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此刻那些青年才俊看向葛良功的神色也有些別樣,畢竟葛良功這種既有美貌,又是一個管理後勤的好手,正是所有男子夢寐以求的賢內助。
忽然周昂問出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來「不知良工小姐師承何人?」
葛家父女都是一愣,沒料到周昂會突然這樣一問,不過葛良功眼神變幻,而後大有深意的一笑,依舊笑盈盈的對周昂說道「是家父給良工啟蒙的,此後便未曾拜師,只是平日裡喜好看書。若真要說師承的話,興建伯也算是良工的半師了!」
「半師?這從何說起?」周昂好奇的一問,同時所有人都無比好奇的看著葛良功。
「數月前初見《知行論》便愛不釋手,讀完之後更是獲益匪淺,始知如何方為自我!從此以後,方才算活得明明白白。所以良工雖未親聆伯爺教誨,伯爺卻對良工恩同再造。這至少也算半個恩師吧?」葛良功很認真的說道,說話之時再次起身,話音落下再次對著周昂大禮參拜,這一次更為正式。
周昂連忙起身,這次沒有坦然受禮,口中還說著「不敢當,不敢當。」
「伯爺不必謙虛,良工知道自己一介女流入不得伯爺法眼,今日能讓伯爺知曉,良工心中將伯爺視作恩師便已知足了。」葛良功繼續說道,似乎這才是她今日出現的真正目的。
葛良功一口一個恩師,周昂卻神色變得古怪起來,葛良功的這些舉動和這番話,周昂如何看不出來此女不簡單?
片刻後周昂忽然再次說道「我至今尚未收半個弟子,今日才說有教無類,更不該限於男女之別,既然你認我這個半師,那我便收下你這個半個弟子又何妨?」
誰也沒想到周昂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些文人士子多是羨慕的看著葛良功,周昂這番話一說,葛良功便算真的有了周昂弟子的身份。
只是可惜葛良功是個女子,若是換個男子有了周子弟子的身份,不用科舉也足夠平步青雲了。
但此刻的葛遂良卻微微的歎了口氣,顯然有些失落。
「老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葛良功卻是欣喜若狂。
「快快起來,今日乃是綠菊文會,再這樣便是我喧賓奪主了。」周昂伸手微抬,一股柔和的力量湧向葛良功,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得出來周昂對這半個弟子很是滿意。
感受到湧向自己的奇異力量,葛良功一臉驚喜的看向周昂,她站起身來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對著周昂一笑,而後從新走向池中涼亭。
「恭喜周子今日喜得佳徒。」人群之中有人開口朝周昂恭賀。
緊接著剩下的人也是一臉喜慶的恭賀起來,還好這只是半個徒弟,若是周昂正式收弟子,那肯定是要有非常隆重的儀式。
葛良功離開片刻便又返回,這次她懷中抱著一盆奇特的綠菊。
隨後她將綠菊放在場中,一時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連周昂也好奇的打量著綠菊,果然那菊花已經綻放了七八成,綠色的花朵鮮翠欲滴,看起來隱隱泛著綠色的光芒。
「好一株綠菊,當真是人間獨一無二,此情此景若再配上溫舉人的琴聲,便是絕妙!」周昂看著綠菊由衷感慨,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古寺聽到溫如春彈的琴曲。
溫如春聞言一笑,而後拱手說道「伯爺有令,學生莫敢不從。」
說著溫如春就取出古琴雲掃,將其放在了案几上。
他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手指撥動,琴聲便悠揚響起。
溫如春的琴聲確實是一絕,只聽琴聲響起,便讓人感覺和風徐徐,許多人聽到這琴聲再看到綠菊,更是文思泉湧,一時間詩興大發。
很快便有人坐在案前,開始提筆書寫,整個文會因為綠菊的出現和溫如春的琴聲,終於達到了高潮。
琴聲悠揚,時而婉轉時而激昂。
周昂還注意到,伴隨著溫如春的琴聲,那綠菊似乎加快了綻放的速度,那綠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真如傳聞之中一般,顏色漸漸變成了墨綠。
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師,城北的禮部衙門外也是熱鬧非凡,一個長長的隊伍直接從禮部門口排到了朱雀大街上。
而且這些排隊之人,無一不是身著錦衣長衫,明顯是有著舉人身份的讀書人。
今日是恩科報名的第一天,整個順天府有資格參加恩科的首先親自到禮部來登記了。
這其中一半是順天府京師之地的舉人,還有一半則是客居京師,原本打算兩年後再參加會試的外地舉人。
恩科取仕自然也是十分慎重的,這每一個都需要驗明正身,除了要查驗能夠證明他們身份的『護帖』,每一個人都還要經過禮部官員的問詢,防止有人替考或者舞弊。
不過一般替考的還是很少,畢竟有能力在會試脫穎而出的,早就自己考了會試,去了殿試很容易便混個同進士出身,基本沒有可能還來幫別人考的。
禮部衙門的大門下有一左一右兩張案幾,兩邊是同時開始登記問詢的。
「什麼名字?」左側的禮部官吏看著手中的戶帖,一邊在冊子上登記,一邊頭也不抬的例行問了一句。
他這完全多此一舉的一問,便是那有些敷衍的例行問詢。
「江西舉人孟龍潭。」案幾前的錦衣男子小聲的答道。
不過聽到這個自稱是孟龍潭的聲音,那禮部官員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因為這聲音很是輕柔,似乎少了一些男子應有的陽剛之氣。
「喲,長得可真白啊,你這相貌比女子還俊。」禮部官員口無遮攔的說道,雖然說的很是無禮,不過卻也是實話。
只見眼前這個孟龍潭身形瘦弱,一張臉更是雪白細膩,看起來比女子膚色還好。
「呵呵,讓大人見笑了,學生只知埋頭苦讀,所以在房中甚少外出,這數月不見陽光,可能是白了些。」自稱孟龍潭的男子隨意的說道,這理由倒是也勉強說得過去。
只是他說話之時下意識的抬了抬手,去捋了捋耳畔的髮絲,這個動作正好被那個禮部官吏無意看到。
這一看之下,那禮部官吏瞳孔一縮,心中卻是猛地一驚。
因為他正好看到,這個孟龍潭的手腕上露出一截紫色的龍紋衣袖,這位官員雖然品級不高,但身在禮部見識卻不少,他知道那一抹紫色龍紋布料,可是真正的雲錦龍紋。
雲錦龍紋乃皇室專用,而紫色的更是極少。
「這紫色龍紋的好像只有興建伯在用,莫非這個孟龍潭是興建伯什麼人?瞧這人長得比女人還好看,他身上又有興建伯的衣物,莫非興建伯好這一口?」一抹布條頓時讓這禮部官吏浮想聯翩了許多。
不過很快他連忙低下頭,渾身一個激靈的搖了搖頭,心中一陣後怕的想到「不可亂想,不可亂說,此事會招來殺身之禍。沒看見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
此人將心中的念頭強行壓下,而後飛快的對孟龍潭登記,然後有些恭敬的雙手將戶帖還給孟龍潭,那前後態度判若兩人。
「登記好了,預祝孟舉人金榜題名。」禮部官員臉上堆滿了笑容,最後還不忘說上一句祝福的話。
《聊齋縣令》