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於是,楊瀚默然,悄悄退了三步,重新站定。
楊瀚道:「你受人閹割,肢體不全。全家被殺,更無香火。可是,只要你跟著寡人,忠心耿耿地為寡人做事,終有一日,你雖肢體不全,卻將比這世上太多身體健全的人更要受人敬重,多少四肢健全之人,只能匍伏於你的腳下!
你雖全家被殺,再無香火傳承。可是,只要你跟著寡人征戰天下,總有一天。你雖是閹人,卻會比這世上子子孫孫、枝繁葉茂之人,更為天下人所敬仰。十代、百代、千秋萬代,被世人所紀念,血食祭祀,永世不衰!雖無血脈,一樣香火傳承!」
徐海生不再哭泣,只是定定地看著楊瀚。
楊瀚道:「因為,我是天聖楊家的後裔!這三山世界,是我楊氏先祖開天闢地!而我,將要重建三山,恢復祖先的輝煌。只要你追隨著我的腳步建功立業,總有一天,你將陪著我,神祇一般,承受萬世香火!」
徐海生動容了,不是楊瀚一番話有多麼巨大的煽動力,實在是天聖楊家在世間傳說中擁有太大的魔力。那是締造這個世界的人家,那人家可以駕馭這世上最恐怖、最龐大的龍獸,他們是神族血脈啊!
徐海生有些囁嚅了。
他家裡人,死光了。他自已,被閹割了。
他已經完全沒有了未來,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之所以還活著,只是出於一個生物求生的本能。
而現在,楊瀚給了他希望,哪怕這只是把空中的月亮比作了大餅,他也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想相信它。
因為,這樣活著,才有一個奔頭。
「當……當真?」
「只要建立功業,便當真!只要當真建立了無上的功業,寡人便決不會食言!因為,我明白你的痛苦,明白你的恥辱。因為此刻,寡人,也是一個閹人!」
徐海生大吃一驚,大王是閹人?這……
楊瀚沉聲道:「我的祖先,因為變故,離開了這三山世界,五百年後,我才歸來!現在,我除了天聖楊家傳承下來的榮光和威望,一無所有!沒有權力,沒有金錢,除了可以馭使那深山中的龍獸。
我明為大王,高高在上,為西山諸部所尊奉,可實際上,他們各懷居心,都只想借用我的能力與威望,為他們自已謀利益。
如此,就算有朝一日一統三山洲,重新打下這天下,寡人也不過是受他們操縱的一個傀儡!直至受逼禪位,不明不白地死掉!
如此,寡人豈不也是一個閹人?肢體不全的閹人!被人暗中嘲諷的閹人!再沒有香火傳承的閹人?
寡人能信任的,只有你們!如果你們能陪同寡人,奪回這一切,那麼,陪同寡人站在最高處去享受這榮光的,就是你們!普天之下,誰敢說,我們不是頂天立地的男人?」
徐海生心動了,雖知機會渺茫,可是殘肢再生,才是絕無可能之事。雖是肢體再無完整之日,可是如果扶保眼前這位天聖後裔,真的有那麼一天,站到全天下的最巔峰處……
正如大王所說,身體殘缺與否又算什麼?有沒有後裔又算什麼?只要做為大功臣陪侍宗廟,後世的帝王都要一代代向他供獻血食!
徐海生「通」地一聲跪了下去,一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某願誓死追隨大王!」
楊瀚道:「為了來日你我不再做閹人,寡人今日與你,坦裎相見,交換腹心!」
楊瀚利索地解開腰帶,敞開了他的衣懷,赤條條的身子,便這樣直面著徐海生。
徐海生再無遲疑,立即跳起身來,將衣袍解開。自他身體殘缺,不要說自卑得再不敢讓任何一個人看見他的身體,便連他自已也不願再看自已的身體。可在眼前這個人面前,他毫無猶豫。
這衣袍坦露,赤裎相見,他筆直地站著,毫無自卑羞慚之意,胸中只有鬱鬱不平之氣化作熊熊烈火,炙得他的心都有些痛了。
對眼前這個人,他願意坦露自已的一切,他的身體、他的忠心、他的期待!
後世記載,天賢大帝楊瀚麾下有三龍四鳳,五虎八猛犬,其中尤以八猛犬為最,他們對大帝最是忠心耿耿,一生只唯大帝一人之命是從,指哪咬哪,直如瘋狗一般,雖刀山火海,不加猶豫。
可是卻始終無人弄得明白,他們之中,有的奸、有的滑、有的黑心腸,有的貪得無厭,卻為何一個個都對大帝楊瀚忠心若斯?最後只能歸結為楊瀚大帝的個人魅力實在是無人可擋,從無人知道今日這場赤裎相對,這是大帝和他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
第227章 楊瀚的班底
第227章 楊瀚的班底
曾經有人說,犯罪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雖然這樣的人容易觸犯法律,但是這樣的人大多都有常人不及之處,楊瀚信了。
這七八十個人,他逐一接見,逐一做了驗身。
沒辦法,就算不是想要收為心腹的,他也得親自驗看。自已宮裡一百多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呢,這要是莫名其妙地大了肚子,他怎麼跟人家爹娘交代?
就算人家爹娘不介意,他也不願意頂這個屎盆子啊。
當然,他沒有對每一個閹人都推心置腹地寬衣解帶。叫進來之後,總要先問問此人的姓名來歷,因何犯罪,確定是可用之才後,他才會通過這種叫對方感恩戴德的辦式令其歸心,一下子就忠心耿耿的當然少,卻也因此有了良好的開始。
這一路問下來,大部分太監比起徐海生來說都只能算是平庸之輩,正常使用就好。佼佼不群的也就那麼幾個。
比如說,檢查時,還真發現一個假閹人,一開始楊瀚疑心他是某一方勢力派來貼身監視自已的人,當然,這個懷疑並不強烈,因為身邊已經有那麼多的宮娥,大多都抱有別樣目的,派假太監太容易暴露。
仔細一盤問,這人竟是徐家一位地位較高的族人的隨從伴當,他極精明,徐家並不外傳的幻術,他居然只靠偷師就學會了一些。
徐家這幻術,有借用道具才可施展的大型幻術,也有不需借助道具的惑心術,也就是後世的催眠術。那都是方士徐福當年傳下來的絕學。
這人有才,雖說學得似是而非,被人綁起將要閹割之際,居然成功施展出來,給下刀的人催了眠,叫那人誤以為他已經被閹割過。
他只惑心一人已是誤打誤撞,當然迷惑不了更多人,所以最終還是老老實實被綁送進了王宮。
這人本來還想故技重施迷惑楊瀚的,只可惜屁用沒有。在此人看來,定是上次情急之下才施展出來,自已這半吊子的功夫這次沒有生效。卻不知四鳴音功本來就有清音凝神、破除迷障的功效。
就算是徐諾來了,親自施展最上乘的惑心術,也迷惑不了楊瀚。佛家獅子吼本就有破除迷障,正心清神的效果,這四鳴音功乃天外神人所留,功效更遠勝之。
只不過,當今世上,已沒有人知道四鳴音功是惑心術的剋星。
楊瀚不知道,徐諾也不知道。
一俟查清此人底細,楊瀚二話不說,當場就把他格斃了。
這人對他來說毫無用處。那半吊子的惑心術有什麼用?在徐家嫡系面前,還不夠丟人的。而要閹割了此人,那就是他來下令,這人對他只有怨恨,又豈能再為他所用。
毫不猶豫地擰斷了此人的脖子,任他軟綿綿的屍體倒在腳下,失禁的尿液都淌了出來,楊瀚發現,他的內心竟毫無波動。
置身於此,看似風光,卻是隨時提著小心,他的心,已經硬起來了。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