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不過這一見之下,燕赤霞也是大吃一驚。
只見寧采臣立在城牆之上氣息大變,雖然他依舊是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書生,卻有一種頂天立地的氣勢,他高高的舉起手中大刀,猛地朝著城下砍去。
接著那大刀之下竟然憑空延伸出一道四十米長的刀氣,刀氣所過之處鬼氣退散,連虛空都好像被斬裂,四十米長的刀氣在城下斬出一道長長的溝壑,刀氣之下那些白骨大軍瞬間化為粉末,連重組的機會都沒有了。
「寧兄竟是天生的武道奇才?這是自悟出了神通啊!斬鬼神好霸氣的名字!」燕赤霞知道寧采臣得了樹妖精華,對寧采臣一刀斬出四十米的刀氣也不是不能接受,不過他更欣賞寧采臣那句『心中之怒可斬鬼神』。
寧采臣一刀斬出,雖然心中憤恨未消,卻也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原本他只是一個落魄書生,機緣巧合遇到了燕赤霞,又遇到了女鬼小倩,因為這些離奇的經歷,寧采臣又與周昂產生了交集。
十幾年來寧采臣一直活得唯唯諾諾,甚至用他自己的話說,那是活得卑微。
直到數月前他來到了郭北縣,在這裡他才終於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才算真正的活了個明明白白。
寧采臣一直覺得,他自己並沒有多優秀,更談不上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是郭北縣給了他一展所學的機會,雖然他只有那一點微末的學識,卻也讓郭北縣有了一點點的變化。
而且在這裡,還有賞識他的縣令,有與他相交莫逆的捕頭燕赤霞,還有時常找他喝酒聊天的書吏陳明,有沒事就找他探討兵法的主薄賀康。
可以說寧采臣早已將郭北縣當作了他的故鄉,他的家。
剛才那一刻,寧采臣是真的體會到什麼叫家破人亡的感覺,所以心中生出一種欲斬鬼神的衝動。
寧采臣一刀刀的斬下,每一次都有四十米長的刀氣劃破虛空,而隨著他不斷揮刀,頭頂那青色的氣運竟然開始猛烈的翻騰起來。
青色的氣運翻騰,伴隨著寧采臣一次次的施展『斬鬼神』,那氣運彷彿熊熊烈火一般燃燒了起來,氣運燃燒之中,雖然看起來在一點點的消耗,但是那火焰一般的氣運,竟然真的開始如同火焰一般呈現出紅色來。
黑山鬼王原本盯著周昂和姜小曇,也是一下被城牆上的寧采臣給吸引了。
「你手下都是些什麼人?這小子明明在燃燒氣運,竟還能讓氣運等級提升」黑山鬼王倒不怎麼在意寧采臣的『斬鬼神』,但是寧采臣的氣運不僅沒有衰敗,反而更進一層,這讓他也頗為不解。
要知道一個人遭遇困境,氣運也會隨之變得稀薄甚至跌落等級才對,萬萬沒有不降反升的道理。
寧采臣明顯抱著與郭北縣共存亡的心思,而他此刻氣運不減反增,讓黑山鬼王心中也不由的警惕起來。
黑山鬼王目光變幻,轉瞬間好像在眼中閃過無數景象,而後他目光凝重,一臉鄭重的看向周昂。
「看來你還有後手?」這一次黑山鬼王語氣同樣凝重,好像第一次正視起周昂來。
躺在姜小曇的懷中,周昂長舒了一口氣,身上似乎有一層水汽流轉,而後他塌陷的胸膛鼓起,原本蒼白的面龐也恢復正常。
周昂輕輕的推開姜小曇,並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緩緩的站起身來,他的腳下靈龜再次出現,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隨後周昂大有深意的看著黑山鬼王說道「我的郭北縣,可不止一個寧采臣!」
第57章 還有本官
隨著周昂話音一落,郭北縣的城門緩緩打開,那厚重的城門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在原本只有鬼哭狼嚎的黑暗中尤為刺耳。
下一刻一個身穿棉甲的武官手持一面大旗走出了城門,那大旗上只繡著郭北二字,而棉甲武官身形修長,不僅身材並不魁梧,而且還很年輕,正是周昂任命的軍中主薄賀康。
游擊將軍只能統領三千兵馬,這樣的規模還不足以被冠以某某軍,只能稱之為營。
而周昂掛的雖然是金華游擊官職,但他對郭北縣卻有特殊的感情,因此這支軍隊便被他命名為『郭北營』。
「亂世維艱,我等本是走投無路之人,幸得縣尊不棄,護我等周全。天下雖大已無處安身,唯有這郭北縣是我們最後的家園。在我們的身後就是我們的家人,可如今惡鬼屠城,要毀我們家園,殺我們親人,你們答不答應?」賀康將軍旗重重的插在地上,他的身後三千郭北營士兵列陣。
「不答應!」三千人異口同聲的狂吼著,那聲音如一股無形的氣浪,一吼之下竟然將四周鬼氣推開數十丈。
「既不答應,當如何?」賀康繼續大喝一聲,他雖然只是一人,聲音卻也直衝天際。
郭北營的軍旗在賀康手中獵獵飄揚,隨著他激昂大喝聲,賀康頭頂火紅的氣運也具現而出,竟然如一道火紅的晚霞籠罩在郭北營士兵的上空。
「殺!」三千人口中同時回應,腳下更是整齊的踏出一步。
這一聲喊殺,鬼氣再退百丈,這一步踏出,彷彿地動山搖。
賀康此刻心中激盪,下一刻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將手中軍旗向前一指,在軍旗的前方,便是那如潮水般的白骨大軍。
三千士兵踏著重重的腳步向白骨大軍而去,你每一步落下都令大地顫動,在陰暗的天地間,三千人一往無前,顯得無比的悲壯與震撼。
片刻後郭北營的士兵與白骨大軍短兵相接,隨著每一個士兵的大刀揮舞,便有一具白骨散架。
白骨動作機械,而且沒有活人的靈活,雖然它們能不斷重組,但是依然讓郭北營暫時阻擋在了距離城牆百丈遠的地方。
不過活人卻不同於白骨,雖然這些士兵用血肉之軀暫時阻擋了白骨大軍,但是他們也在一個個倒下,而他們倒下之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看著一個個士兵倒下再也沒有起來,賀康低聲的吟誦起一首古老的詩歌。
作為一個讀書人,這首詩賀康很早就知道了,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直到今日,賀康才真正理解這首詩,這種理解叫做感同身受!
賀康的另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手指已經刺破了掌心,一滴滴的鮮血從掌間滴落。
滾燙的鮮血落在乾涸的大地上,每一滴鮮血落下,竟在地面激盪起一層層血色的漣漪,雖然這漣漪微弱暗淡,卻足以輻射到郭北營士兵所在的範圍。
很快郭北營士兵就驚愕的發現,手中的大刀好像更加得心應手了,而且那刀刃上似乎還籠罩了一層血色。
更加神奇的是,這刀刃上有了血色籠罩,那些被打散的白骨,沒有像先前那般重新聚合了。
「唳」忽然一聲高亢的鶴鳴之聲響起,只見賀康頭頂如晚霞一般的氣運瘋狂的翻騰起來,下一刻竟然變成了一隻仙鶴。
仙鶴昂首嘶鳴,似乎非常痛苦,又彷彿萬分不甘,那聲音響徹天地,竟然將鬼哭狼嚎的聲音全部壓下。
「氣運化形,你手下人才還真不少!不過你以為就憑這些凡夫俗子能阻本王?」黑山鬼王神色越發嚴肅,無論是寧采臣還是賀康都讓他感到了意外。
黑山鬼王話音一落,便將衣袖重重一甩。
《聊齋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