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這些人每一個都精於算計,恐怕要麼是早就投靠了吳王,要麼就是也察覺到了吳王的反意。」周昂心中不由的想到,而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不同尋常的氣氛越發明顯。
「殿下駕到!」忽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個太監尖細高昂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整個會場就變得無比安靜,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周昂也跟著人群站了起來,目光自然也看向了吳王出場的地方。
只見人群很自然的分開,在會場之中讓出了一條通道,下一刻周昂就看到一個身著大紅袍,袍子上繡著團龍圖案,腰間纏著玉帶,頭帶翼善冠的中年男子。
不用說這自然就是吳王。
吳王面帶微笑,一路走過對兩側的官員頻頻點頭示意,遇到那些有身份名望的重臣,吳王更是親切的打著招呼。
此刻的吳王,確實完美的詮釋了一個毫無架子好,禮賢下士的賢王形象。
等到吳王走到自己的席位,眾人也都各自歸位,而後齊齊對著吳王躬身行禮,口中稱著「拜見吳王殿下。」
「諸公有禮了,今日孤略備薄酒,還望諸公盡興!」吳王對著眾人還了一禮,口中也是客氣的說道。
因為整個廣場四周都立起了帷幔,所以雖然不是室內,吳王的聲音卻也被束縛在帷幔之中,便是坐在末席的周昂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吳王緩緩落座,而後眾官員才跟著坐下,此刻吳王已經出場,場中自然沒了先前的喧囂,都在安靜的等著吳王開口。
清明詩會雖名為詩會,卻也有歌舞助興,按照往年的慣例,詩會前半程都是吳王宮中的樂師舞師進行歌舞表演。
「明日便是清明佳節,今日能與諸公共聚一堂,孤是真的高興啊!尤其是今年孤又看到了許多的新面孔,有如此多的新朋友,孤更是喜不自勝。今日孤也為諸位準備了一份驚喜,請諸公一觀!」吳王目光掃過眾人,雖然只是一眼而過,卻讓每個人都感覺吳王好像在看自己,甚至就連周昂都感覺到,剛才吳王特意與自己對視了一眼。
隨著吳王聲音落下,一隊隊衣著特殊的舞者,有序的出現在廣場中央的空地上,那裡似乎也是專門為這些舞者留下的。
剛才吳王提到驚喜,自然引起了眾人的好奇,此刻都認真的看著這些舞者。
下一刻眾人就發現,這些舞者其中一半竟然身著鎧甲,手中還拿著盾牌刀斧,只是無論是鎧甲還是兵器,都是裝飾精美,確是用作觀賞而非實戰的。
而另一半舞者身著廣袖長裙,手中拿著不同的樂器,只是這些樂器也都極其古樸,像是戰國以前的那些古樂器。
周昂目光從那些舞者身上掃過,粗略一數,正好是男女各三十二人,而且這些男女八人一列,橫豎正好也是八列,加起來一共六十四人。
看到此處,周昂眉頭下意識的一皺,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而幾乎是同時,少數官員的臉上也露出了難看的神情。
下一刻沉重舒緩的音樂響起,正是那三十二位女性舞者或吹或彈或擊打,奏響了手中的樂器。
於此同時無論是女性舞者還是男性舞者,身軀都開始緩慢的動了起來,他們的動作幅度不大,卻莊嚴整齊,一開始就給人無比厚重的感覺。
「哈」音樂古樸,偶爾那些男性舞者還恰合時機的低聲大喝,並且整齊的用兵器擊打著盾牌。
那兵器與盾牌碰撞的聲音更加震撼人心,雖然整個舞蹈看起來缺少了柔美與娛樂性,但每一個動作都直擊著人的靈魂。
而隨著舞蹈的進行,周昂感覺整個吳王宮上空的氣運開始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原本交織的氣運越發的厚重凝結,更有無形的壓力籠罩天地。
「吼」忽然周昂驚恐的看向天空,在他的雙眼之中,原本盤踞在吳王宮上空的黑龍身軀一動,那巨大的雙眼緩緩睜開,一聲低吼從黑龍的嘴縫中傳出。
「黑龍張目」周昂心中大驚,此刻黑龍的氣運變化,正是表明吳王反意顯露,開始毫無遮掩了。
而隨著黑龍張目,原本拱衛在黑龍四周的那些氣運,也開始變得沸騰起來,甚至周昂能隱約感覺到,整個江南地區的氣運都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呵」舞者的兵器再次撞擊盾牌,口中又是一聲低喝。
下一刻盤踞的黑龍四爪舒張,身軀也緩緩的直立起來,而隨著黑龍舒展,從氣運黑龍龐大的身軀上輻射出無數黑色的鎖鏈,那些鎖鏈在虛空中延伸,瞬間便鎖在了江南各府縣的氣運上。
就連杭州城上空,那代表朝廷的浙江布政司氣運都被黑色鎖鏈牢牢鎖住,同時原本如火的氣運開始順著黑色鎖鏈被黑龍吞噬。
無形的天地間,有一道道龍吟之聲響起,只有那些修道有成的人才能聽見。
那是一南一北兩條巨龍的聲響,南方黑龍嘶吼咆哮,極盡猖狂,而北方金龍卻是痛苦的哀鳴,滿含悲慼。
然而這天地巨變發生在無形之中,普通人根本沒有絲毫察覺,就連遠在帝都的景安帝,也只是感覺身體有些不適,批閱奏折之時只覺一陣頭暈目眩。
「諸位以為?孤這舞樂如何?」詩會上有些古怪的舞蹈終於結束,吳王意氣風發的站在高台。
這一刻萬卷樓前異常安靜,倒不是無人識得這舞樂,只是此刻無一人敢說出來。
周昂也知道,剛才那舞蹈就是失傳已近千年的八佾之舞。
八佾之舞,古代最高規格的祭祀舞樂,唯天子可用!
第44章 詩文演化
吳王修長的身影立於高台之上,俯視著下面的江南群臣,看著這些人一個個低著頭,吳王的臉上依舊只是淡淡的笑容。
「敢問殿下?這可是傳說中的八佾之舞?」久久的沉默之後,一個有些遲暮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聲音的源頭,那是一個身著青色官服,鬚髮皆白的老人。
「哦?看來張巡按識得此舞了?」吳王的目光看向老人,口稱對方為張巡按。
聽到老人的官職,周昂心中已經知道此人是誰了。
整個浙江能稱巡按的,只有一個七品文官,隸屬於都察院的巡按御史張松墨。
巡按御史雖然只有七品,卻是一個位低而權重的職位,雖然他只是七品,但在整個浙江卻不受任何人節制。
巡按御史直接聽命於都察院,作用就是監察浙江官員,甚至能夠監察彈劾吳王。
「老夫偶有聽聞,至少這形制上與傳聞一樣。」張松墨面沉如水,一張臉已經黑得很是難看,雖然是在回答,語氣卻明顯是在質問吳王。
都察院的官員又稱言官,向來以敢於直諫聞名,雖然如今言路也被文官把持,但其中還有那麼一些風骨尚存的官吏,這也是為什麼大寧朝百弊叢生,卻還吊著最後一口國運。
吳王的目光毫不閃避,直接與張松墨對視,而後無所謂的說道「數月前孤偶然得到一本古籍,其中便有八佾之舞的演練之法。」
《聊齋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