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節

那巡街小吏剛說到這兒,旁邊一個差役叫道:「來了來了,那瘋子過來了。」
寇黑衣抬頭一看,就見一個布袍老者,鬚髮飛揚,手中提一口劍,後邊跟著二十多個持哨棒的皂衣大漢,走的雖無陣列,隱隱竟有行伍之風,一眼望去,給人一種肅殺之感。
寇黑衣目芒一縮,下意識地往腰間佩刀上一按,沉聲道:「他是何人?」
旁邊戶部堂官蘇有道抬眼一望,卻是微微一驚,訝然道:「荼太尉?」
荼單正要再去搜下一家青樓,忽見前方路上站著一行人馬,內中一人正是蘇有道。
已是急火攻心的荼單一見蘇有道,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就是他!若非這老匹夫出爾反爾,羞辱老夫,老夫怎會向狐兒發火。
若非如此,狐兒又會負氣出走,如今不知落到何等淒慘境地,都是這老匹夫啊!
荼單立時戟指一點,大喝道:「來啊,把蘇有道那個老匹夫給我拿下!」
寇黑衣正在發愣,不曉得這個顯得頗為跋扈的老傢伙是誰,見他竟敢當著自己的面,要拿自己的客人,登時也是勃然大怒。
寇黑衣拔刀出鞘,向前一指,厲聲大喝道:「寇某的地盤上,何人膽敢如此放肆,把那老匹夫,給我拿下了!若敢反抗,打死勿論!」
第447章 奇恥大辱
第447章 奇恥大辱
蘇有道一見,急忙上前攔阻,道:「寇大人千萬不要動手,這是南孟荼太尉。」
「嗯?」寇黑衣一聽,立即揚手止住了自己的人馬。
楊瀚從南孟遷來的官僚班子,文的一套班子整個兒是交給了李淑賢的,因為東山這一派的文官體系太單薄了,根本無法和高初的西山派相抗衡,得壯大這一派的力量。
而從南孟遷來的武將班子,則是由楊瀚自己親自掌握的。
寇黑衣常往李淑賢的相府走動,總聽這些南孟文官談論起往昔同僚的如今處境,其中多次提到過荼單,知道大王對此人還有招攬之意,自然不敢太造次。
蘇有道急忙整了整衣冠,上前見禮道:「荼太尉,下官並無得罪之處啊,太尉何以如此大怒?」
荼單戟指怒道:「蘇有道,當初老夫與你聯姻,你若不允,大可拒絕。老夫也沒有強求之理。可你前腳應了,後邊卻又悔婚,你把老夫當作什麼?我那女兒,豈能受此羞辱?把他給我拿下了!」
「誰敢!」
蘇邦昌並不認得荼單模樣,此時一聽方才明白眼前這人是誰。一聽他要拿下自己的父親,登時勃然大怒,立即衝上前來,攔在父親前面。
蘇邦昌傲然瞥了荼單一眼,冷笑一聲,道:「荼太尉!啊,南孟如今已是大王治下一郡,這南朝太尉,也是名不符實了。嚴格說來,你也不過是一介草民,還當你是朝廷大員麼?如今家父才是朝廷命官,容得你在此指手劃腳?」
荼單一怔,瞪向面前這個年輕人。
蘇邦昌瞟了一眼荼單左右的家將,曬然一笑,指著他們道:「拿下家父?我看你們哪個敢!要造反了不成!」
荼單的家將也清楚自家老爺如今的形勢,聞言下意識地望向荼單,不知老爺是否還要一意孤行。
蘇邦昌嘲弄地嘴角一翹,道:「悔婚,不是家父的決定,而是我的意思。家父忠厚,還曾一再勸我,不可失信於人,令荼家難做。但我以為,先失信的,卻是你荼家,我們蘇家,又有什麼不該說的?」
荼單怒道:「小子,你說什麼?」
蘇邦昌指著荼單的鼻子,一字一句地大聲道:「我說,是你荼家負我蘇家在先,你既不仁,我便不義,我蘇家,沒什麼對不起你荼家的!」
蘇有道畢竟與荼單同殿為臣多年,當初人家站班首,自己一向站班尾的,餘威猶在,不敢放肆,是以窘得連連提醒兒子:「邦昌,不要多言,荼公德高望重,不可侮慢。」
蘇邦昌卻不理會,陰陽怪氣兒地道:「爹,你說的沒錯,人家荼太尉德高望重,何止是德高望重啊,人家荼家八面威風的時候,咱們蘇家那是拍馬都趕不上的。可是如今,荼太尉為何要與我蘇家聯姻?禮賢下士麼?」
蘇邦昌向前一步,不屑地瞥著荼單,道:「令嬡風評如何,荼公心中清楚。若非壞了名聲,恐怕荼公你就算沒落了,也依舊看不上我們蘇家吧?」
蘇邦昌冷笑一聲,尖刻地道:「你當我們蘇家是穢污腌臢之地,倒垃圾潑髒水的所在嗎?」
這句話一出口,連蔻黑衣都有些變色了。這話,太重了啊,罵的太狠了些,這荼老頭兒好歹曾是位極人臣,多少該給人留些面子才是。年輕人,終究莽撞了些。
荼單氣得臉色鐵青,瞪著蘇邦昌,身子簌簌發抖,心情激揚之下,一時竟氣的說不出話來。
蘇邦昌道:「家父再三解勸,我便想,罷了,聽聞你那女兒,生得千嬌百媚,蘇某便寬宏些,納她為妾,侍酒添香,對你荼家,也算有了交代。是你不識抬舉,如今卻不顧風度,當街誹謗我父,是何道理?」
「你……」
荼單氣極,額頭青筋爆起,幾欲暈厥,他揚起掌來,掌帶風聲,呼地一掌就拍向蘇邦昌的臉龐。
蘇邦昌只是習文,並不通武,哪裡避得及,蘇有道驚叫道:「荼公手下留情!」
蘇有道還沒喊完,荼單的一巴掌已經劈近了蘇邦昌的臉頰,但是掌緣距那面皮尚有一寸距離,卻是硬生生地止住了。
蘇邦昌感覺到那掌風撲面,極是凜冽,心中也有些害怕,見他停住手勢,這才心中一鬆。
荼單猛地收回手,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臉上,痛呼道:「老夫這是自取其辱!自取其辱啊!」
蘇邦昌雙手一拱,往憶祖山方向拱了拱,朗聲道:「蘇某不才,蒙寇大人抬愛舉薦,不日也要出仕做官了。現如今,你那女兒便是與我作妾,也是不配,你若強要與我蘇家攀親,你那女兒,便與本公子做個通房丫頭,倒還使得,哈哈哈哈……」
「砰!」一隻腳凌空踢來,把蘇邦昌踢了個滾地葫蘆,動手的卻是荼單的一個家將。
這些家將,都是荼單從軍中一步步帶出來的人,極是忠誠。荼狐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視若自己的親女侄兒,如今被人如此羞辱,哪裡還忍得住。
這家將一腳踢飛了蘇邦昌,踢得他倒飛出去,哇地吐了一口鮮血,便振臂大呼道:「兄弟們,往死裡打!」
一幫子行伍出身的家將便氣沖斗牛地衝了上去。
蘇家的幾個家丁率先衝上來救主,寇黑衣一見鬧成這般模樣,自己不好不維護自己的客人,急忙也命自己的家將上前,道:「快快快,快阻止他們!」
兩下裡三伙人,登時廝打在一處。
蘇有道把蘇邦昌拖到身邊,急道:「兒啊,你沒事吧。」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