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因此,當他那船駛到此前打漁到過的最遠一處島嶼,再不敢往前時,船家還主動熱情地幫楊瀚把一口口箱子搬上島去。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彩霞滿天。看看一男二女三個年輕人,船家有些不放心地道:「小哥兒,你們真的……就到此為止了?要是我們走了,你們再想回去,可未必會有船經過了。」
船家看看那島,不大,草木也不茂盛。暫時庇身是可以的,但要在此生活,是絕不可能的。
楊瀚笑道:「多謝船家,你自去吧,我心中有數。」
「好吧,那……咱們就此別過!」船家向楊瀚和兩位姑娘拱拱手,跳上了船頭。
他的大兒子、二兒子、小女婿,還有大孫子忙不迭地收錨收纜,準備駛離。
船很快駛離了岸邊,船家的大兒子疑惑地看著仍在島上站著的楊瀚和兩位姑娘,道:「爹,他們是不是什麼重要逃犯啊?不然,跑到這種荒島上做什麼?」
船家叱責道:「不要胡說八道,什麼重犯會對你我這麼客氣,早就殺人滅口了。我看那兩位兩姑娘和那後生眸清神正,可沒有一點奸邪之氣。」
船家說著,情不自禁地向島上看了看,捋著花白的鬍鬚,喃喃地道:「那島,不足以庇身吶,這三個人,不會是修行的神仙吧?」
他那大孫子正在變聲期,難聽的公鴨嗓子笑道:「爺爺,你也是想得多了,若他們是神仙,踩個葫蘆也能渡海了,幹嘛還要咱們用船載他們過來。」
楊瀚站在岸上,看著那船越走越遠,漸漸成為一個小黑點,這時最後一縷陽光也陡然沉進了大海,天邊仍然紅彤彤的,但整個天地都已陡然暗了下來。
楊瀚便回頭道:「我們現在就過去?」
白素趕緊道:「你等等!」
白素急忙藏到旁邊一塊背風的大石頭後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銅鏡,梳理著自己的頭髮……
小青詫異地道:「姐姐,你這是在幹什麼?」
白素頭也不抬地道:「你趕緊過來,好好整理一下你的妝容,這要萬一正落在瀚哥兒的皇宮裡,母儀天下的你,妝容不整,髮絲蓬亂的,可不叫人笑話。」
小青沉默了一下,扭頭對楊瀚道:「你不是已經抹去了我們的異能麼,為什麼她還是這麼的不著調?」
楊瀚沉吟了一下,道:「也許……習慣了吧?」
「習慣了?」
「你想,你們遭逢奇遇時,她才十九歲。此前的性情,頂多養成了十八歲。可這之後的性情,可是用了足足五百多年的時間養成,哪兒那麼容易改回去?」
白素興沖沖地從岩石後邊跳了出來,迫不及待地道:「我整理好了,瀚哥兒,咱們快出發吧。」
楊瀚長吸一口氣,道:「我們走,一起去看看,那雲和山的彼端,究竟有什麼!」「、
當那艘漁船距岸邊還有小半個時辰的距離,天色如墨,已經全黑下來的時候,遠處海上,突然有一道光束沖天而起。那道乳白色的光束在夜色下,在一覽無餘的大海上,顯得特別顯眼。
那老漁夫剛灌了兩口老酒,驀一回頭,看到如此一幕,呆了很久,直到那道白色光束徹底消失,他才顫抖地驚叫起來:「仙人!他……他們真的是仙人!仙人,飛昇啦!」
……
第182章陪你一起去看流星雨
第182章陪你一起去看流星雨
憶祖峰上,咸陽宮。
咸陽宮,宮已不在,徒留一片廢墟。
在這廢墟之上,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傘式茅屋,四壁其實仍然是磚木結構,遠看如那山峰之上一朵巨大的蘑菇,古拙、典雅。
巨屋之內,四壁火把燃燒著松香,辟啪作響,在大廳的中央,還有一口大鼎,鼎下燃著炭,鼎中烹著一口肥羊,鮮香四溢。
在座的人俱都是峨冠大袖,高齒木屐,跪坐於案後,儼然是先秦打扮。
客席首位,跪坐著一位曲裾三繞、體態婀娜的美麗女子,秀項頎長而優美,彷彿白天鵝優雅的頸子。她的肌膚也像羊脂美玉一般潤澤白嫩。
她手裡拈著杯,正微微含笑,一雙星目微微閃動,注意著廳中所有人的動靜。
對面,是一群義憤填膺的男人,其中一人正拍案而起。此人年約五旬,容顏清瞿,目光有神。身著一襲玄色曲裾,寬袖、大袍,雞心式袒領露出裡邊雪白的裡衣,領口繡著方格紋飾,顯得極為莊嚴。
「我不同意!你們唐家也是叛逆!是你們這些叛逆一起,毀了我們三山帝國,屠盡我皇室後裔,現在你們過得如此逍遙,都是吞噬我三山帝國的血食。我們怎麼能與這些叛逆同流合污!如果不是不斬來使,哼!唐詩!巴某早已斬下你項上人頭!」
唐詩,就是那位曲裾深衣的端莊美人兒微微一笑,柔聲道:「巴圖長老,您久居這憶祖山上,可曾見過那大海之中的鯨魚?」
剛剛說話的清瞿老者冷冷地道:「你以為老夫孤陋寡聞麼?大海,巨鯨,巴某自然是見過的,怎麼?」
唐詩嫣然道:「那麼,巴圖長老見過鯨魚的死亡麼?」
清瞿老者微微一怔,沒有說話。
唐詩徐徐掃過眾人,柔聲說道:「鯨魚,海中龐然大物。它活著的時候,一吞一吐間,就是萬千生命的消逝,以此供養它的生息。但世間萬物,莫不生老病死,這是天道。
總有一天,這等龐然巨物,也會死去。巨鯨死去之後,它龐大的屍體會慢慢沉入海底,漸漸腐爛、分解。深海之底,冰冷、黑暗,本來沒有生物,但是因為這巨鯨的身體分解,就會漸漸滋生種種生物。」
大廳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息聽著她訴說,尤其是坐在首位的一位長袍青年,雖然穿著寬袖大袍,可他結實飽滿的肌肉被袍子隱約襯出一些形體模樣,便已顯示他有著的驚人的爆發力,體魄之強壯,恐怕是力能扛鼎。
唐詩柔美悅耳的聲音繼續在廳中迴盪著:「那些生物,也以彼此為食,但它們最終極的生命來源,就來自於那巨鯨。這個,叫做『鯨落『。巨鯨活著的時候,得到了整個大海的供養,當它死去,便把它自己,回饋給整個大海!」
唐詩目光微微一轉,那首座青年與之目光一對時,立即為之一亮,毫不掩飾那目中灼熱的愛意。
唐詩道:「三山皇室,就是那只巨鯨。當它在時,我們所有人都在供養它,當它死去,塵歸塵,土歸土,巨鯨隕落,萬物滋生。這,只是一個輪迴。」
唐詩輕輕拈起了酒杯:「我不覺得,我們就一定虧欠了三山皇室什麼,又或者,我們就應該永遠將三山皇室奉養在高高的神座之上。各位長老,三山皇室存世了五百多年,如今……也消亡了五百多年了,一千年過去了,你們為什麼還要抱著這樣的執念不放?」
「自三山皇室覆滅,天下分崩離析,今已化為三個龐大帝國。你們瀛州帝國,便是其中之一。你父親,更是贏州帝國如今唯一的上將軍,手握重兵,上挾偽天子,下扼制百官,恐怕他是想自立為帝,所以才派你來,想讓我們這些三山遺老,做你們的馬前卒吧?」
另一位長老說話了,這位與方纔那位巴圖長老衣袍近乎一樣,只是領口繡了菱字紋,眼神也更深邃一些。
唐詩微笑道:「蒙戰長老未免多疑了。如今的三大帝國,說到與三山淵源之深,以我瀛州帝國最為密切。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