話要跟我說。
爺爺歎了一口氣,然後才將他昨晚去了哪裡娓娓道來。
原來他昨晚是去了後山的城隍廟,在那裡跪了一晚上,求城隍出手救我。聽到這裡我鼻子一酸,這糟老頭子年級這麼大,為了我還委屈求全,給人家跪了一晚上,真的是不要命了,同時我也怪自己沒有能力,都長這麼大了還要爺爺替我操心。
城隍聽完事情原委之後,也很氣憤,說人妖殊途,那狐狸精怎麼敢逆天行事。爺爺見有希望,趁機提出了讓我與城隍女兒合陰婚的建議。之後的事情爺爺沒有細說,不過最後城隍答應了這門婚事,當然是讓我入贅。
但是我接受了高等教育,和這些不同尋常的東西結婚,心中還是有很大的排斥心理,見我不願意,爺爺便又向我解釋:「這合陰婚的習俗,古有先例,天道允許,鬼也是從我們人變化而來,兩者本就相通,而且城隍一方是明媒正娶,得地府允許,爺爺百年之後也可以受益與你這樁婚事,不用再受輪迴之苦,待你陽壽耗盡,我們爺倆就又可以在下面相聚。但你若是和那畜生在一起,莫說人妖殊途,天道不允,單說這妖精狡詐,不知她看上你是什麼用意,而且跟她在一起,肯定損耗你的精元,到時候,你恐怕是連魂都沒了,難道你要我這老頭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沒人養老送終嗎?」
爺爺一口氣說了那麼長一段話,我陷入了深思,爺爺心中不待見她,我一下也沒了主意。
「要我入贅給城隍的女兒也行,但是不能這樣瞞著她,你讓我去和她說清楚,回來我就隨你的便!」爺爺自然知道我所指的她是誰,但是我這個提議,他這個糟老頭子肯定不答應,果然我話音剛落他就大聲說道:「不行,我不信那畜生,再說她要是知道你和城隍女兒的婚事,還能放你回來?」
「那就算我和城隍的女兒成了婚,她知道之後難保會來鬧事,到時候鬧得咱家雞犬不寧,那又如何是好?」
「等成了婚,你就是城隍的人了,有城隍的庇護,她不敢囂張。」
《鬼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