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節

她的小辮兒和額前的珊瑚珠子,都隨著奔馬的動作跳躍飛舞著,懷中似乎還抱著一個半大孩子。
楊瀚微微一訝,這是什麼?難不成俘虜了靳無敵的兒子?可這女子又是何人?
正思忖間,那馬已飛馳至面前,馬上女子騎士極好,技巧地一勒馬疆,那馬又輕快地踏前幾步,穩穩地站定了,不似後邊幾人,有的突然勒急了,那馬人立而起,若非馬上騎士急急變換身體重心,就要連馬一起仰翻到地上。
「大王,大王,臣幸不辱命啊大王,哈哈哈哈,快放我下去!」
女騎士懷裡抱著的那個「半大孩子」說話了。
楊瀚定睛一看,噫!這半大孩子居然有鬍子,哦!原來是李淑賢!
女騎士驪珠扳鞍下馬,再把李淑賢抱下來,李淑賢一溜小跑奔向楊瀚,因為他在馬上顛簸的太久,平衡力現在不好,於是,貝雕氏、小談、荼狐等人就眼睜睜地看著他……跑偏了。
「噗嗤!」
荼狐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趕緊抿住嘴巴,把頭扭向一邊,但肩頭還是忍不住顛動著。
李淑賢定了定神,又跑回楊瀚身邊,興沖沖地拜了下去:「大王,臣幸不辱命,草原之患,自今日平矣!」
「愛卿辛苦了!」楊瀚上前將李淑賢扶了起來,心中嘀咕:「難怪官吏選拔也講究儀表,太不像樣子的是真有有損國儀啊。幸好我這裡太缺人才,在瀛州那種地方,也難怪李淑賢這樣的難以出頭。」
楊瀚扶起李淑賢,道:「六曲山那邊情況如何?」
李淑賢紅光滿面地道:「大王,靳無敵走投無路,居然攻上六曲山去,滅了六曲樓,將六曲山據為已有,但也因此,他被我三山徐公公、徐不二兩路大軍卡住了退路,現在堵死在六曲山上。」
楊瀚道:「寡人曾囑咐徐不二,一路掃蕩,見機行事。卻不知他與徐海生匯合後,採取了什麼對策?」
李淑賢道:「六曲山山勢險要,易守難攻。若是強攻,損失必重。所以,臣獻計於徐公公和徐不二將軍,只管圍了六曲山,挖掘戰壕、擺佈陣勢,逼靳無敵下山決戰,山上糧草不多,靳無敵撐不了太久的。只要他下山,敵攻我守,結果不問可知……」
楊瀚欣然道:「好極!平定草原,愛卿當為首功。」
這一句話,李淑賢便心中大定,功已定了,那賞自然也是少不了啦。
李淑賢忙收斂心神,恭瑾地說道:「為大王效力,敢不殫精竭慮,死而後已。」
「走!寡人已備下酒宴,為愛卿接風,來!」
楊瀚拉住李淑賢的手,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來。李淑賢自然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來,君臣相宜,好不感人。
酒宴自然是早就擺好了。
草原人的酒宴,除了酒,當然是肉。
要說蔬菜,現在正是春天,野菜也是有的,但那哪兒能上得了台盤?
所以,只有金黃色的烤全羊的嘴裡,給它銜了一抹翠綠的香菜充充樣子。
楊瀚親手切了一塊肥美的羊肉,給李淑賢放進盤子裡。
「咚咚咚咚……」
歡快的,極富節奏韻律的羯鼓聲響起,錦筒繡裙,一身草原少女妝扮的荼狐粉光脂艷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一個定場式,柔美的身體呈現出了「三道彎」的迷人曲線。
把她送到楊瀚身邊有段日子了,若是個好色的大王,只怕當晚就把荼狐吃干抹淨了吧?可楊瀚迄今全無動靜。
若說他有暗疾,不近女色,卻又不像,僅看他對小談的呵護備至,王后乃至兩位側妃前後腳兒地有了身孕,他也正常的很吶。
所以,莫雕氏有些著急了,方才主動建言,要以歌舞為大王助興,結果居然不是群舞,而是把荼狐一人送上前來,為了讓楊瀚注意到荼狐,莫雕氏還真是下了番功夫。
荼狐好舞蹈,她雖是頭一回來草原,但草原上的舞蹈,卻是會的。只是由她跳來,少了幾分剛勁粗獷,多了幾分俏皮柔美。
羯鼓重音一沉,荼狐便把嫵媚的柳眉微微一挑,伴隨著悅耳的羯鼓聲跳了起來。
楊瀚抓著雕刻著古樸花紋的牛角杯頻頻舉杯,不只向李淑賢敬酒,也向莫雕氏和越來越多歸附於他的部落首領們敬著酒。
眾部落首領自然也要上前來為他敬酒,依著習俗,還要先站在他的面前,縱聲高歌一曲。
楊瀚喝了那烈酒,便汁水淋漓地抓著羊肉大嚼一陣。小談如今有了身孕,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久坐,小坐了片刻就回帳歇息了,這一來,眾人敬酒更加肆無忌憚,草地之上,一片歡快。
一個肥頭大耳的部落首領,他被徐海生弄走了一半的部落子民,所以雖然遭了火災,剩下的牛羊足以讓族群延續下去。至於人口,只好放開肚皮生,幾十年後,還不是恢復如昔?
如今,又投靠了楊瀚,受到接納,再不用擔驚受怕,因此放懷暢飲,喝得滿面紅光,坦胸露腹,身旁案邊不一會兒就已是堆積如山的酒罈子。
他搖搖晃晃地捧起酒碗,走到楊瀚案前,大聲道:「大王巡狩南秦草原,我草原諸部深感榮幸。如今,更有莫雕部落美麗的女子為大王獻舞,舞姿比醇濃的美酒還要醉人吶,小臣拓爾邁洪敬大王一杯。」
楊瀚哈哈一笑,舉起杯來。
拓爾邁洪便用油手把胸一拍,高聲唱了起來:「了不起的楊瀚大王啊,我們虔誠地向您敬獻美酒。能把高山挾在腋下的楊瀚大王啊,請您滿飲此杯。能挽起強弓射下太陽的楊瀚大王啊,願您的領土無限無疆……」
楊瀚舉著酒,笑得臉皮子都酸了,拓爾邁洪終於唱完了,然後捧起酒碗,咕咚咕咚牛飲一番,向楊瀚一亮碗底。
楊瀚微微一笑,便也捧起碗來喝酒。這他娘的,雖說是奶酒,喝多了也醉啊,尤其是有些腹脹,可盛情難卻,這些人粗獷歸粗獷,可有時偏又敏感的很,你不喝完,他會擔心你對他有看法,難保哪個蠢人越想越不安,幹出什麼糊塗事兒來。
莫雕氏是個老婦人,自然不會像他們一樣胡鬧。
她微笑著,看著拓爾邁洪敬了酒,搖搖晃晃地下去,微微側了身子,對陪坐在一旁的莫皋低聲道:「一人獨舞,何如共舞之樂!」
莫雕氏向荼狐那兒呶了呶嘴,低聲道:「去邀大王共舞啊!」
莫皋喝得小臉紅撲撲的,腦子暈乎乎的,一聽娘親這麼說,大喜道:「對啊!我這就去!」
莫皋興沖沖地跳起來,衝到楊瀚面前,一把奪下他的酒碗重重地擱在桌上。
楊瀚一臉詫異,這姑娘要幹什麼?
就見莫皋伸出雙手一拉,呼地一下就把楊瀚從案後拉了起來,大聲道:「大王,我們共舞吧。來來來,大家共舞!嗨,姑娘們,都過來啊!」
莫雕氏一臉黑線地看著一直候在邊兒上的十幾個窈窕的牧人少女跑到了字形酒宴現場的中間,然後一個個拉起了那些部落頭人們,成雙成對地跳了起來。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